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兒個瞧著齊宣將青嵐趕走的時候,大家心里都是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思在看著齊宣。想著那青嵐可不是一般的宮女,也不能隨便人家想欺負就欺負了。
可是大家期盼的暴風雨卻沒有降臨在浣衣局中,反而是格外的安靜。可這樣的安靜下面卻是有著洶涌的暗流在涌動著。
雖然藍天凌嚴令不允許前朝的消息進入後宮,可這京城里面爆發了時疫的事情,還是如同瘋狂生長的野草一般的傳遍了整個後宮。
浣衣局也炸開了鍋,唯一能夠保持平靜的便是齊宣了。
甄姑姑也焦急的在旁邊走來走去,听說這次的時疫的起源點並不是在京城,而是一個籍籍無名叫十里的小鎮,而那個小鎮正好是甄姑姑的家鄉。雖然甄姑姑已經到了宮里快二十年了,可她的一顆心還是牽掛著家鄉的親人。
「姑姑,你別走來走去的了,晃的我眼楮生疼生疼的。」齊宣放下針線,揉了揉額頭,頗為無奈的說道。
甄姑姑愣了愣,一坐在齊宣的身邊,片刻功夫,又站起身來,懊惱道︰「唉,姑娘,這京城里都爆發了時疫。姑娘怎麼就坐得住?老身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齊宣噗嗤一聲笑道︰「姑姑,你焦頭爛額有用嗎?這些事情,皇上和那些太醫們自然會想法子去應對的。姑姑你也不懂岐黃之術,也不過是干著急罷了。既然是急也急不來的事情,姑姑何不順其自然呢?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姑姑別太焦急了。」
齊宣的話沒有讓甄姑姑好受多少,反而是更加焦急的道︰「姑娘有所不知,老身的家鄉便是那個叫十里的小鎮。時疫最開始便是從十里爆發的,老身還惦記著家鄉的親人吶。不知道她們都怎麼樣了,可老身這輩子是沒有辦法出宮了。若是……唉……」
甄姑姑說著便自顧自的垂淚了起來,齊宣嘆了口氣,道︰「這時疫,也並非沒有法子醫治。姑姑別太著急了,你的家人必定是吉人天相。」
齊宣說的後半句,甄姑姑倒是沒有太在意,反而是第一句話讓甄姑姑眼前一亮。緊緊抓住齊宣的手,齊宣詫異的看了甄姑姑一眼,甄姑姑覺得自己有些放肆了,連忙將齊宣的手放開,有些尷尬的道︰「難道姑娘知道治療時疫的法子?」
齊宣沉吟道︰「我並不知道這治療時疫的法子,不過南國數百年前也曾經爆發過時疫。當時便是我母妃的祖父研制出來治療時疫的方子。不過眼下我已經不記得了……」
甄姑姑眼中充斥著濃厚的失望,齊宣不忍心見到,便是補充道︰「不過我自小便是被母妃教導學習岐黃之術,若是能夠讓我瞧一瞧那些患了時疫的人,或許還有些辦法。」
甄姑姑連忙擺手道︰「萬萬不可,姑娘千金貴體,哪里能夠如此涉險。姑娘兀自保重吧,姑娘剛才說的好,這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身也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老身的家人都平安無事才好。」
知道甄姑姑不會同意自己去涉險,齊宣也就不再言語。
又過了兩日,便是有消息說,宮里也有人感染了時疫。太醫院的太醫們全都束手無策,藍天凌已經下令在全國各地尋找會治療時疫的高人。
生怕這時疫相互傳染,浣衣局的工作也已經停止了,唯獨齊宣還是每日里都去甄姑姑的房里刺繡。
「姑姑,你是不是很想要回家鄉?」齊宣突然蹦出來這樣一句話。
甄姑姑的眼楮里冒出些許淚花,也不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齊宣嘆了口氣,道︰「那姑姑便依了齊宣吧。」
甄姑姑知道齊宣心里在打什麼主意,連忙搖了搖頭,道︰「姑娘不可,姑娘千金貴體……」
甄姑姑還沒有說完,齊宣便擺了擺手,打斷了甄姑姑的話,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等時疫在宮里大肆蔓延,只怕神仙也難救。如今剛開始,在可以控制的時候,還有一搏的機會。姑姑且听齊宣一言吧。若齊宣果真能夠找到治療時疫的方子,那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會眼睜睜看著貧窮百姓如此受苦受難的。」
齊宣的性子也是極為倔強的,這些日子甄姑姑也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拗不過齊宣,甄姑姑也只能勉強答應了,囑咐叮囑再三要齊宣注意安全,這才將齊宣舉薦了上去。
得知齊宣會治療時疫,藍天凌欣喜不已,當場答應了甄姑姑告老還鄉的請求。並且將齊宣遷回了翠雲閣,依舊派了嫣紅回來伺候齊宣。
雖然答應讓齊宣去治療時疫,可藍天凌還是十分的不放心,白日里陪著齊宣在京城中四處查看,晚上便陪著齊宣熬夜研制治療時疫的方子。
因為齊宣記憶中有一些印象,再加上齊宣在這方面的確是有天賦,也不過兩三天的時間,齊宣就已經研制出能夠初步控制時疫的法子了。
光是這一點小小的突破也已經讓藍天凌高興不已,能夠控制,便是代表著這時疫有法子治療。當即讓宮里宮外都按照齊宣研制的方子熬煮大量的湯藥。此時在遠離京城的一些地方也相繼爆發了時疫,藍天凌不得不帶領一部分的太醫親自去那些地方處理事務。前朝的事情都交給了獨孤丞相。後宮之中太後病者,一切事務都交給了皇後獨孤瑤兒。
此前獨孤瑤兒便听說齊宣會治療時疫,又知道藍天凌整日整夜的都陪著齊宣研究治療時疫的法子,心里早已經對齊宣恨之入骨了。如今藍天凌離京,而宮里宮外的時疫也得到了初步的控制。眼下也只有少部分人的時疫還沒有得到緩解。
獨孤瑤兒心生一計,命人將所有得了時疫的宮人都送入了齊宣的翠雲閣,美其名曰方便齊宣就近診治。
同時,獨孤瑤兒還大量的派遣人手守護在翠雲閣旁,說是避免里面的人擅自出入將時疫傳染出來。
面對獨孤瑤兒如此安排,齊宣也是心知肚明,只不過如今藍天凌外出,朝政都被把持在獨孤丞相的手里。後宮中太後一直就病者,獨孤瑤兒一個人獨大。自然是她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再者眼下齊宣所有的心思都撲在了研究治療時疫的方子上去了。也騰不出功夫去管皇後如今又在出什麼ど蛾子。
齊宣自小便是被當做皇子來教養的,若是說她心里有家國天下,有黎民百姓也不會覺得奇怪。齊宣的胸襟,的確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夠相提並論的。
幸好那皇後還沒有糊涂到無可救藥的程度,每日里還是會派御藥房的人將齊宣所需的一應藥品準備齊全。只是對于別的食物就克扣的有些厲害了,眼下這天氣還沒有轉暖,那些病患也沒有御寒的衣物。甚至晚上都得不到厚的被褥,齊宣也沒有哪個條件給那些病患們燒炭爐。
這翠雲閣中每日都會進來新的病人。也不斷的有舊的人死去……
讓齊宣無比擔心的是,皇後竟然不允許侍衛們將那些尸體搬出去。
按照皇後的說法,若是在搬運過程中,那些人傳染了別人,那該當如何。齊宣最開始听到不允許翠雲閣的人出去的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笑置之。卻不曾想著,外面的人源源不斷的進來,而里面的人卻一個也出不去。
長此以往,這翠雲閣只怕就會成為時疫到處肆虐的地方了。齊宣更加擔心的是,如此大規模的集中病患,必定會引起病毒變異。若是變異了,那醫治起來便是會越發的麻煩。
齊宣放下手中的狼毫,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幸好這翠雲閣這處頗大的院落只是她一個人住,眼下那些病患到也沒有住在她的正殿中。她必須要加緊腳步研制出方子了,不然她就是頭一個出不去這翠雲閣的。
嫣紅站在門口,拿過放在門邊的艾草將自己全身仔仔細細的燻了一遍,才敢進來。每日行走在閣中,她也有些戰戰兢兢的。不僅要親自去照顧那些病患,還要照顧齊宣。
幸好齊宣這幾日的研究頗有成效,那些病的不是很重的宮女太監們已經能夠自由活動,有些情況特別好的,也能夠幫著嫣紅做些事情,嫣紅的負擔也減輕許多了。
況且齊宣眼下整日里都忙著研究那些藥方,也不需要嫣紅如何去照顧,可光是心驚膽戰就夠讓嫣紅受的了。
看著嫣紅那熬得通紅的眼楮,齊宣就有些心疼,到底還只是一個小丫頭而已。想必她如今也很是思念家鄉的親人吧。
「嫣紅,趕緊進來吧。那艾草你每日都要燻上幾遍,也不怕把你自個兒都燻成艾草了。」齊宣走到嫣紅身邊,將嫣紅帶過來的食盒拎了起來。
「哎,主子,還是我來吧。」瞧著齊宣親自去拎食盒,嫣紅緊張的不行,連忙將手中的艾草放下,將齊宣手中的食盒搶了過來。
「哎呦……」齊宣一聲驚叫,便覺得手掌心里一陣鑽心的疼。將手掌翻過來一看,齊宣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手掌心里一條寸許長的劃痕,觸目驚心,讓齊宣的心一陣顫抖。
她之所以敢這樣明目張膽的呆在這個時疫蔓延的翠雲閣,便是因為時疫病毒的傳播最快的途經便是通過傷口傳播。這些日子,她不管做什麼都是格外的細心。卻不曾想著,今兒個嫣紅送飯的盒子上面的鐵絲並不是特別的貼合,導致齊宣的手在剛才的動作下被劃傷了。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可齊宣的心里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到齊宣手上的傷口,嫣紅嚇了一跳,連忙跪地請罪道︰「奴婢有罪,請主子責罰。」
齊宣強忍住心里翻滾的思緒,將嫣紅扶了起來,柔聲道︰「這事情,原本就不能怪你的。你也是心疼我的身子,才會和我搶那食盒。也不要叫我主子了,如今我和你一樣,也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
嫣紅流著淚搖頭道︰「主子切莫說這樣的喪氣話,主子眼下雖然只是宮女的身份,可皇上對主子的情誼大家都是瞧在眼楮里的。皇上對主子定然是有情有義的。主子將這時疫醫治好了之後,皇上定然會想辦法恢復主子的身份的。」
齊宣微笑道︰「是,你說的都對。如此,你便不要再哭了。你瞧瞧你,一張小臉,哭的像個小花貓似的。好難看。」
齊宣一邊說,一邊掏出絹帕為嫣紅擦眼淚,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姐姐細心照顧小妹妹一樣。
嫣紅破涕為笑,道︰「多謝主子不怪罪嫣紅,嫣紅這就去為主子準備一下消炎藥。眼下時疫猖獗,主子可千萬要注意身子。這傷口雖然小,可也要好生消毒下。」齊宣笑眯眯的看著嫣紅忙來忙去,道︰「哎呀呀,可不得了了,嫣紅眼下就要變成一個嘮叨的嬤嬤了。可怎麼得了。」
嫣紅在齊宣身邊久了,也知道齊宣素日里並不會端著主子的架子,也就回嘴道︰「是啊是啊,奴婢都成了嬤嬤了。主子還依舊光彩照人,這時光匆匆果然都更加的疼惜主子,這皇上對主子的疼惜,那就自然不必細說了。」
嫣紅一邊說著,一邊幫著齊宣將那條小傷口細心的包扎好。
原本這種小傷口也犯不著如此大驚小怪的包扎,只是眼下這個非常時刻,還是要小心些為好。
看著被嫣紅包扎成那樣的傷口,齊宣笑道︰「如今,我可什麼活兒都不用去做了。只需要坐在這里動動嘴皮子就好了。你瞧瞧你,將我的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的手就這樣廢掉了呢。」
嫣紅的臉瞬間就紅了,她也是體諒齊宣這些日子分外辛苦,才故意將齊宣的手弄成這個樣子的。如今听著齊宣一點都不忌諱,自己到是著急了起來,連忙道︰「主子切記不可胡言亂語,主子洪福齊天。趕緊將那句話給呸出去。」
嫣紅說著,自己率先向地上啐了三口,一雙眼楮還直勾勾的盯著齊宣,非得讓齊宣也將那句不吉利的話呸出去。
齊宣拗不過嫣紅,只得笑著,也學著她的樣子啐了三口。
如此,嫣紅才放過了齊宣,開始為齊宣布菜。
這嬉笑的主僕二人並不知道,這一場巨大的災難正向著她們襲來。
「主子,這個清蒸肘子我可是花了好多功夫的,主子好生嘗嘗。還有這個油燜茄子,也是主子素日里愛吃的……」嫣紅一邊布菜,一筆那碎碎念。
看著嫣紅的小嘴不停的動來動去,齊宣放下筷子,道︰「嫣紅,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橫豎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許多。」
嫣紅嚇的急忙擺手道︰「主子恕罪,奴婢可不敢。」
齊宣知道這翠雲閣這些日子的供給有限,便放下筷子,佯道︰「既如此,那我也不吃了。索性大家都這樣餓著吧。」
嫣紅眼眸含淚的跪在齊宣面前,哭泣道︰「主子,嫣紅知道你心疼嫣紅。可是你也要先顧忌著你自個兒啊。主子你是不知道,整個翠雲閣所有的人都指望著主子你呢。」
齊宣將嫣紅扶了起來,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大家的眼楮都眼巴巴的看著我呢。可我也只是一個人,我也只能夠盡我所能的去把事情做到更好。結果會如何,我根本就不知道。或許,我和你們大家,都出不去了。只是如此,那時疫……」
齊宣說著,眼神便是變得落寞了起來。
如今自己被困在這里,雲逸初又知道嗎?自己刻意將甄姑姑放出去報信了,也不知道雲逸初是不是會想要幫自己一把。齊宣的記憶中,在南國皇宮里,是有關于治療時疫的藥方的。即便是沒有,也會有當時研究時疫的過程。
看著齊宣的情緒頃刻間變得低落,嫣紅連忙抹了一把眼淚,道︰「主子,你還是多吃點兒吧。你瞧瞧你,這段時間可都瘦了。若是皇上回來瞧著,還指不定多心疼呢。」
齊宣微笑道︰「得了,我知道你忠心。好,我吃。不過我吃好了,那剩下的,你可都要吃掉。這翠雲閣眼下的供給是越發的少了,我真懷疑每日里是否都能夠讓大家都吃飽。」
嫣紅眼神閃爍的道︰「自然是都能吃飽的,主子你實在是不必為這些小事煩心。」
看著嫣紅那吞口水的模樣,齊宣就知道她在撒謊,也不便拆穿她,只是緩緩的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道︰「我吃飽了。嫣紅你就湊合著吃點吧。」
嫣紅疑惑的看著齊宣,直到齊宣毫無形象的打了一個飽嗝,嫣紅才相信齊宣果真是吃飽了。手腳麻利的將那些杯盤碗盞收拾到一邊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感激的看著齊宣。
這皇後是越發的摳門兒了,到這里十天了,今兒個總算見著肉了。嫣紅就趕緊拿來給齊宣炖好了,卻不曾想著齊宣今日的胃口竟然這樣的差……
兩個人正吃著,就听到門外有一個宮女粗大的嗓門兒在吼叫︰「放我進去,我要去找齊宣。放我進去……」
緊接著,就有一個小太監來稟告了,說是門口有一個身材分外高大的宮女吵鬧著要見齊宣。
嫣紅這個時候也吃完了,將碗筷什麼的都收拾好了。听見這樣的話,便拎著食盒道︰「真是胡鬧,這里那里是任何人都能進來的地方。將她趕走吧……」
齊宣皺了皺眉頭,擺手道︰「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事,她能夠到這翠雲閣門口,自然是有事情的。嫣紅,你出去瞧瞧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你是擔心她來了會被染上時疫,可是記住,別一味的想要趕人。」
嫣紅福了一福,道︰「是,主子,我即刻便去。」
嫣紅出去了一會兒,就領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宮女進來了。
那宮女一進門就驚喜的跑到齊宣的身邊,毫無顧忌的摟住齊宣,大聲道︰「齊宣,我好想你啊。這些日子在浣衣局見不到你,我都好像瘦了一圈兒。」
「大膽,成何體統?」嫣紅看著那宮女如此作為,又驚又怒,當場就呵斥了起來。
齊宣也是驚喜的看著眼前的小不點兒,笑道︰「嫣紅,沒事,她是我此前在浣衣局認識的一個朋友。這里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看著嫣紅下去了,齊宣才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小不點兒啊。你來這里做什麼呢?」
小不點吸了吸鼻子,委屈的道︰「齊宣你都不知道,自從甄姑姑和你走了之後。這浣衣局的掌事宮女就成了憐心了。那日我說我想齊宣想的不舒服了,憐心就告訴我,說你在這翠雲閣。然後今日我就找來了。」
看著齊宣听的一愣一愣的,小不點摟著齊宣嬉笑道︰「怎麼樣,齊宣,我很聰明吧。人家一和我說,我就知道找過來了。」
齊宣無奈的點頭道︰「小不點兒,你知不知道這里是進得來,出不去的。若是這里時疫不被治好,是永遠都出不去的。」
小不點兒點頭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來陪著齊宣的。」
齊宣也知道這小不點兒原就是心思恪純之人,自然也不會懷疑她的動機,想著她如今來了,便是走不了的,就留著小不點兒在這邊伺候著。
有了小不點兒在身邊,嫣紅就覺得輕松了許多了。
當天晚上,也就不是嫣紅在這邊守夜了。
雖然說眼下已經開春了,可晚上到底還是很冷的。睡到半夜,小不點兒就被一陣咳嗽的聲音驚醒,睜開眼楮,就看見齊宣伏在床沿上咳嗽不止。
小不點大驚,道︰「齊宣你怎麼樣,齊宣你沒事吧。」
齊宣模了模自己的額頭,滾燙的嚇人,白日自己受傷的那個傷口也在隱隱作痛。齊宣就知道,自己只怕也是染上了時疫了。連忙道︰「小不點兒,你趕緊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小不點搖頭道︰「不要,齊宣你不舒服,我要在這里陪著你。」
齊宣眼下說話都是有些吃力了,吼道︰「我叫你走,你听見沒有。如果你不听我的話,那你就不要呆在這里了。」
小不點從沒有見過齊宣發這樣大的脾氣,一時間也愣住了,只是咬了咬下嘴唇,就退了出去。齊宣沒有注意到,小不點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
在小不點退出去之後,齊宣才掙扎著爬起來。從枕頭邊拿出自己素日里用來針灸的銀針,準備給自己針灸。
不過眼下這情況實在是有些糟糕,因為是晚上,而且這燈光比較昏暗。再加上齊宣眼下的心緒十分的不安穩,接連幾次都沒有扎對地方。
齊宣骨子里也有些急性子,越發的扎不中,她越發的想要弄好。
吱——呀——
齊宣的房間門開了,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齊宣還以為是走了又回來的小不點,慌忙將銀針藏了起來,呵斥道︰「我不是叫你走了嗎?你還回來做什麼?」
卻不曾想著,那抹黑影竟然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朝著齊宣徑直走了過來。
齊宣有些慌亂的搖頭道︰「小不點兒,你來干什麼啊。我要生氣的了,你趕緊出去。」
「我是來幫你的。」讓齊宣驚訝的是,開口的竟然是一個渾厚的男音。可是很明顯的是,他的嗓音並不是他原本說話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竟敢私自闖入我的房中。難道你不知道眼下的翠雲閣是禁地嗎?」齊宣又驚又怒,這個男人究竟想要做什麼。悄悄的將一枚銀針捏在手里,若是他敢有什麼不軌的動作,齊宣肯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那男人瞧著齊宣的動作,唇角卻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道︰「你覺得,以我的身手,你那一只銀針就能夠對付得了我嗎?」
齊宣大驚,眼下光線並不是很足,可他已經能夠看清楚自己的動作,可見來人的確不是什麼籍籍無名的小貓小狗。
「你究竟想要干什麼,若是我吵嚷起來,只怕你也得不了什麼好處。」齊宣嘆了口氣,將銀針收了起來,眼眸中的戒備卻沒有絲毫減少。
那人徑直站在齊宣面前,道︰「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眼下就算你吵嚷起來,對你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坤寧宮那位巴不得抓住你的把柄。若是讓她知道你和陌生男人共處一室,你猜猜看,她會如何大做文章。如今你在北國已經是聲名在外了。若是你不介意的話,你就大聲叫吧。」
「你……」齊宣突然感覺到,來的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個普通男人。他的思維和他的氣勢都並不是普通男人可以比擬的。
突然定下心來,平心靜氣的道︰「你說你是來幫助我的。那你告訴我,你能夠幫助我做些什麼?」
瞧著齊宣這麼快就冷靜了下來,那人也是一陣贊賞,道︰「齊宣果然是齊宣,這樣快多久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齊宣冷哼了一聲,道︰「我自然是我。說吧,你來這里是為了什麼。」
那人輕笑道︰「別那麼大的戒心,我是來幫你的。你今日白天受了傷,想必也已經感染了時疫。這個時候,你需要做的便是針灸。」
齊宣緊緊抿著唇,他說的不錯,能夠在第一時間針灸,那對日後的病情控制也是很有好處的。可針灸……那必須全身針灸,若是那樣,豈不是……
光是如此想著,齊宣的耳朵就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兒。
黑暗中卻听見那人嘲諷道︰「醫者仁心,難道齊宣眼下還在想著在下是否會趁機佔了姑娘的便宜不成?若是如此,那姑娘也並非傳聞中的那樣豁達。只怕也是一位小雞肚腸的女子罷了。再者,趁人之危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某人還不屑為之。哼……」
那人說著,便轉身準備離去,似乎對于齊宣的那份顧慮頗有些生氣。
齊宣連忙辯解道︰「英雄請留步,並非齊宣女子心性,顧慮太多。實在是這後宮之中,波詭雲譎,齊宣必須要步步為營才好。否則,一不小心,齊宣便是死無葬身之地。這一點,還請英雄明白。」
那人的腳步頓了頓,轉過身,道︰「時間已經不早了。齊宣還是好生準備下吧。一刻鐘之後,我為你針灸。」
齊宣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多謝了。」
那人走到燭火邊上,將燭火挑的更加亮堂一些,齊宣就見到一張樸實的臉,和他外表展現出來的氣質實在是不相稱。他那份氣質,放眼天下,也絕對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可他那張臉,卻是放在人群中一抓一大把的那種。
看著齊宣的錯愕,他竟然笑了,道︰「怎麼?有些失望?」
齊宣搖頭道︰「此前,齊宣覺得你的氣質十分的像齊宣的一位友人。如今瞧著,卻有幾分不像。因而失了神,和所謂的失望並沒有太大的關聯。」
齊宣一邊說著,一邊寬衣解帶,似乎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透明的一般。
那男人竟也眼光坦蕩的看著齊宣,並沒有絲毫要避忌的意思。
半晌,齊宣已經赤果著背部趴在床上,輕聲道︰「銀針就在我枕頭邊,還請英雄為我針灸。」
雖然夜色朦朧,可齊宣的皮膚還是狠狠的閃耀了一下那人的眼楮。坐在齊宣的身邊,略微有些遲疑的捏起一支銀針,深深的吸了兩口氣。
齊宣只是安安靜靜的趴著,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場景之下,也不免的會想入非非。可對于眼前這個男人,齊宣有種莫名的信任。
半晌,那男人才勉強的穩定了心緒,吐出一口濁氣,道︰「齊宣,我要開始了。第一個穴位在哪里?需要幾分力度?」
「大椎,三分力度……五分力度……三分力度……」
如此,齊宣一邊指揮,那人一邊針灸。
足足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直到那人都已經汗如雨下,齊宣才輕聲道︰「好了,多謝你了。我感覺已經好多了。」
齊宣一邊將衣服穿起來,一邊微笑著道謝。
而那人卻再也不敢看齊宣的雙眼,退後一步,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晚上我再過來。」
齊宣也知道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完成那樣復雜的針灸的,也就不矯情的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多謝了。」
那人走到門邊,卻又突然折了回來,道︰「你感染了時疫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坤寧宮。從今日起,這翠雲閣的藥材供給只怕都成問題了,你準備怎麼辦?」
齊宣皺眉道︰「事情怎麼會這樣,我也不過是剛剛發現自己……」
那人打斷齊宣的話,道︰「話雖如此,可你中午時分就已經劃傷了手掌。你覺得外面的人不會因此揣測嗎?前些日子你還好好的,可今日突然咳嗽的這樣厲害。你覺得天下的人都是傻瓜嗎?」
很明顯,那人對齊宣的這種僥幸心理十分的憤怒,說話的時候都有些激動。
齊宣後退一步,有些狐疑的看著他,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如此生氣。皇後,從來就沒有想要放過我。能活下去,那是我齊宣命大。活不下去,也怪不了任何人。」
那人嘆了口氣,道︰「你放心,我會幫你的。」
那人說完,便打開門準備出去,齊宣突然叫住他,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那人愣了愣神,片刻之後,才道︰「倘若我不幫你,你希望誰來幫你?我也不是在幫你,我只是在幫我自己。你不必想太多。」
听著那人繞口令一般的話,齊宣的頭都有些大了。揉了揉額頭,道︰「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害我。」
那人卻冷笑道︰「世間原本就沒有什麼純粹的好人和壞人。你能保證我今日做的這一切都不會害你?沒有人天生就喜歡害人,很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
听著那人的話,齊宣卻猛然覺得心驚。
腦海中悄悄的把他和某人重疊了起來。唇角卻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或許……
這樣的想法一出現,齊宣就即刻掐斷了。如今自己在北國,被困在這里。他如何能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會親身涉險。或許,那人便是他派來的吧。如此想著,齊宣的心里便安穩了一些。
躺在床上,齊宣對自己的想法都感覺到可笑。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發生了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齊宣便覺得那一定是雲逸初一手安排的。若是出現了一個幫助自己的人,她也會不自覺的想到,那是雲逸初幫她安排的人。
似乎這樣想著,想法就會變成事實一樣。
也不知道雲逸初知道了這件事情,會不會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傻的可愛。
想著這些瑣事,折騰了許久的齊宣也逐漸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齊宣被擁入一個深沉而堅實的懷抱。那股熟悉的香味,讓齊宣瞬間就沉淪了下去。情不自禁的環上來人精壯的腰身,唇邊溢出囈語︰「逸初哥哥,宣兒好想你。」
抱著齊宣的身子輕輕一震,隨即恢復正常,深情的吻落在齊宣的眉眼之間。劃過她嬌女敕的臉頰,直致齊宣承受不住,吐氣如蘭的癱軟在他懷中,他才心滿意足的闔上眼楮。
次日,齊宣醒過來的時候,想到昨夜的夢,竟然也是一陣面紅耳赤。
只能夠安慰自己,這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實在是算不得什麼的。
「嫣紅,嫣紅……」齊宣習慣性的張口就叫嫣紅,卻不料推門而入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宮女。
「齊宣姑娘,嫣紅日後不能伺候姑娘了。日後就由我來伺候姑娘,我叫小梅。」那個宮女說著便是輕輕對著齊宣行禮。
齊宣听著她的名字,暗暗的打量著她,見到她神色自若,才緩緩道︰「昨日嫣紅還好好的,怎的今日便不能來伺候我了呢?」
小梅屈膝道︰「我只是一個奴婢,听命行事,具體情況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昨夜,嫣紅姑娘暴斃在房中了。想來是嫣紅姑娘感染疫疾已久,昨日才突然爆發的吧。」
齊宣心中疑惑,道︰「如此,那就你來伺候我吧。給我打扮的素淨些,好歹主僕一場,稍後我想去看看嫣紅。」
小梅的眼皮抬了抬,依舊是衣服冷淡的模樣,道︰「姑娘宅心仁厚,實在是值得贊揚。只是這翠雲閣中的人這些日子死的也不少了。若是每死去一個,姑娘都要去哀悼一番,豈不是太累了?姑娘還是安心在房間里研制藥材吧。今日御藥房送來的藥材,不及往日的一半了。」
齊宣心驚,想到昨日那人走的時候便是說自己感染了時疫的事情已經被皇後知道了。自己還不相信,如今瞧著,竟然有幾分真了。不然皇後是不會做這樣的蠢事的。
看著齊宣的有些不解的臉色,小梅輕聲道︰「姑娘要記住,死人自然有該死的理由。姑娘也不必如此傷感。」
只是齊宣想不明白,嫣紅明明就是藍天凌安排在自己身邊伺候自己的人,怎麼會就成了該死的人了呢。
小梅似乎能夠讀懂齊宣的心,自顧自的道︰「姑娘還是不要想太多了吧。姑娘只要記住,這一切都是為了姑娘好。若不是嫣紅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姑娘的受又怎麼會受傷。若不是嫣紅對姑娘有異心,姑娘受傷的消息又怎麼會被皇後知道。」
齊宣心頭涌起一陣悲戚的感覺,在這後宮中,自己永遠都不知道那個正在對著你笑的人是不是真的心頭也是那樣對你好。
在這後宮中,也只能努力,再努力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自己才會有機會見到自己心里惦記的人,哪怕只是見一面而已這樣的簡單。
想到雲逸初,齊宣的心頭又浮現出昨晚上的情形。心里想著,若是美夢能夠成真,那就太好了。
可隨即外頭想起的尖叫聲引起了齊宣的注意。
「死人啦,死人啦……」
齊宣詫異的看著把最後一支發簪插在自己發髻之上的小梅。
按道理這翠雲閣每日都會死人,可卻從來沒有引起這樣大的騷動。
「小梅,我們出去看下,發生了什麼事情。」齊宣把手中的梳子放下,輕聲道。小梅略微猶豫了下,想要阻止,卻想著自己的身份,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把齊宣上上下下裹的嚴嚴實實的才讓齊宣出門去了。
走到門口,齊宣就被眼前的血腥嚇住了。跑到一邊劇烈的嘔吐了起來……
只見嫣紅的門大開著,而嫣紅的尸體就被掛在嫣紅的房中。肚子都被人剖開了,可奇怪的是嫣紅的肚子里根本沒有任何內髒,只剩下血一滴一滴的滴落……
根本就是被人蓄意謀殺的,不是如同小梅說的暴斃。更讓齊宣驚訝的是,嫣紅如此死法,剛剛才被人發現,吵嚷了出來。
而剛才小梅進來的時候,就心平氣和的告訴齊宣嫣紅去了。
想到這里,齊宣懷疑的眼光就直勾勾的看著小梅。
小梅心平氣和的將手中的水遞給了齊宣,道︰「姑娘不必如此看著我,事情並不是我做的。我是姑娘身邊的人,是不能有什麼手腳的。如果查出來,只怕姑娘也月兌不了干系。」
這翠雲閣眼下也沒有管事的,素日里都是嫣紅在打點一切。如今嫣紅去了,這所有的人都如同沒頭的蒼蠅一樣亂轉。
大家見到齊宣出來,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盯著齊宣。雖然眼下齊宣已經不再是這翠雲閣中的宣美人了,可大家心里也清楚齊宣在這里的地位。
齊宣剛才見到了那樣的場景,心里直翻的厲害,擺了擺手,道︰「小梅,你去叫侍衛來把這里的事情料理一下。我有些不舒服,我先進去了。」
齊宣說著,就轉身準備進去,卻不料一轉身,就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小梅倒是有心想要過來扶著齊宣,卻鞭長莫及,只剩下心急如焚。
齊宣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想著自己這一次,鐵定要和地板親密接觸了。卻不曾想著眼前一陣晃蕩,自己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臂膀之中。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炸響︰「姑娘,你沒事吧。」
齊宣抬頭,就見到昨天晚上的那張臉龐。雖然是借著昏黃的燈光看了一眼,可齊宣竟然意外的把他的臉刻印在了腦海之中。
就如同,當初第一次見到雲逸初的那般,刻骨銘心。
這樣的想法剛剛在齊宣的腦海中冒出來,齊宣就立刻嚇了一跳。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男人那里能夠和雲逸初相提並論呢。可是在此前的那一刻,齊宣心里果真是把他和雲逸初放在了一起。
強制自己壓下了心里的這股奇怪的感覺,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將他推開,勉強的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道︰「謝謝你了,我沒事。」
雖然知道他便是昨夜那個為自己針灸的人,可眼下總目睽睽,齊宣也不得不和他保持足夠的距離。至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齊宣想著自己總會有時間去問清楚的。
小梅趕緊上來攙住齊宣,順口對他說︰「去叫兩個人把那礙眼的東西處理下,姑娘瞧著心里不舒服。」
听著小梅如此說,齊宣才注意到那人穿著的是侍衛的服飾,心里卻升起了一抹失望。
此前她心里還抱著一個希望,想著昨夜那人若是雲逸初假扮的該多好。可如今瞧著他是侍衛,齊宣就知道他絕對不可能是雲逸初假扮的了。畢竟這侍衛整日里都在宮里轉來轉去,若是被人假扮,很容易就被拆穿的。
瞧著她一臉的落寞,小梅倒是很關心的道︰「姑娘,還是進去歇著吧。今兒個我來的時候,去了一趟太醫院,把那些太醫們的研究成果都給姑娘拿了過來。姑娘瞧瞧有沒有什麼可以借鑒的。眼下整個皇宮的眼楮都在姑娘身上呢。」
齊宣這才想起,如今自己也已經是患了時疫的患者了。
苦笑道︰「嗯,進去吧。」齊宣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的時候,一抹熱切的光芒在她身上一閃而過。
或許因為這翠雲閣中每日都在死人,嫣紅死亡的消息竟然沒有引起坤寧宮任何反應。或許是因為皇後覺得齊宣已經染上了時疫,不管怎麼樣,都是死人了。
當天晚上,齊宣惦記著針灸的事情,並沒有像往日一樣早早的休息。
反而是把小梅和小不點兒都打發下去休息去了,小梅帶來的那些太醫的研究手札都很有用。齊宣眼下正在燈下細細的研讀,這個時候齊宣才覺得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的話果真是很精闢。
前些日子沒有絲毫進展的藥方突破在即!
一抹黑色的身影悄悄從齊宣留出了一條縫隙的門口閃入。見到齊宣全神貫注的在研究藥方,便沒有開口,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齊宣。
若是齊宣在這個時候回頭,定然能夠看得見他眼眸中如水的溫柔。
「小梅,茶!」齊宣思考的太入神了,竟然忘記了她早就叫小梅去休息去了。
等齊宣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侍衛憨厚的臉便出現在了齊宣面前。
「不好意思,我太入神了,你什麼時候來的?」齊宣難得的臉紅的攏了攏自己的頭發。
「先喝口水潤潤喉吧,天氣寒冷,一會兒冷掉了。」明顯被壓抑的嗓音中透露著很容易就被看出來的關懷。
齊宣接過溫熱的茶水感激的朝著他笑了笑,道︰「謝謝你了,原本你是不用做這些事情的。」
「這是你今日對我說的第三次謝謝。難道我還要回你三聲不用謝嗎?」那人略微有些憨厚的臉龐上閃爍著一抹鮮亮的光彩,掠過一絲狡黠。
齊宣也是有些窘迫的笑道︰「如此,那我就不說謝謝了。」
那人湊到齊宣身邊,道︰「此前,我瞧著你挺開心的。是不是這藥方已經有些進展了?」
齊宣興奮的點頭道︰「是的,我今日瞧了小梅給我帶來的太醫手札。覺得已經有了啟發了,只可惜了,從今日開始皇後送進來的藥材就有限了。除了給那些病患們服用之外,根本沒有多余的供我去研究。」
那侍衛皺了皺眉頭,道︰「皇後也太糊涂了些,如果你不能研究出治療時疫的方子,只怕整個皇宮都會被蔓延的。」
齊宣略微有些落寞的道︰「我的命,從來都沒有掌握在我自己的手里。這也沒有什麼奇怪的。若是不能研制成功,那便是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