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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早識端倪非親故

眼見著謝懷成老成在在斂了衣袖背著手出得屋子去,謝琳瑯不由的咬了咬下唇,屋外頭豎著耳朵听動靜的倆個丫頭瞧見了兩位大主子分別出了屋,便夾頭縮腦的溜過來探頭,看只有姑娘一個在屋子里,不由道︰「主子。【文字首發】」

謝琳瑯招手讓倆個丫頭進來,吩咐她們讓人把東西撤了去,又吩咐道︰「讓房里的邢媽媽把我房里那罐雨雀雲舌茶取來,另外把秋海棠樹下埋著的那年前的天根雪水取了來,要那一罐子斗彩海獸紋罐裝著的。還有那套子茶具,一並同我取來送過爹爹書房來。」

喜鵲忙不迭應了,亟亟下去,鷯瑤略帶好奇︰「姑娘要做什麼,這會子品茶麼?可要沐浴燻香?」

謝琳瑯只淡淡一笑︰「不必這般麻煩,老爺不計較那些個繁瑣的。」

不一會子喜鵲已經領了謝琳瑯院子里掌管她器用的媳婦刑媽媽來將她所要的東西一並提攜了過來,謝琳瑯這才領著兩個丫頭來往謝懷成的書房。

謝懷成早已經在書房里頭,洞開了一張冰裂紋南窗,屜紗櫥糊了天青的紗罩,面南日頭正好,紅木嵌大理石案上鋪開一張宣紙來,手中執了一管紫毫準備潑墨揮灑。

身後是兩幅四軸天青華綾裱白綾邊潑墨山水,案下立著一張大理石黑漆描金插屏,支著一八仙賀壽銅爐,正裊裊青煙,三面牆上均是一些書櫥,余無旁物。

謝琳瑯讓人就著窗台邊下手矮榻旁支起了紅泥小爐,放上了一張三足鼎爐,起了火,自己過來執起衣袖捏了一方石墨來研磨,一邊通聲兒不出的瞧著父親在紙頭上寫了一行大字。

巧言令色。

最後一筆至底,謝懷成手中筆力一頓,驟然往上一提,凝視了半晌,這才道︰「如何?」

謝琳瑯小聲道︰「力透紙背,爹爹的筆法越發勁健,顯見得身子康健的很,回頭哥哥問起,女兒必如此回復。」

謝懷成乜斜了眼,哼了一聲︰「我看你這些年是睡傻了,越發的沒規矩,也不知你太太如何指你功課的。」

謝琳瑯低首垂眉,一副老實樣︰「女兒駑鈍,不關太太的事。」

「呵,還真在是孝順的,駑鈍,駑鈍的一張嘴油滑成這樣,不關太太事,那便是老爺我的不是了?」謝懷成氣不打一處來,只啪一聲將手中玉管紫毫擱在筆架山上,「真當自個是什麼千金寶玉,什麼事,都敢做主了不成!」

「稟老爺,姑娘,水熱了。」一旁瑟瑟傳來一聲,如同小貓一般,鷯瑤一臉緊張的過來跪著道。

緊張的氣氛一滯,謝琳瑯噗通一聲跪下,只俯首道︰「頭個月哥哥捎來一甕去年在北地集的天根雪水,女兒讓人埋在了樹下,剛好宮中賞了五兩三錢的雨雀雲舌茶,女兒剛拿了二兩做了塊小茶餅,不敢擅專,知爹爹喜歡煎茶,故而過來同爹爹嘗嘗。」

頭頂沒了聲息,只半晌才道︰「唔,你倒會這玩意了?」

謝琳瑯道︰「閑來無事在茶經上翻看著,便想著爹爹一向不喜歡泡茶,只如今少有人玩此等賞心悅目的事了,必然寂寞,女兒正巧剛學了些來,要不爹爹旁邊瞧著指導一二?」

謝懷成默然無語,謝琳瑯只當他是默許了,起身先讓幾個做事的丫鬟婆子小廝統統下去,鷯瑤臨走還給了個擔憂的眼神,被謝琳瑯莞爾揮手趕了下去。

自己坐過去就著矮榻跪下,眼看著水已經泛起水泡如魚目,便捻了少許細鹽花灑落,再等了會,湯水四邊如泡涌連珠,這才用竹瓢舀出一瓢來,拿著竹夾子攪動,等水溫均勻了,方才將剛才已經用茶羅絹面羅好了的茶末用小杓量出一杓來投入,拿著竹夾子緩慢勻速的攪動。

在謝懷成一旁瞧著,便是一個面容如花的少女矜持而又熟稔的做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仿佛一切皆都是她的本性,側面的輪廓敦敏柔和,鼻若懸膽,唇若丹朱,眸子如水月清華,雲鬢發髻烏雲堆疊。

謝懷成眯了眯眼,便有幾分怔忪,便見謝琳瑯已經將第一勺水又重新灑了回去,浮光魚鱗般細膩的湯花細膩泛起,這才將茶釜取下,擱在一旁,又將那青色蓮華形茶盞取了來,分別傾入兩盞,用四葉蓮卷荷葉茶托子托了,用手托了來擎高過頭頂,跪下道︰「爹爹請用。」

那一聲爹爹仿佛將一時走了神的謝懷成喚醒,低頭看了會,伸手過來,看著淡青色茶盞里碧色茶湯被重疊成淡金黃的色澤,透亮清醇,茶香潛入鼻端,微微吸了吸氣,道︰「你倒是有心。」

謝琳瑯恭謹得道︰「女兒膝下承歡,敢不用心,只父親悉心教導,方能日後不落了人去。」

謝懷成抿了一口,這茶是好茶,水是好水,用心更是不小,器物皆是不凡,入了口的,自然是非凡品。

只這一切,都是出自這樣一個女子手中,顯見得是如何的玲瓏剔透九曲心肝,若真都是真的,還有什麼放不下心去的,可︰「你這般討巧,左右逢源的,究竟想要什麼?」

謝琳瑯低頭︰「女兒不明白爹爹意思。」

謝懷成哼了一哼,道︰「太太素日在後院,老爺我不想她難過,只這會子統共只你我二人,休要與我裝,你該清楚,你非文蘭,我亦不是你父,你這般殷勤左右,又是為了求什麼事?」

謝琳瑯低頭不語,謝懷成瞧不見她表情,卻也不以為意,朝堂上什麼沒見過,不信斗不過一個小丫頭去。

坐得端正捧著茶盞,慢條斯理的品著,倒也不急不催。

只喝了個底朝天後,才听謝琳瑯道︰「爹爹的話,文蘭不甚明白,只這院子里誰都說文蘭便是文蘭,緣何爹爹卻說這話?」

謝懷成淡淡道︰「是與不是,你自己明白,只我家的文蘭四年前被送去的老宅里就有信來,人已經殆了,書信還在,只不想夫人傷心罷了,你若是不信,倒是可以讓你瞧瞧。」

謝琳瑯手一抖,微微仰起頭來︰「死了?」

謝懷成不說話,她又道︰「那,女兒又是如何來府上的呢?」

「只怕夫人傷懷,但卻日漸接近,再不接人回府,夫人就該懷疑,巧了沈神醫曾經替小女看癥,同老夫說有一女與蘭兒相似,我去看了你,只你那時候還養著傷未醒,眉眼確然一模一樣,便接了回來,只期望你同夫人能處的來些,也好慰藉一番,省的她傷懷。」

謝琳瑯說了句︰「老爺果然還是惦記太太的。」

謝懷成看過來,謝琳瑯沖他笑了笑︰「我同太太素日一起,只瞧得出她有些個煩悶,內里乾坤,晚輩不敢揣測,若非如此,也必不會出了宮中這檔子事,只老爺多與太太說說話寬慰一番,這等事,也必可以避免的。」

謝懷成目光閃爍,不等他開口,謝琳瑯又笑了︰「此等事,老爺必然比晚輩清楚,是琳瑯魯莽了。」

她自稱琳瑯,以晚輩自謂,便是承認了自己不是謝文蘭的事實。

謝懷成倒有幾分訝異,道︰「你這女子,不過幾日,同太太倒有幾分真意,如此關懷于她。」

謝琳瑯又過去,捧了第二盞茶來︰「天下父母心,皆都是如此,太太待我好是真的,我必然也該孝敬于她。」

謝懷成哦了聲,挑眉看她,這女子性情,怎麼倒也真有幾分像女兒文蘭,外表柔弱,內里倔強,言外之意,莫不是說自己待她苛刻了?無怪乎總替秦氏出頭,他這倒是找來了一個向著娘親的。

心中倒也不以為杵,反而有些高興,語氣也柔和了下來︰「你既有此心,日後多看顧些太太便是了,旁的小聰明休要多動,只乖乖兒听話,謝家虧待不了你。」

謝琳瑯低頭道︰「女兒明白。」

謝懷成贊許的點頭,對她的識時務頗有些滿意,只道︰「你這手藝倒也不錯,顯見得花了功夫,你嫁衛家看來是不必擔心,昨日在宮里的事,你應對的還算機靈,只這種事,早早兒該同我說,這種自作主張的小聰慧,日後決不許再用,否則進了衛家,可沒那麼容易再有人照顧著你周全。」

謝琳瑯低著頭不說話,謝懷成得不到她回答,不由挑了眉道︰「怎麼,可有什麼要說的?」

謝琳瑯道︰「我,一定要嫁人麼?琳瑯願意終身不嫁,只家中侍奉二老便是了,這身份到底是假的,嫁了人萬一露了餡去,怕是不好。」

「這你不必擔心,我看你左右逢源做的可不比誰差,何況你這個身份麼,論起來也不是真非親非故的,何況,你同衛家那小子算起來頗有根源,日後這夫君待你,可不會差了去。」

謝懷成呵呵一笑,扶著胡須又道︰「此子慣是桀驁,只這回,卻是求了老太君來下帖,又私底下同我說了要對你負責的話,哼,當我不曉得他那點算盤?說得好听,不就是想把你早早護身邊去,倒是個長情的,卻不知,你真假如何,瞞得過老夫不成?難不成還能真讓你受什麼委屈?如今她們衛家想用一個偏房的支系來同我們謝家扯上姻親,現下老夫給一個更妥帖的,可是他衛家的造化呢。」

謝琳瑯聞言心中大震,耳邊只听又道︰「如今你有個姐妹早在謝府,倒也是更加方便,想必你同她是熟識的,日後少不得,你倆個要好生通力,也能事半功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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