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柳一副得意的樣子,根本沒有注意到魏若語的臉色赫然一沉。
「你很得意?」
魏若語沉聲問道,語氣清冷,令綠柳頓時驚愕。
「小姐?」
綠柳不明白小姐為何生氣,小心翼翼的喚道。
魏若語從軟榻上坐直,一臉肅然的看著綠柳,這綠柳不缺忠心,為人又十分的機靈,若她想在這魏府立足,必須要培養起自己的心月復才行,紅梅忠心足夠,只可惜反應慢了一些。
對于這二人的忠心,魏若語並未有過懷疑,以前的魏若語不得老太太、三太太的喜愛,身邊的人一個個都離了她去,就只剩下她們兩個貼身的丫鬟。不管是紅梅還是綠柳,都曾有過機會離開,但她們卻依舊選擇留在筱竹閣,留在魏若語身邊。
綠柳因一直受到府里下人的不屑和欺負,性子有些尖刻,而且習慣性的會鑽營,若不是如此,以前魏若語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
而在綠柳印象當中,十小姐一直都是溫溫柔柔的,哪怕這次大病之後變了一些,但對身邊之人還是十分溫和,今日卻突然如此嚴肅,讓綠柳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魏若語見綠柳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想著自己剛來時躺在床上,虛弱的連動都無法動彈,都是紅梅和綠柳二人伺候著自己,喂自己吃飯喝藥,陪自己說話,如果沒有她們,魏若語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來。
每日每日躺在床上,不得動彈,虛弱的甚至無法開口說話,還要喝那苦死人的藥,可精神卻是清醒的,只是無法指揮自己的身體,像植物人一般,魏若語現在回想,都有些無法確定自己是如何度過來的。
思緒一轉,魏若語語重心長的跟綠柳仔細講解了起來。
「我知道你的性子,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如今府上並不是以前那般,以前我不受人注意,你就算去打听些什麼,人家看見了頂多說幾句話而已,但現在卻是不一樣,所以你不要因為最近老太太、三太太對我稍微好了一些就得意忘形,反而是要更加的小心謹慎才行。自古以來有多少的能人杰士,最後卻是在陰溝里翻船。綠柳,我說這話,你可明白?」
綠柳聞言,心中細細的想了一番,臉色隨即一變。
「小姐,您的意思是,這有可能是銀鈴和那媽媽故意為之?」
魏若語卻是搖了搖頭︰「這卻未必,只不過卻是要提醒你,日後行事需謹慎,你看這魏府之中有誰是好想與的?不說別的,就只是在三房這幾個人,若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人還是小事,萬一被人下了套子,想要翻身可就難了。」
魏若語盡量用簡單的話跟綠柳說著,其實並不僅僅是在魏府當中,人生行事本就是該小心謹慎一些,哪怕處于巔峰之時,也會有跌落的一刻。
魏若語前生的時候,見過太多這樣的人,而一旦經歷過從高位跌落到低谷的人,能夠堅強反轉的,卻是少之又少。
而雖然如今她只是在這魏府的一畝三分地里,但是其危險程度卻是一點都不低。
所以,雖然這幾天兩位姑太太到訪,讓魏府內出了不少的動靜,幾位小姐都恨不得時時刻刻巴在姑太太身邊,但魏若語卻是借著自己身子不適,只在第一天出現了一趟,之後都以借口避開了。
而和她一樣閉門不見的,還有三太太盧氏,她們二人一嫡母一庶女,卻是想到了一塊兒去。
不過魏若語向來身子骨弱,這幾日天氣又冷,稱病也沒有覺得奇怪,而魏若巧還在暗中嘲諷魏若語病秧子沒福氣。
綠柳听了魏若語的一番告誡之後,深思了許久,之後向魏若語保證,行事會更加小心,不會做多余的事。
得了綠柳的保證,魏若語臉色頓時一松,隨即問起了綠柳究竟打听到了何事。
綠柳一听,頓時來了勁。
「小姐,此事奴婢敢保證,絕對沒有其他人听到。」
綠柳先是說了一句,隨即想到魏若語剛才的警示,連忙起身朝門外打量一番,這才回到軟榻旁,小聲說了起來。
「小姐您真是萬萬都想不到,那兩位姑太太回來並不是為了省親,而是來相看家中的小姐,要為魏家做媒!」
綠柳神秘兮兮,卻是說出了一句驚天之語。
魏若語先是一愣,卻沒有綠柳想象中的激動,反而是眉頭緊蹙,深思起來。
「小姐,那大姑太太和二姑太太的夫家都是名門望族,若是能結下這一門親事,對于小姐來說絕對是最好不過的了。」
綠柳見魏若語不為所動,隨即勸說道。
以魏若語的身份,魏家庶女,雖然說不至于嫁給人做妾,但是卻絕不會如兩位姑太太這般富貴,綠柳當時一听到銀鈴和那媽媽所言,心中就動了心思。
魏若語卻是絲毫沒有喜色,但看著綠柳那小心翼翼又帶著不解的神色,她只能心中一嘆,淡淡說道︰「就算真是如此,這事也輪不到我自己做主,母親心中有數的很。」
「可是,九小姐最近一直都在老太太屋里,似乎很得兩位姑太太喜愛……」綠柳有些不甘,只不過語氣卻是無法硬氣起來。
魏若語無奈,這綠柳的性子想改卻是很難,只得耐著性子解釋︰「姑太太就算要為魏家做媒,給幾位小姐找親事,那也應該是和老太太、三位太太去說,哪里用得著幾個小姐每日里巴著、湊著?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太太在屋里養病,九姐姐卻是不想著嫡母,每日里都往老太太屋里去,你覺得老太太和兩位姑太太會看不見?」
「那小姐的意思是,還要看三太太?可是三太太最近一直病著,除了四小姐之外誰都不見……」綠柳有些為難。
「一個人的性情、表現,在平日里大家都心中有數,不會因為這幾日的表現而改變太多,三太太是什麼樣的人,對于九姐姐那些小伎倆還會不清楚?你且看著吧!九姐姐絕不可能得到什麼好處。」
魏若語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就不再多說,雖然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但是也難保不會被人听的去。她在魏家的日子才剛剛起步,那兩位姑太太的來意誰都無法揣測清楚,就這麼貿貿然的行動,只會令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反正她現在也才十一歲,還有幾年的時間,到時候在這府里穩固了地位,再來圖謀也不遲。
魏若語前世的時候,就是因為行事太過急躁,所以盡管她能力很強,但不屑于拍馬討好,之後才會被上司嫌棄,被調往了社會新聞部。
也是從那以後,她的視野不再局限在政治新聞之上,雖然失去了高升的機會,但也開闢出了另一條道路。
將綠柳打發走了之後,魏若語卻是直接將書丟在一旁,捧著下巴深思起來。
剛才綠柳所言,其實在她看來,可能性極大。
但是就算是來說媒,也有很大講究,據魏若語所知,若這二人是為了自己家說媒,應該會一早就透露給老太太和幾位太太才對,畢竟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沒必要瞞著。但若是給認識的官員、望族子弟說媒,看著也不大像。
魏若語對于古代女子婚嫁之事並不了解,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一絲異樣。
直覺告訴魏若語,這一切絕沒有這麼簡單,這也是為何她會找理由躲在屋里的原因之一,否則的話,能夠在老太太面前賣乖,所有人都去就她一人,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當魏若語發現三太太也同樣稱病留在蓼菊院內之後,她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這至少說明,自己的猜測和懷疑並不是空穴來風,就連三太太這樣的人都感覺出了不對勁,自己跟著她行動,總不會有錯。
更何況,三太太雖然一直都沒關心過自己,但也是嫡母,嫡母病了,自己要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到處游玩,那豈不是和那魏若巧一般?
「初來乍到的,還是需要更加的小心謹慎才行啊!」
魏若語感慨一聲,隨即不再多想,抓起一旁的書本繼續看了起來,不過只看了沒多長時間,魏若語就支著腦袋開始打盹。
而另一邊,結束了一天的玩樂,老太太有著兩名丫鬟伺候著回到房內歇息。
紫綃捧著一杯暖茶,待老太太喝了大半之後,才和綠綺伺候著老太太月兌下了外裳,摘下了頭上厚重的頭飾,換上一身簡易舒適的衣裳才作罷。
老太太躺在貴妃躺椅上,長長的出了口氣,半閉著眼說道。
「老了就是不中用了,這一日下來就把我這老骨頭累的,哎……」
老太太嘆息道,一旁的丁媽媽忙出聲勸慰道︰「老太太說的這是哪兒的話?不過是因為冬日緣故,別說老太太了,就連奴婢的兩條腿都酸麻的厲害呢!」
老太太笑了一聲,跟丁媽媽打趣了幾句,隨即話頭一轉,沉聲問道︰「請帖都已經發出去了?」
丁媽媽一听,頓時背脊一停,肅然道︰「老太太放心,最主要幾家的請帖都已經送到,皆是回應三日後定來。還有幾家有些模凌兩可,態度不明。」
老太太輕輕「嗯」了一聲,仿佛快要睡著了一般,良久之後,就連丁媽媽也以為老太太已經睡著之時,突然听到老太太再次開口。
「讓老大家的這幾日準備好,三日後的冬宴務必要做到無一絲錯誤!」
PS︰馬上要過年了,學生黨是否已經歸心似箭,而勞累了一年的上班族是否在這種時候內心更加的疲憊?離離也是身在外地,碼字是離離現在最大的不離不棄,希望大家能夠支持離離,讓這本書越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