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衛霜把兩個丫頭翠翹和秋浣送到謝琳瑯面前,引得主僕三個好一番痛苦,好不容易歇了淚,他也只當沒瞧見主僕三個在那里擠眉弄眼的,苦著臉道︰「夫人適意了,夫君我這還沒著落呢,也罷了,想必這會子是討嫌的,我還是去別處先整理整理再過來便是。【文字首發】」
謝琳瑯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這些年雖然不見,她同兩個丫頭的默契依然在,唱做俱佳的演了一通,知道也瞞不過衛霜,只他由著自己糊弄,這會子少不得要重新洗漱一番,卻把衛霜往外頭趕,怎麼說也有些不妥。
張口欲言,卻見衛霜擺擺手︰「你主僕三個好生說會子話便是了,夫人只管放心,我定不叫隨便一個丫頭近身就是了,不信你便是問你這倆個丫頭,哪回我屋子里不是小廝幫襯著。」
被他言語揶揄,謝琳瑯一時哭笑不得,也不再同他貧嘴,只也揮揮手︰「去去去,好生去便是,少在我這混鬧。」
兩個丫頭笑看著謝琳瑯夫妻兩個斗嘴,衛霜這才披掛外袍出了內室,也不知何處去整頓了,謝琳瑯在他身後看著背影,直到他出了門,身旁的翠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下︰「姑娘真不必擔心,姑爺一準在書房里頭讓他小廝兒慧煙給搗騰,奴婢可是親眼瞧著的。」
謝琳瑯這才將目光收回來,乜斜了眼︰「嗯哪,這我倒是信的,只不知你這親眼瞧著是什麼時候呢?」
翠翹本是調侃,反被噎了噎,一張俏臉頓時漲紅了幾分,一旁的秋浣看著莞爾,上來伸手拉過翠翹嘆道︰「你呀你呀,怎忘了咱們姑娘是什麼人了,就你這斤兩也敢和姑娘貧嘴,活該不是!」
翠翹努努嘴,耷拉著臉來︰「我這不也是想讓姑娘開心的。」
秋浣一笑,朝著謝琳瑯道︰「姑娘也別怪妹子,她這些年念姑娘的緊,倒真是好心給姑娘一個醒的。」
謝琳瑯同樣一笑,坐在凳子上一伸手招呼翠翹︰「過來。」
看著兩個丫頭站定面前,想著如今距離往日竟然已經有了六年光陰,這倆個丫頭俱是長成了大姑娘了,翠翹高挑些,模樣極是出挑,一旁的秋浣依舊沉穩大度,容貌敦實,兩個人一張一弛的,倒是比往日更顯得合拍。
細細打量了一番後,謝琳瑯才道︰「不曾想你我主僕緣分竟是未斷,只是不知你們兩個怎麼會到了這國公府,這些年過的可好?」
二人面面相覷了眼,神情染了一絲的哀傷,秋浣上前福了福,這才將往日經過敘說了一遍。
當年馬車遇險,衛霜讓兩個丫頭跳車逃生,對方人馬只是針對衛霜而來,對兩個丫頭並不在意,倒是讓她們撿著一條命去,不過秋浣傷折了一臂,翠翹也崴了腳,兩個人後來才知道謝琳瑯落了山坡去,只不過對方派來的殺手里竟然有衛霜的親人,臨陣反戈,殺滅了追殺他們的人,卻是一直尋不著謝琳瑯去。
後來回了謝府,卻不想遠遠瞧見一場大火,待火滅了,謝家便是一片廢墟,夫人也好,雲嬤嬤也罷,大概都沒能逃出生天,闔府就只剩了一個謝琳瑤。
兩個丫頭是謝家買斷的丫頭,一時沒有地方可去,可也不肯信自家姑娘就這麼沒了,又不願意輕易離開,趕巧京城來了國公府的人尋衛霜回去,衛霜便差人來問他們兩個可願意跟著同上京城來,秋浣想憑著她們兩個是無論如何找不到謝琳瑯蹤跡的,仰仗著衛霜身份,倒是還有可能尋到一線希望,況且衛霜同她二人保證,無論如何便要找著姑娘,縱然只是一具骸骨,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二人便同著衛霜一路跟回京城,不過為了避嫌,衛霜名義上將二人算做是自己貼身侍奉的丫頭,在國公府給了兩個人二等丫頭的身份,年前又提了一等,算作是屋子里貼身的一等丫頭,這樣二人便在國公府里安頓了這幾年。
只不過作為衛霜屋里伺候的名頭,衛霜不發話,也沒人會問要不要把兩個丫頭配出去的話,倒是太太一回兩回問過要不要干脆抬舉了兩個丫頭做姨娘的話來。
衛霜不置可否,姜月華問過幾回後,便也不再問了。
如今謝琳瑯入了府,做了少女乃女乃,衛霜院子里的事,自然也就該由著她接手。
謝琳瑯听了這半會,打量了幾回兩個丫頭,感嘆道︰「二位受苦了。」
翠翹同秋浣相視一笑,道︰「姑娘如今全須全尾的安好,我等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姑爺對姑娘是真心的,也是姑娘的造化。」
謝琳瑯點頭,只看這兩個丫頭,面色紅潤,氣色甚好,衛霜對她二人顯見是照顧周全的,特意留在這時候引見,可算是一番苦心,衛霜的心思,她倒也是明白的,其實說起來,衛霜一向都是如此,誰入了他心,便是一門心思的好。
秋浣借著說話也瞧了會子謝琳瑯,這時候看她平靜,便道︰「姑娘,奴婢們替您梳洗打扮起來吧。」
借著銅鏡,看翠翹在她頭上做文章,恍惚又是當年,再看看一旁替她整理衣角的秋浣,謝琳瑯便道︰「這些年過去,你們可有可心的人?」看她二人手一頓,她又道︰「我既同你們情誼不同,也不想同你們來虛的,論年歲,你們倆個早該婚配,夫君雖然護著你們,只不過到底是個男的,想的不長遠,這些年也是我耽誤了你們,如果你們有可心的,便同我說,我不會委屈了你們。」
翠翹聞言臉色微微有些紅潤,只是不言語,一旁的秋浣面色卻是一白,蹲來撫平了她的衣角,道︰「勞姑娘惦記著,只是,秋浣心如止水,只求姑娘給個體面,讓秋浣伺候您一輩子便是了,若實在不行,秋浣自梳了頭便是。」
謝琳瑯微微一愣,一旁翠翹拉了拉秋浣手,費力使著眼色,秋浣卻是目不斜視,只低頭平整,謝琳瑯將二人動作看在眼中,剛想說什麼,外頭衛霜聲音傳來︰「夫人可準備好了?」
謝琳瑯應了一聲,才低頭道︰「這事也不是什麼急的,且先放一放,回頭再說。」
說罷起身來,領著二人出了屋去,外頭衛霜正屹然而立,一身暗紅色蟒袍錦帶,紫玉金冠,神情煥然,一旁還領著兩個人,正是之前被那王媽媽趕到一邊去的兩個謝琳瑯貼身丫頭喜鵲同鷯瑤。之後還跟著總算是將姑娘一應物件擺放整齊過來回復的刑媽媽。
瞧見這兩個丫頭,謝琳瑯指了指尾同她出來的翠翹同秋浣道︰「你們姐妹年歲相近,倒是可以有個伴了。」
四人彼此見過行禮,無聲的立到了身後。
衛霜這時候打量謝琳瑯,看她一身大紅遍地錦蹙金錦半臂下大紅石榴裙裾,抹胸繡著藍底一朵盛放的牡丹,鬢插釵環,唇若丹朱,蝴蝶鬧娥在烏黑的鬢唇間翻飛若真,隨著動搖間華彩琉璃,雖不是昨日般的艷麗,卻多了幾分嫵媚,眸中婉轉端莊中不失風情,很是歡喜,伸手攜過來溫言道︰「夫人好樣貌,便是這府上誰也比不得去。」
謝琳瑯一笑︰「也不知你這幾年學的都是些什麼,嘴越發舌忝,倒是比往年鋸嘴葫蘆好些,可也真正是甜過頭了!」
「甜不甜的,只姐姐歡喜便好,若是喜歡了,再甜一些也是好的。」
「滑嘴……」
二人說笑著並行,眾人在身後俱是安安靜靜不出聲,只秋浣神情中略有幾分哀怨,一旁的翠翹看著露出些許擔憂,頻頻抬頭,卻看頭前二位主子說笑自若,目不斜視,也只忍著抿唇。
這一行人身後四個丫頭,再後頭有刑媽媽同另一個婆子,再有便是幾個二等丫頭,一下子竟是有好大一幫子人跟隨者逶迤出了凌霜閣,浩浩蕩蕩這就朝著主院過去。
還沒走出去多遠,便有婆子急沖沖過來,見著兩人便俯身道︰「見過三少,三女乃女乃,前頭太太讓老奴傳話說今兒個都在榮壽園敬茶,說是二位新人昨夜里一宿辛苦,不必來回折騰了,不若一個屋子里都見著,便是其他幾房的太太和郎君姑娘也都招呼過去,只等二位新人了。」
謝琳瑯聞言略略沉吟了下,道︰「媽媽辛苦了。」吩咐丫頭打賞,看著那婆子千恩萬謝的下去,這才又回頭吩咐自己丫頭︰「去將我箱籠里那件素色的衣衫取了來替我換了。」
回頭又對衛霜道︰「夫君也去換一身素雅的吧。」
衛霜目光閃了閃,隨即笑道︰「全憑夫人做主。」
謝琳瑯點點頭,笑道︰「少不得一會子咱要同人好好兒理論理論的,只不知我們老祖宗身子骨可還硬朗?」
衛霜對那我們二字听得歡喜,只道︰「老祖宗雖然年事大,只不過一點點小事還是經得起的,夫人只管放心。」
「那便好。」謝琳瑯淡然道。
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是人執意同自己過不去,那也便無需客氣,今日新婚,便是上上下下都在,倒要讓這一屋子老少瞧清楚,她謝琳瑯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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