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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罰酒三杯

瑞祥王爺府。

這里是端木皓的書房,比一般人家的書房更為寬敞許多,當中擺了一張矮榻,最里側才是書房的擺設,寬大的楠木書架,金翅木做的書桌,各種擺件一應俱全,多而不亂,擺放的井井有條,書桌上的香爐里放著南國進貢的香片,味道清新宜人。

這間屋子即可以做書房使用,也可以用來接待比較熟悉的朋友,能進入到這里的朋友必然是主人最為信任的朋友。

莊魅顏坐在一張矮榻上,盤膝趺坐,矮榻的案幾對面坐著的是瑞祥王爺端木皓,側身坐在她面前眉清目秀的布衣男子卻是邱玉堂,邱玉堂伸出三根手指探在莊魅顏的腕間,眉頭微皺,細細斷脈,端木皓身體微傾,神情關切。

過了不多時,邱玉堂眉心舒展,轉臉對端木皓拱手道︰「王爺,三姑娘並無大礙。」

端木皓略微放心,復又記起一事,道︰「上回那病也不曾留什麼病根吧?」

邱玉堂展顏一笑,道︰「王爺藥引下的好,三姑娘自然是藥到病除,早就痊愈了。」

說到藥引,莊魅顏的面色一紅,神情頗有些不自在,端木皓卻是會心一笑,邱玉堂又拱了拱手告辭離去。

邱玉堂走後,莊魅顏坐了片刻,也欠身道︰「公子,魅顏又給您添麻煩了。」

「魅顏與我生分了。」聲音溫柔,淺笑如風。

莊魅顏不知為何,竟然不敢看那雙眼楮,悄悄低了頭,道︰「魅顏與公主--」

「那是你們的事,嚴格說起來,晴兒那丫頭確實無法無天了些,仗著皇兄皇嫂對她的寵愛,有些事情做得太過分了。這次幸好芙嬪妃母子均安,不然那丫頭險些斷送了我大夏王朝一位皇子的性命,罪莫大焉!」端木皓正色道。

「皇兄對此事很是惱火,他已經加封芙嬪為貴妃,一連提升了兩級,並且許諾等小皇子成人之後即加封王爺。皇後娘娘也賞賜了芙貴妃和小皇子不少東西,並且親自去看望了好幾次。」

「還有,皇上皇後念你先後兩番救護有功,特意頒旨恩準你從此之後可以隨意進出宮闈,看望芙貴妃。」

端木皓說得婉轉,莊魅顏听得出來,雖然皇上皇後對小公主犯的錯很是「惱火」,卻只是賞賜江芙白物品,封她貴妃,許她未來的榮華富貴,對小公主端木晴的責罰一字不提,顯然是有意包庇。

莊魅顏不置可否,低頭微笑,半響忽然說道︰「公子,如果江姐姐的孩子因為這場意外保不住了呢?又或者江姐姐受到傷害,那麼始作俑者是否會受到相應的懲罰?」

端木皓早就料到她有此一問,他知道這個女人只是表面的柔弱,內心極為頑強,甚至是頑固,此時如果不給她一個交代,鬧到最後會無法收場的。

「皇上已經罰晴公主在後宮禁足一個月,閉門思過。」

禁足,一個月,這樣的懲罰已經是輕的不能再輕了,莊魅顏仍舊噙笑不語。

「魅顏,昨天的事情,那丫頭已經嚇得夠嗆,我還從沒見過那丫頭害怕的樣子,想必她以後會有所收斂的。」

端木皓說得如此婉轉,莊魅顏料定他必是有所求,果然,端木皓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說道︰「那丫頭托我跟你求情,說她已經知道錯了,只是城樓認錯這一樁事情還是免了吧,事關皇家尊嚴,卻不是她一個人的榮辱。」

莊魅顏知道端木皓忽然請她入府,應該就是為了前天的事情而來。見莊魅顏沉思不語,端木皓微笑道︰「魅顏不必為難,若要我說,就應該挫挫那丫頭的威風。只是此事逞了一時痛快,卻要得罪皇後娘娘甚至是皇上,孰輕孰重,魅顏自己拿捏,我絕不摻言。」

笑如春風,端木皓像沒事人一樣含笑望著她,莊魅顏心中有些感動。一直以來,她成長的每一步其實都離不開他的幫助。那位常買辦其實是在他的暗示下才會專程去買她的酒,讓她賺到了第一筆數值較大的銀兩;後來兩國互通貿易的貿易場,船塢碼頭,也都離不開他的扶持。

想到這里,莊魅顏微微欠身道︰「公子所言極是,前日之事也是魅顏莽撞,如今姐姐沒事,母子均安,便是皆大歡喜了。」

端木皓知道她向來嫉惡如仇,原本還擔心她不會同意,又恐她這性子受了委屈,權衡再三才說出口的,如今見她滿口應允,心中歡喜。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等日後你進了王府,還要經常進宮與宮中妃嬪打交道,宮中規矩極多,這可不是你在貿易場談生意做買賣,以後你也要慢慢學著來。」

「是!」

莊魅顏聲音低順,端木皓的目光越來越溫柔,靜靜地看著她。眼前這女子是他親自挑選的,起初,他去祁陽山的目的並不是因為這個,那一年的深秋,他听到了一曲歌聲,非常熟悉的歌聲。

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他遇到的是足以影響自己一生命運的女子。初次相逢,她的少女羞澀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雪地再度相逢,她的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的個性讓他怦然心動,對答之間的不卑不亢也讓他刮目相看;釀酒的執著讓他心生佩服;貿易場和碼頭的開發更讓他詫異這女子的胸襟氣魄。

她若是一名男子,只怕他都不敢用她了!

幸好,她,只是一名女子罷了!

「我听說,前日京城出現一位神秘的富紳商人,人稱‘三姑娘’出手闊綽,在安天門大街散錢祈福,弄得萬人空巷,連最為熱鬧的玄武大街也是冷冷清清。」端木皓淺笑道。

莊魅顏赫然道︰「公子就不要再取笑魅顏了,都說了是魅顏做事唐突。」

听了她的軟語嬌嗔,端木皓的笑意更濃了。

莊魅顏處事低調,從不聲張,幾年來連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現在的身份竟然是祁陽鎮赫赫有名的「三姑娘」,手里掌握著北方的經濟命脈。她的收入帶來的稅收佔了無雙國的三分之一,毫不客氣地說,以她現在的勢力,絕對是跺跺腳就可以引發國家動蕩的人物。

而她坐在那里,低頭淺笑的姿態仍舊和當初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一模一樣的,溫柔而羞澀。她一點都沒變,不是麼?

門前的屏風忽然傳來一聲輕響,莊魅顏猛然抬起頭,端木皓也微微皺眉,不悅地問道︰「誰在那里?」

「王爺,是臣妾。」屏風後閃過一道俏麗的身影,素袖輕揚,巧笑盈盈,「臣妾最近學了一道新鮮的菜肴,剛剛做的,就想送來給王爺嘗嘗鮮。」

來人原來是端木皓的側王妃左思茹,她手里端著一只雕花托盤,上面放著一道熱氣騰騰的菜。

其實,她人沒進來的時候,莊魅顏就已經聞到一股濃香氣味,如今左思茹親手端著黃色小壇罐進了屋里,味道更加濃郁,令人垂涎三尺。

左思茹把壇罐放在案幾之上,素手輕輕揭開壇蓋,香氣四溢,里面各色素材,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原來是一道南國的‘佛跳牆’。」莊魅顏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絲毫沒有詫異之色。

端木皓點頭道︰「這麼好的味道,果然是佛聞到了也會忍不住跳牆進來品嘗,茹兒有心了。這道菜只觀品相就是如此復雜,想必做起來也十分不易。」

端木皓嘴上說著喜歡,實際上只是拿起調羹舀了一口湯喝,並沒有繼續品嘗,反而對身邊的莊魅顏相讓道︰「魅顏你也嘗嘗,卻是不錯。」

這個評語並不是左思茹想要的,或者說與她想象中相差甚遠,而且這個場面與她預想中的情形也是相差甚遠。她做這道菜費了不少心思,不論是選材,還是火候,做了好多回,這次總算成功,連教習她做這道菜的人都贊不絕口,王爺卻只是說「不錯」,而且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楮還是望著另外一個女人說的。

這道菜是南國的一道名菜,京城還沒人品嘗過,她也是費了好大勁才請到一位會做這道菜的南國師傅。在左思茹的想象里,端木皓一定會表現出詫異的神情,然後自己一邊給他盛菜,一邊給他解密,這個過程是多麼愉悅啊!

偏偏氣氛一開始就被那個丑丫頭破壞了,她張口道破這道菜的名稱來歷,弄得王爺興致全無,而自己的計劃也被她破壞了。

左思茹心中暗暗記恨,面上仍舊是春風滿面,嫣然道︰「妹妹真是見多識廣。茹兒早就听王爺說妹妹心思聰慧,果然名不虛傳。對了,上次王爺在妹妹那里吃過一道菜,叫什麼苦菜豆腐,王爺回來贊不絕口。茹兒也做過幾次,只是用了許多方法始終也去除不了才的苦味,因此特要想妹妹討教。」

正宗「佛跳牆」在揭蓋之前香味並不濃郁,而是很淡的,所以左思茹的技術不到家,無怪端木皓避而不談,莊魅顏更不可能品頭論足,現在听她說,要把苦菜的苦味去掉,忍不住微笑起來。

這個微笑在左思茹看起來絕對有諷刺意味,她眉頭微蹙,轉而又笑道︰「原來是妹妹舍不得這個秘方傳授,留著自己做給王爺吃,如此便是茹兒簪越了。」

左思茹撅起嘴巴,神情憨然。端木皓拉著她的手在榻上坐下,逗笑道︰「這個秘方你不用問她,只要問本王,本王也能告訴你。」

左思茹好奇地問道︰「什麼?」

「傻丫頭,苦菜苦菜,不苦叫什麼苦菜啊!吃的就是那種微帶清苦的味道。」端木皓欣然而笑,搖頭道︰「其實世上最好的味道莫過于原汁原味,不經雕琢,茹兒可記著了?」

「茹兒記著了,謝王爺教誨!」左思茹巧笑倩然,有意無意依偎著端木皓的身體,同時微微自得地瞟了莊魅顏一眼,神情有幾分自負。

莊魅顏見狀,知道此時自己不適合繼續呆下去,趕緊起身告辭。

左思茹卻連忙喊住她,十分熱情地起身拉著她的手道︰「妹妹,我正要去拜訪長信侯爺府上的太夫人,不如我們同行吧,咱們一路還能說些體己話,王爺您看可好?」

左思茹十分體貼地征求端木皓的意見,端木皓自然點頭應允。

莊魅顏思忖,她也很久沒去拜見太夫人,如果左思茹去了之後說起自己與她同行而過門不入,老人家恐怕要傷心的。因此,莊魅顏頜首道︰「正好魅顏也想去拜訪太夫人,只是攪擾姐姐了。」

兩人乘坐王府的馬車趕往長信侯爺府,一路無話,莊魅顏只是看到左思茹腰間系著一塊佩玉,形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後來一想,頓時記起那是左思茹在莊家別院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當時她正在找一塊佩玉,神情慌張。

左思茹注意到莊魅顏在看自己的佩玉,抿嘴笑道︰「這塊玉是王爺送給我的,五年前險些丟了,還是妹妹幫我找到的呢!」

莊魅顏回想起當時左思茹臉上微帶羞澀的神情,心中頓時明了。

今日長信侯府上比起那日太夫人的壽宴,卻是冷清了許多,門庭羅雀。

長信侯已經將手里的兵權移交給自己的外孫楚易凡,他幾次向皇帝請辭返老還鄉,無奈皇帝對他這位老臣極為愛重,說什麼也不答,而老侯爺從此以後便稱病不朝。朝中之人對這類事情一向都很敏感,從中嗅出其中的異常,因此來拜訪的人逐漸少了起來。

莊魅顏與左思茹徑直來到後院太夫人的屋子里,太夫人一見莊魅顏十分歡喜,摟進懷里說長問短。左思茹陪著太夫人說了幾句家常,趁機問起園中姐妹的情形。

太夫人呵呵笑道︰「如今天氣漸漸熱了,她們都到園中的湖邊納涼玩耍,我曉得你們年輕喜歡聚在一處,阿秀,快帶她們過去吧!」

左思茹也笑道︰「許久不來府上,王爺吩咐過要茹兒專門陪著太夫人的。」

太夫人搖頭道︰「虧得王爺還記掛我這個老婆子,這會兒我也乏了,還想歪一會兒呢。茹丫頭已經做了側王妃,難得出來一趟,去跟姐妹們聚一聚吧。顏丫頭留下,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左思茹笑著告辭離去。

莊魅顏仍舊留在屋子里,太夫人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莊魅顏依之而行。太夫人拉著她的手,輕輕拍著,一臉慈祥地問道︰「顏兒,先番听外邊都說你快要大喜了,我老婆子只問想你一句話,這個側王妃你願不願意做?」

莊魅顏料不到老人家會如此直截了當問了這句話,便緩緩低下頭。

長信侯府上的後花園,內湖邊,遠遠就听到女子們嬉戲的聲音。湖邊種了一排垂柳,樹林成蔭,再加上守著水邊,格外涼快。豐安的夏天來得早,雖然不過是初夏,天氣已經熱得讓人有點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長信侯府上子孫眾多,太夫人又上了年紀,喜歡熱鬧,因此後花園未曾結婚的孫兒們都住在後園,兒孫繞膝,哄得老人家開開心心的。便有年紀相仿的女孩們聚在湖邊的涼亭,或是納涼,或是做些刺繡,也有自負才情者,與兄弟們聯詩作對,只因園中多是骨肉姐妹兄弟,並無太多顧忌,其樂融融。

早幾年,左思茹與莊美玉未嫁之時經常到長信侯園中玩耍,這幾家內眷一向走動頻繁,因此都習以為常。

莊魅顏來到湖邊時,她們已經開始猜拳吃酒,老遠就听得到她們的笑聲。

「玉姐姐,你們怎麼不撐畫舫過來,咱們到湖中玩去。這時的菱角大約可以摘了,本宮記得去年在這湖里摘了好多,還帶回去給母後吃呢。」

這聲音听起來挺耳熟,本宮本宮的,莊魅顏隔著柳條的間隙瞧了一眼,亭中圍坐了一圈姑娘,正中坐著首位的不是那位頑劣小公主是誰?

坐在她下首的莊美儀端著酒杯笑道︰「罷也!公主大人,可饒了我們吧。去年你在畫舫里喝多了酒,又要捉魚又要摘荷花的,還差點掉河里。今年你再有點什麼閃失,咱們這些怎麼當擔得起啊!」

莊魅顏眉頭微皺,端木皓不是說端木晴已經被禁足一個月不許出宮麼?如何今日又跑到長信侯爺府喝酒作樂?

只听公主壓低聲音說道︰「你別那麼大聲好不好?本宮可是為了見你們才偷偷跑出來的,昨天一整天都快把我悶死了,本宮真是寧願挨板子也不願被罰禁足。」

莊美玉親自給小公主斟滿酒杯,笑道︰「公主放寬心好了,在這里絕對安全,沒人會說出去的。不過,您還是早點回去為好,萬一被皇上發現可就不好了。」

端木晴本來興致勃勃,被她一打擊,更加沮喪,不要說游園,就連喝酒似乎也沒了心思。

莊魅顏有些猶豫,她若是過去,那小公主必然尷尬,到時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于是她就轉身想順著原路折回。

猶豫之間,亭子里有人眼尖已經看到她的身影,嬌喝道︰「是哪房的丫頭在那里?」

莊魅顏知道已經是躲不住了,只好從柳樹後面繞過來。身後有人笑道︰「莊姑娘好端端的酒席不坐,莫不是嫌我們家的酒不夠好?」

莊魅顏一回頭,看到悠閑地環抱雙臂的楚易凡,與他同行的還有蕭軒宸,看到那張熟悉的戴著蝴蝶面具的臉,莊魅顏心中莫名一顫,竟然沒有理會楚易凡的調侃。

楚易凡哈哈一笑,把她們倆晾在原地,任憑他們四目相對。自己大踏步來到亭間,環視四周,在座的幾位姐妹兄弟混坐在一起,除了公主做了首席,其他人卻是不分先後親疏,亂做一氣,並無規矩。這正合他意,他出身行伍,最不喜歡規矩,因此笑嘻嘻地撿了個地方隨意坐下,抬頭一看,正好與公主坐了個對面。

小公主端木晴氣勢全無,悄悄伏地身體,垂著頭裝醉。

楚易凡也猜到原因,暗自好笑,拍案道︰「蕭兄,莊姑娘,你們再不過來,這宴席可就要散了。」

莊魅顏和蕭軒宸如夢初醒,兩人也坐了過來。

席間歡暢的氣氛明顯少了很多,楚易凡一拍桌子,把端木晴嚇了一跳,本來準備發怒,可是看到始作俑者是坐在對面的楚易凡,她竟然俏臉一紅,輕咬下唇。

莊美玉身為東道主,更兼是席間年紀最大的女子,她忙起來打圓場,說道︰「蕭太子和楚兄弟能得空過來,最好不過了,妹妹也是好久沒過來玩的,今日人最齊,來晚的人罰酒三杯吧。」

莊魅顏本來不喜歡這種酒宴,她酒量很淺,此時聞到丫鬟給她倒來的酒卻是自己釀的那份果子酒「私飄香」,又叫「猴兒醉」,後勁最大,她心中駭然。莊美玉應該知道她的酒量不好,卻這般勸酒,分明是有意看她出丑,莊魅顏眉頭微皺,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莊美玉,莊美儀兩姐妹,還有左思茹,她們幾個人神色相交,分明是串通一氣。

莊魅顏眉頭皺得更緊,余光掃過側面的蕭軒宸,後者無動于衷,甚至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心中忽然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清燃。

楚易凡和蕭軒宸對于飲酒就像飲水一般輕松,三杯酒不在話下,痛痛快快領了三杯罰酒。莊美玉見莊魅顏還在猶豫,便笑道︰「妹妹先番不過來相聚,這回又不肯飲酒,莫不是在生誰的氣?」

這句話挑撥得實在厲害,而且不著痕跡,外人听來不過是姐妹間的一句玩笑,然有心人卻听得明白,端木晴臉色頓沉。她端起酒杯站了起身,大聲對莊魅顏說道︰「我端木晴絕不是不講信譽的人,那日是我輸了!對……對不起!我……」

她生性最為要強,能當眾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已經非常不易,後面那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一氣之下端過酒杯,一飲而盡,連續飲了三杯。

莊魅顏對這位小公主的印象大為好轉,此人敢作敢為,脾氣雖然不好,比起笑里藏刀的人,卻也有她的可愛之處。

楚易凡拍手道︰「公主好氣魄!」

公主面色赫然,也不知是酒力發作,還是心生羞愧,臉頰燦如紅霞,紅雲朵朵,嬌羞不勝,分外美麗。楚易凡端著酒杯,頻頻望著她,面露微笑。

眾人也跟著紛紛贊賞。莊美玉端了酒杯笑道︰「公主敢作敢為,實在是我輩之楷模。為了這番豪情,我們豈不是都該陪酒一杯?」

眾人紛紛舉杯,莊美玉又對莊魅顏說道︰「妹妹,公主把話說到這份上,殺人不過頭點地,妹妹還是與公主和好吧,咱們還都是好姐妹。」

這番話說的大氣體貼,真像一個好大姐。莊魅顏知道她必有下文,微笑不語。只听到莊美玉繼續說道︰「既然公主已經喝了三杯酒,妹妹也應該再喝三杯算是把酒言和啊!」

看來,莊美玉千方百計就是想讓自己喝酒。而且如今的形勢,自己不喝這三杯酒的話,未免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莊魅顏略一思索,端過酒杯,道︰「姐姐說的是,公主言重了,昨日也是我行事唐突,公主莫要怪罪。」

一番話說出來,端木晴顏色稍霽,莊魅顏也舉杯痛飲三盞,席間氣氛重新活躍起來。眾人或行酒令,或是作詩填詞,熱熱鬧鬧別有一番趣味。

莊魅顏喝過三盞酒,面色頓時漲得通紅,眼楮迷離,身體歪斜,顯然已是醉了。莊美玉和左思茹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各自看向別處。莊美玉小聲吩咐丫鬟扶著爛醉如泥的莊魅顏下了席,而自己稍等片刻才推說有孕在身不能久坐,也退了席。

眾人玩得正高興,大家都沒在意少了幾個人。

過了大半個時辰的功夫,忽然听到園子里傳來喧嘩的聲音,隱約還有女子哭鬧的聲音,大家不由暗暗納悶,好端端卻是出了什麼事兒?好奇心人皆有之,于是大家都離開席間,向聲音的來源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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