魏若語擦了擦眼淚,隨即拿過籃子中的蠟燭、香等物點燃。
手中紙錢元寶被橙黃色的火焰吞噬,很快化為飛灰,隨風一吹,飄散開去。
魏若語看著眼前漸漸飛散的紙錢,心中默默想道,青湘,我不會讓你白白死去。
「小姐,風大了,我們回吧!」
魏若語沉默坐了許久,綠柳見時間差不多了,隨即開口說道。
魏若語點了點頭,捏了捏有些酸麻的小腿,站起身來,隨即帶著二人回身。
坐回馬車之後,三人皆是沉默不語,魏若語半閉著眼楮,心中不斷思索著。
回到魏府,魏若語神情已然恢復了平靜,狀似無意,老太太見狀,心中一舒,招呼魏若語上前。
二老爺回府之後,先回自己院內梳洗了一番,用了些吃食,便又著急去找大老爺。
青湘一事讓大老爺和二老爺心生警惕,這次在請樓內找到了這丫鬟倒還罷了,可若魏若瑩也出現類似事情,那對于魏家的打擊絕對是極大。
二老爺和大老爺商議一番之後,卻依舊得不出好辦法來,只能深鎖眉頭離去,卻在半路遇到了何老爺。
何老爺在魏家住了兩日,正準備離去,卻是听到了一些消息而暫且留下。
見二老爺似有所難,何老爺邀他酌飲一會兒,二人談論直至半夜,才是散去。
第二日二老爺匆匆告別,去探查魏若瑩的蹤跡。
魏若語在魏府內日子卻是過的很簡單,老太太現在似乎十分看重魏若語,經常將其帶在身邊,偶爾教導一些待人處事之道,態度之好,超過了其他所有的孫女。
哪怕是丁媽媽,心中也有所不解,就算魏若語再好,也只是個庶女而已,日後最好也不過是嫁給官宦之家為繼室而已,老太太這般培養也是無用啊!
可這一次老太太心中所想,卻是誰都沒有告訴。
魏若語隱約有所感應,卻也想不明白。不過老太太所教導的東西,在魏若語看來十分有用,不管日後如何,現在先學會才是最要緊之事。
而關于魏若語的病,老太太也讓人去請過那位老先生,可結果卻是讓人十分沮喪。
老太太有些怒意,魏若語倒是想得開,還反過來安慰老太太︰「那老先生給藥方時曾說,這藥至少也要吃個兩三年,若兩年後病情好轉,再去讓他瞧瞧,老太太也不必著急,橫豎還有兩年的時間。」
老太太心頭寬慰,越發看魏若語可親。
而另一邊,二老爺在外尋找魏若瑩的情況卻是一直沒有消息傳回,雖說沒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至少讓人還存有一絲希望,但隨著時間過去,魏府內眾人心中基本都已猜到結果。
一個多月過去,二老爺帶著人回來,將結果告知老太太和眾人。
此時老太太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雖然心中傷痛難耐,還是讓人宣布魏若瑩已不在的事實。
大太太當場又昏了過去,魏若寧哭的悲愴,魏若語心中同樣悲傷,不過在這麼多人面前,她還是硬生生忍住了眼淚,輕聲安慰魏若寧。
三太太見狀,忙讓人去請大夫,安排眾人事宜,接著又和老太太商議關于魏若瑩後事等等。
大太太一倒下,倒是漸漸顯出三太太的手段來。
老太太心思疲累,和三太太說了一番話之後,便道︰「今日就先到這兒罷,明日再繼續。」
三太太應聲,隨即起身準備回院,突然整個人軟軟的倒了下去,幸好一旁的金珠手快扶住。
「這是怎麼了?快讓大夫過來看看!」
老太太心頭著急,這關頭可別又倒了一個啊!
幸好前來給大太太看病的方大夫還未離去,不一會兒就被人請了過來。
方大夫把過脈之後,卻是眉頭一舒,朝老太太拱了拱手。
「恭喜老太太了,三太太這是有喜了!」
方大夫一句話頓時讓老太太愣住了。
「方大夫確定?我三兒媳婦有喜了?這……這怎麼會如此突然?」
方大夫沒有在意老太太話語中的不信,捋了捋胡須笑著道。
「老太太放心,確實是喜脈沒錯,老夫不會弄錯。三太太應該是有快三個月的身子了,可是要謹慎小心,萬不可出現意外。」
老太太聞言,忙不迭點頭,這三老爺一共就只有三個女兒,最小的魏若語也已十二歲,這些年來也沒有再收人,倒是沒想到三太太如今這年紀,竟然又懷上了!
「阿彌陀佛……丁媽媽,待會兒陪我去給菩薩上柱香。」
丁媽媽立即福身應是,眼中隱約有些濕意,忙用帕子擦了。
「老天保佑……」
隨後,方大夫拿出個小瓶在三太太鼻下一晃,三太太便悠然轉醒。
听聞自己有喜的消息,三太太臉上驚喜無比,還帶著一絲羞意。
「都怪媳婦不好,沒有察覺,還讓母親擔心了,是媳婦的罪過。」
老太太卻是擺擺手,渾不在意。
「這哪里是你的錯?不過你今年也有三十多了,好不容易又有了一胎,可要萬分小心才是。什麼事都比不上你肚里的孩子重要,府里的事情就暫且放下吧!」
三太太眉宇有著猶豫︰「媳婦也想,只是大嫂病倒,二嫂性子又不喜管家,若媳婦也撂開手,府里的事情可怎麼辦?」
老太太想了一下,隨即說道︰「我精神頭不好,也管不了多少事。不如這樣罷,讓幾個丫頭一同管事,寧兒、晴兒,加上一個語兒,正好也讓三個人熟悉一下,若是有解決不了的,再來問你便是。」
三太太本想讓魏若晴管家,老太太如此一說她心中頗有些不情願,不過隨即想到,大太太病倒,魏若寧肯定心思不會在這上面,那剩下兩個都是三房的,她還怕什麼?
隨即三太太便笑著點頭道︰「如此便听從老太太吩咐,那媳婦先行回院了,也得囑咐晴兒一番才好。」
魏若晴之前一直在備嫁,基本上都是呆在自己的閣樓內不出門。
只不過如今因為魏若瑩的事情,魏府的小姐少爺們都得服喪,如魏若晴、魏若語這般要服小功,五個月的時間,原本定下的婚期只能延後了。
三太太腦中閃過數個念頭,在丫鬟們的攙扶下離開了萬福居。
第二日當眾人全都集中在萬福居正廳時,老太太便宣布了此決議,引得魏家眾人驚疑不定。
在這關頭上,三太太竟然檢查出來懷有身孕,卻是讓這幾日被烏雲籠罩的魏家多了幾分喜氣。
大老爺本就對三弟膝下無子之事頗感擔憂,這時候听聞喜色,對于老太太的決定自然是沒有異議。
大太太還沉浸在魏若瑩之死的悲傷之中,對著決定也只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而唯一不樂意的,就要數二房的二太太了。
按理來說,府里兩位太太都無法理事,那現在應該輪到她來主持中饋了才對。
要說之前是因為三房為嫡出,他們二房為庶出那也就罷了,可如今就算輪,也應該輪到他們二房才對!
老太太明面上說的是讓三房各處一位小姐來管事,可二房本就只有魏若蘭一個女兒,此時卻又不再,這不擺明了不讓她們二房插手?
二太太氣憤之極,一雙手攥緊了帕子,手背甚至可以看到青筋。
若不是一旁的兒媳衛蕭琴拉住了她,說不定她就要從椅子上上跳起來。
老太太好整以暇的端著茶盞,一下一下的撇著茶蓋。裊裊煙霧將她的表情映照的模糊不清,更加讓人無法看清。
魏若語坐在老太太身旁,雖低垂著,卻將眾人的反應一一看在眼里。
她看到了二太太的憤恨,大太太的悲戚和心不在焉,自然,她也沒有忽略三太太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精光。
想了一下,魏若語柔聲開口說道。
「老太太,五姐姐如今不在府內,我看不妨讓四嫂出面代表二房,可好?」
她這話一出口,在場大部分人都將眼神投向了她。
二太太顯然一愣,臉上表情有些尷尬,也有著一絲欣喜。
老太太心中贊賞,拍了拍魏若語的手背道。
「你這主意也是不錯,總不能讓人以為我這老婆子偏袒,故意打壓二房。」
她這話意有所指,隨即掃視一圈廳內眾人。
二太太如坐針氈,低著頭生怕別人看出自己的心思。
而那四女乃女乃衛蕭琴則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露出一絲猶豫來。
「孫媳怕做不好,辜負了老太太一片厚望……」
她話還未說完,二太太立馬接過了話頭,笑道。
「母親放心,兒媳回去會好好教導,絕不會讓您失望。」
老太太嘴角一掀,露出一絲淡笑來,微微頷首,還未等眾人松口氣,卻又听老太太發出驚語。
「語兒在我身邊,整日里陪著我這老太婆也怪無聊的,不妨和你姐妹嫂嫂一塊兒去听听看看,也好增長增長見識。」
老太太語出驚人,可話語卻又讓人無從反駁。
她只是說讓魏若語看看,並沒有要讓她也插手,畢竟魏若語只是三房庶出小女,管理家事,還是沒有那個資格。
除了早就知道的三太太之外,大太太和二太太皆是一臉的訝異。
二太太心中憤恨,此時明白過來,方才魏若語開口,根本就是為了現在!
有了方才魏若語的幫腔,她又怎好反對?
三太太見場面有些冷下來,不由輕咳一聲道。
「十丫頭在母親身邊這些時日,想來也學到不少東西,這會子正好可以歷練一番。我這個做母親的身子不好,只能勞煩你們幾個小輩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