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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日痛恨累累憶

提起當年,衛霜的面色略漸顯得有些沉重,只低頭沉吟,謝琳瑯旁觀了會,道︰「你若不便說,我便不問了。【文字首發】」

當年的事,不說鄆州謝府後來的大火,只前頭的追殺,料想必然是京城里人為之,原先的謝琳瑯並不太清楚,衛霜是怎麼被迎回衛家的,但是多少也知道,衛霜因為衛國公的厭棄和繼母的暗算,才會從家族中落魄離開,尤其是那個繼母,衛國公如今的國公夫人姜月華年歲不大,卻極有手段,背後家族勢力也不小,亦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深知斬草除根的道理,衛霜當初便沒少受磨難,若非陰差陽錯被她收留,日子勢必艱難。

只是後來不知何種原因,衛霜能夠重新回到國公府做嫡子,可是當年那場刺殺的背後,說不得就有那位夫人的影子。

也難怪,衛霜同這位的關系勢同水火。

「當年我會在從衛府被趕出去,能活下來,想必,是母親在天之靈的保佑。」衛霜突然沉沉開口,神情有些陰郁,沒有剛才的跳月兌,一雙眼中復又泛起層層戾氣。

謝琳瑯並不奇怪,只卻對衛霜小小年歲在衛家的經歷,莫名一陣心疼,衛國公衛冉待這個兒子若無物,只因為他瞧不上原先的嫡夫人寧氏,寧氏可以說是在抑郁寡歡中而亡,衛國公的幾個側室又都是身份不凡,從小衛霜便是在一家虎視眈眈中活著的,只虧了還有一個老太君護著,才能堪堪活下長大,可到底老人家終有護不住的時候。

衛霜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是他母親寧氏的祭日,國公府上除了他的乳母孫嬤嬤同寧氏當年嫁入府中帶來的一位武師顧七陪著他一起祭拜,闔府上下,卻沒有人記得替宗祠里的嫡夫人上一炷香。

就是他的父親,也壓根就沒有提起過,因為那一天,卻也是他的弟弟,如今正房嫡夫人姜月華生的郎君六郎衛霈的滿月。

前院里歡聲笑語杯酒換盞,府上上到主子下子奴僕,哪個不知道如今的嫡夫人和著國公的眼,最是受寵,家世又顯赫,絕非原先大夫人可比的,加之剛來就生了嫡子,原先那位不得寵,如今這個才是真正的金貴人。

哪個不是上趕著拍馬屁去,誰會記得曾經這府上原先的女主人?

縱然老太君以茹素名義在前一日入宮去陪老太後誦經,卻也到底沒有明面上反對,說到底老太君也知道衛家得姜家之益多多,如今姜家家主姜正龍又西北河東路處置使,地方一品大員,年末更是提調入京,參拜入閣,為兵部侍郎兼中書門下平章事,是為宰相,便是不喜歡,她也莫可奈何。

這樣一個女主人,誰又敢去捋她不快?誰又記得還有一個正經的長子嫡孫呢?

祠堂里淒冷的青煙孤寂的在衛霜手里裊裊的升騰,偌大一個廳堂里,只有三個人,耳朵里,卻時不時傳來外頭的禮樂和嬉鬧。

衛霜咬著下唇,看著母親的神位,一雙小拳頭攥得死死的,眼神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從懂事起,他便在這個府里看盡了人情冷暖,只在這一刻,格外的感到心涼。

「哥兒,拜完了就回去吧,要是讓老爺知道這會子您祭夫人,少不得又該罵了。」孫嬤嬤勸他,雖然知道少爺孝心,可如今府上情勢,老爺父子關系已經岌岌可危,如今又有了更尊貴的嫡子,怕是再行錯什麼事,公子日子越發難了。

衛霜不願意,他性子倔,可是到底胳膊擰不過大腿,他現在沒有任何辦法和人家抗衡。

由著孫嬤嬤給自己把素服給加上一件外罩,做賊似的準備悄悄溜回院子去。

卻不想剛要走,外頭砰一聲被人踢開了門,衛冉魁梧的身影擋住了外頭射進來的一縷陽光,風把祭台前的燭火呼啦一下吹滅了許多盞,越發的暗沉。

不等衛霜反應過來,啪一下臉上就挨了好大一下子的巴掌,將他掀翻在地,只覺口中泛著血腥。

孫嬤嬤驚呼一聲撲過去︰「哥兒,你怎麼樣?」她戰戰兢兢看向衛冉,今日的國公面目猙獰而可怕,就是當初面對夫人去世,他也只是冷漠,從沒有這一刻那樣的可怕,仿佛要將少爺生吞了去一樣︰「孽障,你干得好事!」

揚起巴掌就要再打,被顧七一把托住︰「國公爺息怒,少郎君到底是您親子,有話,好好說才是。」

衛國公目露凶光,只盯著對方冷冷道︰「本公家事,何干你一個外人什麼事,你敢攔我?!」

卻不想一旁姜月華突然轉出來,噗通跪在衛霜面前只哀哀求道︰「好公子好哥兒,你有什麼火氣只沖妾身發落便是,我那苦命兒卻是無辜的,你放過他罷!」

孫嬤嬤大驚,只不明白護著衛霜︰「夫人這是何意?我們公子哪里當得起您這大禮!」

姜月華只哭得如同梨花帶雨,卻是不說話,一旁的衛國公一巴掌推開顧七,指著衛霜怒罵︰「好個不知死活的畜生,我只當你是不懂事,卻這般歹毒心腸,你弟弟同你有何冤仇,你居然要這般害他性命!」

一邊說,一邊將手里物事往地上一砸,卻是個木偶小人,寫著六郎衛霈的年月生辰,卻用一符貼著,用鐵釘扎了全身要害。

看也知道是何用場,孫嬤嬤面色發白,忙不迭撲過去抱住衛冉大腿哭道︰「老爺您明斷,我們哥兒絕不會做這等事情,他不過七八歲的小兒,從未出過府宅,哪里去接觸這些物事,老奴以性命擔保,哥兒絕不會這般行事,他到底是您的親子,老爺您還不了解哥兒?」

又是作揖又是磕頭死死抱著大腿不放,衛霜一言不發,只一雙赤紅眼盯著眾人,衛冉倒是心中略疑,此子性子少言寡語,卻也從不失禮,這等咒人死的惡事,不像是他一個小兒能做的。

正猶豫間,一旁姜月華掩面哭道︰「我的兒可疼死為娘了,你要是有個好歹我也隨你去便是,我們母子連心,你小小年歲怎地惹了誰去?定然是為娘害的你呀,我苦命的孩子啊,若有人害你,為娘豈能讓你枉去啊!」

衛冉心中一動,所謂母子連心,衛霜固然原先不會如何,如今姜月華母子有礙他的地位,況且那寧氏故去,少不得這悶葫蘆的兒子不會記恨。

正想間,外頭有人過來回復道︰「稟國公,三公子屋子里又搜出這些個書信。」

衛冉一把截過來抽出幾張,看了不多時,面色大變,一雙眼赤紅,一把將那紙張揮過去,恨恨瞪著那顧七︰「好,好好,好一個恩情不絕,相思不斷,還當是如何清高桀驁,卻原來是個……,賤人!」

顧七心中一愣,當看那書信,便是寧氏手筆,當年他同寧氏有些交情,卻不想寧氏被父親嫁入了國公府,出于恩義,他自願進府來護衛母子,卻是一向潔身自好,從不逾矩,只如今被有心人翻出來,上頭的字跡,卻不是寧氏,只怕是有人冒充寧氏作假的。

衛冉早對自己心存疑慮,只需點一點火苗,便可成燎原之勢,今日唯一可以護著衛霜的老太君因為不想當著衛霜面去參加衛霈滿月,便進了宮去,只怕這也是正好被人拿捏好的,趕巧今日衛霜勢必要去祭拜母親,本來衛冉就是不快,再捅出這些事來,真正是一環扣著一環,不留一絲余地。

衛冉已經氣得七竅生煙,這時候跟過來瞧熱鬧的大房幾個姬妾有個本就潑辣的,也不知哪來的膽子,過來撿起地上紙張看幾眼,不由輕笑︰「莫怪寧夫人怎麼總是和顧侍衛走的如此親近,喲,如今又和咱霜哥兒那麼親密,莫不是……哎呀呀,老爺您可要仔細,哥兒年歲小,最易讓人哄騙,可別到時候認他人做父親呢。」

這話可跟火上澆油差不多,偏巧衛冉這會子腦子一漲,又想得一出,也不知是那夫人有意無意,這話讓他想起曾經謠言,衛霜長得精巧,全然同他不像,有人戲稱此子不像他生得,如今再看,自己粗狂壯實,衛霜面容精細,卻同顧七有些相似,這會子是越看越覺得如此,更是三尸暴跳,哪還顧得上細想︰「來人,來人,給我把顧七拖下去綁了打死!」

衛霜大驚,撲過去一擋︰「誰敢動我顧叔!」

衛冉看他如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個混賬畜生,果然……孽障,畜生,給我往死了打,打!」

早有人看了眼色,兜頭就要將二人捆綁,衛霜豈肯束手,便是顧七若不是看在寧氏面上,哪會容國公府下人放肆,更看著眾人那蔑然的,嘲諷的,幸災樂禍的眼神,今日若是束手,只怕立刻沒了性命,顧七環住衛霜道︰「小主子,今日怕是不死,只能出府了。」

衛霜眼看父親連自己性命都已經不顧,心中早冷,他也知道今日情形,勢必不可善了,如果自己示弱,命都保不住,這一屋子的人竟眼看他送死沒有人回來護他,更是絕望︰「我們闖出去!」

顧七得他首肯,眼疾手快揮開一棒殺,一把劍抵在了剛才那落進下石的姬妾脖子上,「不準喊!衛國公,你若不想讓她血濺祠堂,就放我們三人走!」

衛冉哪料到居然敢如此威脅他,只這妾室也不是普通人家,死了不好交代,何況這還是家中祠堂,只恨得咬牙切齒,卻也不能不放,眼睜睜看著二人領了孫嬤嬤出了府去,又不敢派人出去追,這等家丑,鬧出去可就丟人了。

等他們出去尋回被砸昏了的姬妾,三人已經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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