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在地下待了幾天,回來的時候竟然覺得這陰沉的天氣都有幾分刺眼,蘇蔓蕤失神的看了一會兒,有些不敢想象日後的人什麼時候才能第一眼看到太陽。
「夫人,我派人送您回去?」楊晨風問她。
「不了。」蘇蔓蕤出人預料地拒絕了,「我想四處走走,不必管我。」
然而這芸芸眾生,有什麼好看的呢?蘇蔓蕤漫無目的走在街上,依舊是熱熱鬧鬧的場景,街邊的人努力販賣著一切,陪著笑臉,眉眼卻是一臉苦澀,進化者們高高在上,神情不耐,還有年輕美貌的女人努力出售著自己的身體來換取一些東西,可能是食物,也可能是藥品,又或許是武器,誰知道呢?
街邊有人看到她衣衫整潔又形容不凡,連忙上來推銷自己的東西,蘇蔓蕤退開了一步,婉拒了,對方鍥而不舍道︰「我只需要一片阿司匹林,我兒子病了,你看這鐲子成色多好啊,以前是我家的傳家寶呢。」這是一個看起來很疲倦的女人,強顏歡笑著想要努力說服她,這翡翠鐲子的確不錯,顏色碧綠,水頭也好,從前的價格必定不菲,這個女人,或許以前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婦,可是現在呢?
蘇蔓蕤拒絕了,一個男人卻挑剔似的打量著那個女人︰「別框人了,現在這種東西值什麼,倒是你,還有些價值,怎麼,肯麼?」
那個女人臉上露出了一種受辱般的羞愧感,但是她依然道︰「先把藥給我。」
那個男人的手已經在她胸口模了好幾把,嘖嘖道︰「身材維持的還不錯……」他剛要說什麼,卻看見蘇蔓蕤折返了回來,從隨身的箱子里挑出幾片阿司匹林交給她︰「這個鐲子不錯。」她故作輕松道,「我買了。」
「呵。」那個男人被搶了生意也不生氣,反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能幫她幾回呢?」他回頭看著那個女人,「我今天心情好,對你也有那麼幾分興趣,說罷,你還想要什麼?」
那個女人迅速道︰「食物,水。」她看著那個男人,「只要你給我,隨便你怎麼樣。」她露出一種決然的神情,把男人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口。
「很好。」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進到了旁邊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很快里面傳來了申吟聲,周圍的人都仿佛沒有听見似的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情——他們已經習慣了,甚至還隱隱羨慕那個女人,至少她得到了自己要的東西。
天地似熔爐,眾生皆煎熬。
蘇蔓蕤只覺不忍,快步想走,只是旁邊的人看到她方才出手那麼大方,怎麼願意輕易罷休,連忙上來拉扯著她,蘇蔓蕤本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這會兒被他們一群人糾纏著,竟然不得月兌身。
「喂,你們也太大膽了。」方才的男人冷不丁出現在她身後,冷冷道,「都給我放手。」
大概是畏懼他身上佩戴著進化者的身份卡,那些人只得不情不願松了手,他繞到蘇蔓蕤面前,嘖嘖道︰「小爺都辦完兒事兒了,你居然還沒走……可見我們是有緣分的。」
「你是進化者麼?」他看到蘇蔓蕤不說話,也不生氣,跟著她嘮嘮叨叨道,「進化者都有身份卡,你不像,出手卻很大方,看起來家里關系不錯?」
「你不要跟著我了。」蘇蔓蕤忍無可忍,回頭說他。
「我哪里跟著你了,我們只是同路,同路好嗎?」。那個男人夸張一笑,「喂,交個朋友吧。」
蘇蔓蕤不吭聲,他就繼續羅嗦︰「我看你心腸也太好了點兒吧,現在心軟可是要不得的,今天要不是我,那些人就得把你生吞活剝了!」
「喂,怎麼著我都算是救了你一次吧,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啊?」
「你說句話啊,我一個人唱獨角戲很沒勁兒的。」
「盈盈。」蘇蔓蕤在B區看到了高盈盈,連忙喊她。
「你怎麼來了?」高盈盈露出一絲笑容,她看了一眼糾纏不休的那個男人,冷氣直嗖嗖往外冒,唬得那個男人連忙舉手發誓︰「我什麼都沒做,我剛剛還救了她一回呢!」
「你最好知道輕重。」高盈盈冷冰冰警告了她一句,又問蘇蔓蕤,「今兒你怎麼有空來看我們?」
「剛剛看到一個鐲子,覺得很襯你的膚色。」蘇蔓蕤把那個碧玉鐲戴到她手腕上,「送給你了。」
碧汪汪的鐲子襯著高盈盈潔白的肌膚,格外好看,高盈盈微微一笑︰「謝謝你。」她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有些驚詫,「你……」
「我結婚了。」蘇蔓蕤抿嘴一笑。
「啊!」饒是高盈盈,乍然听到這個消息也有點兒回不過神來,現在這樣的世界,男人又恢復到了三妻四妾的模樣,有些強悍的女人也有好幾個男朋友,她卻覺得很難信任,因此根本沒想過結婚這種事情,仿佛這件事情已經遙遠得像是前世了。
「我,沒有听見什麼風聲啊。」高盈盈不敢相信。
「沒有必要大辦。」蘇蔓蕤嘴角一翹,「何況現在,何必鋪張浪費呢,我只要嫁給他就好了。」
她的一片痴心,高盈盈不會懂,正如高盈盈的疏離避世,她也不懂一樣。
「我先回去了。」想到宋宸,蘇蔓蕤哪里還呆得住,連忙和她告別,「替我向大家問好。」她的聲音遠遠飄了過來。
家中一片安靜,蘇蔓蕤不以為意,宋宸素來都是早出晚歸的,若不是礙著她,早就吃睡都在辦公室了。
可是當她推開臥室門的時候,卻發現宋宸靜靜睡在床上,這可把她嚇了一跳,連忙奔過去查看,卻見他只不過是倦極而睡罷了,她這才松了口氣。
去浴室洗了澡出來,蘇蔓蕤跪在地上,看他的睡顏,宋宸睡著的時候,氣息平穩,面容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起伏來,蘇蔓蕤卻看得覺得心里好歡喜,伸手輕輕描繪他的眉眼,覺得他生得真是好看。
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男人呢?她想著,不由把臉頰貼過去蹭蹭。
宋宸不必睜眼,也知道蘇蔓蕤在干什麼,他一摟她的腰一帶,把她摟到懷里,蘇蔓蕤在他臉頰上親了親,遂靠在他的胸口,宋宸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一會兒,她也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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