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魏若語照常先到蓼菊院看望三太太,然後和眾人一同去萬福居給老太太請安。
來到萬福居時,魏若語明顯感覺到人多了些,而且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見魏若晴三姐妹到來,老太太慈和的臉上露出笑容,向幾人招招手。
「四丫頭、九丫頭、十丫頭,過來。昨日和幾位姑娘相處的怎樣?」
魏若晴忙走上前去,回答道︰「那幾位小姐都是很好的人,丁家的兩位姐妹對大姐姐十分崇拜呢!」
老太太眼光一閃,狀似不在意說道︰「你們昨日見到了瑩兒,瑩兒有說什麼嗎?」。
魏若晴有些疑惑︰「沒說什麼啊!就是五妹妹奇怪的問了句,為什麼大姐夫沒有一同過來,大姐姐說姐夫家中有事,所以暫時她自己先回來了。」
魏若語在身後暗自偷笑,自己的這個姐姐也不是個簡單的,這不是故意挑出五姐的不對麼?
就連她自己對大堂姐突然回來感到奇怪,雖然大堂姐昨日並未表現異常,可如老太太這般精明的怎麼會看不出其中問題呢?
她們幾個姐妹這個時候問起,卻是會讓人覺得不懂事。
魏若語隨即回想自己昨日的表現有沒有特殊之處,最後確定自己在別人眼中只是一不起眼的小女孩,不會有人關注自己,這才作罷。
魏若晴一向給人的感覺都是沒有什麼心機,有什麼說什麼,這時候倒也沒有人會懷疑她故意如此說。
而那魏若蘭更是沒有听出魏若晴話語中所含之意,沒有反駁,反而張望了一番,奇怪的問道︰「大姐姐呢?我听說今日姐夫要過來,還沒見過姐夫呢!正想讓大姐姐給我說說。」
誰知,她話還沒說完,老太太臉色赫然一沉,犀利的眼神掃向她。
魏若蘭猶自未覺,但她身旁的二太太卻是突然驚覺,用力拉了拉魏若蘭的衣袖,阻止她繼續說。
魏若蘭終于注意到老太太的神情不悅,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惹得老太太不快。
老太太拿起桌上的茶盞,小口的啜飲,潤了潤喉,這才漫不經心的開口︰「那雖然是你姐夫,畢竟也是外男,你都到了議親的年紀,怎麼還這般不懂事?老2家的,你平日里是怎麼教女兒的?」
這幾句話不輕不重,但說出來卻是讓魏若蘭和二太太心中一驚,二太太忙起身告罪︰「都是媳婦平時沒有教好,老太太千萬別惱了蘭兒。」
魏若蘭見母親如此,只得委委屈屈的彎腰︰「老太太,孫女錯了。」
老太太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臉色卻並未好轉多少。
一時間,在場眾人心思各異,魏若晴小心翼翼的拉著兩個妹妹來到三太太身邊坐下,不想引火上身,也就沒有再開口說話。
大少女乃女乃低著頭飲茶,掩住了嘴角的一絲諷刺,而二少女乃女乃則是一臉的擔憂,卻不敢開口說話。幾位小姐有些不明白這狀況,被此時的氣氛嚇的不敢出聲。
魏若巧眼中流露出幸災樂禍之色,魏若蘭平日仗著老太太的寵愛,對她們幾個姐妹經常冷言相向,魏若巧很是看不慣她。
魏若語依舊默不作聲,只是在心中暗嘆,想快點離開。
這老太太擺明了是想借此機會警告其他幾位小姐,雖然是在自己家中,但誰知道有沒有閑話傳出?昨日大堂姐的異樣,肯定是在何家遇到了麻煩,說不定是因為倆夫妻吵架,這時候作為妹妹的不去安慰,還老問姐夫的事,這要是傳到別人耳中還真有可能壞了名聲。
要知道,在如今的年代,女子的一言一行都必須嚴謹,三從四德,婦容婦言不得出一絲差錯。
「老2家的,讓五丫頭在院子里待幾天再出來,這幾日家中人多,就不必讓她見客了。」
老太太一語定音,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定下了魏若蘭的懲罰。
魏若蘭還想說什麼,卻被二太太硬是拉住。
讓魏若語感到萬分奇怪的是,平日里老太太對魏若蘭十分喜愛,就算她說錯了幾句話,也不至于要處罰她,讓她待在院子里不許出來,這不相當于變相的關禁閉麼?
之後屋里的氣氛變得十分怪異,直到魏若瑩進來,才終于是緩和了一些。
魏若瑩雖然已經出嫁,但是老太太還是對其十分想念,也是在她嫁出去之後,才對魏若蘭格外的寵愛。
沒過多久,老太太便說身子不適,讓眾人先行離去了。
而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老太太才是露出一臉的疲憊和無奈之色來。
一旁的丁媽媽見老太太如此,猜到她是因為五小姐的緣故,隨即開口寬慰道︰「老太太別生氣了,五小姐年紀還小,有時候不懂事,您仔細教了就是。」
老太太嘆息一聲︰「這五丫頭品平時看起來聰慧,這個時候卻是犯了糊涂!」
「這也說明了五小姐和大小姐姐妹情深不是?老太太從另一個角度去想,就不一樣了。」
「我哪里是因為這事!」老太太神情一冷,「她們以為我老了,家中什麼事都不知道了麼?哼!老大家的倒也算了,雖然對自家有些偏心,但也沒有做的太過,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老2家的倒是有心計的,平日不顯,這會兒想著給女兒爭,也不想想她那女兒,如果有那心思,能爭到的話,我會不給她機會?」
丁媽媽听著這一番話,心中猛地一跳,急忙出聲止住了老太太接下來的話︰「老太太,慎言!」
老太太隨即反應過來,這里可是小廳,外面還有不少丫鬟。
丁媽媽見老太太神色不好,忙上前伺候著老太太喝了口茶,輕拍老太太的後背,邊說道︰「老太太可消消氣,不為其他,也要為自己個兒的身子著想。五小姐就算有不好,老太太慢慢教就是了,二太太就算有想法,也要能過得了老太太你的眼不是?這一大家子還要靠您呢!」
老太太深深嘆息,若不是為了幾個兒子孫子,她也不會考慮兩個女兒的建議。
若說原本她還有些猶豫的話,那現在老太太心中卻是已經慢慢確定下來。
另一邊,魏若語和魏若晴剛走出萬福居正屋,就看到魏若瑩走了過來。
「大姐姐安好。」
魏若語跟著魏若晴行禮,卻引得魏若瑩一陣嗔怪。
「都是自家姐妹,做什麼這般客氣?待會兒沒事吧?到我屋里坐坐。」
魏若晴自然沒有異議︰「好啊!大姐姐許久沒回來,我們也好久沒聚聚了。昨日人太多,我想跟大姐姐說些話都不成。」
三人邊說邊笑,朝著鶯蘭苑方向走去。
誰知剛坐下沒多久,就有丫鬟來報︰「姑女乃女乃,姑爺來了。」
魏若瑩原本含笑的臉龐倏地一變,拿帕子掩飾了下,才淡淡開口︰「父親呢?」
「大老爺就在前院和姑爺說話呢!讓奴婢來稟告姑女乃女乃一聲。」
「知道了,下去吧!」
魏若瑩依舊是面容不變,語氣淡然,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讓魏若晴和魏若語倍感怪異。
魏若語暗想,看來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大堂姐和姐夫鬧別扭了,所以才會突然跑回娘家來。
只是不知道她們的為了什麼而鬧的別扭呢!
魏若語悄悄的打量著魏若瑩,看到她眉宇間帶著一絲淡淡的愁怨,看不出其他。
「大姐姐,你不去見見姐夫嗎?」。
魏若晴見那丫鬟退了下去,才開口問道。
魏若瑩神色有些猶豫,昨日她剛回來時心中氣憤,確實是不想見他,但過了一夜,心情已經平靜了不少,而這時候何啟軒又過來找她,心中的氣氛已經消減了很多。
只是,若就這麼出去,那自己的生氣、堅持不久白費了麼?
看出魏若瑩的猶豫之色,魏若語想了下開口說道︰「大姐姐,姐夫親自過來,說不定有話想跟你說呢!還是不要讓姐夫等太久吧?」
魏若晴也在一旁搭腔︰「就是,姐夫不是對大姐姐很好嗎?這會兒肯定是擔心姐姐,若是見不到姐姐,說不定多焦慮呢!」
魏若晴也看出來魏若瑩似乎是和姐夫有著矛盾,自然也是幫著說話。
魏若瑩考慮一番,最後終于點頭︰「也是,不如你們兩個和我一同前去。」
「這樣好嗎?早上老太太還因為這事兒跟五姐生了氣……」她是有些猶豫不定,姐夫和小姨子,這得多惡俗啊!
魏若晴「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你這個呆子!怕什麼,五妹那是她自找的,你還小,不過十一歲,見一下姐夫有什麼關系?」
她倒是沒提自己,她自己可是議了親的,不過魏若晴向來有些我行我素,再者說又不是私下相見,在場人有多,難道還會傳出閑話不成?
魏若語有些無法理解,怎麼同樣的事情,到了不同人身上就不一樣了呢?
魏若瑩看著魏若語的疑惑樣子,心情突然好轉了很多,點了點她那小巧的鼻子,解釋道︰「那是你姐夫,又不是外人,沒事,跟我一塊兒出去就是。」
魏若語見二人皆是如此,也就不再多想,魏若晴說的沒錯,她才只是個十歲的小丫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