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著嫂子如此的言語,被喚作雋暉的男子神情悲痛,蹲在嫂子面前,握住她的手,抬頭凝望著她︰「嫂子,如果吃止痛藥就能了事,醫生也不會讓你去做b超了。我們就听醫生的,好不好?」
張蘭珍搖著頭雙手反抓住駱雋暉的手︰「可是••••••」
「沒有可是,嫂子,你的病已經拖了這麼久,不能再拖下去了,」駱雋暉的聲音透著哽咽,「不管怎麼樣,這次一定要听醫生的,至于錢的問題,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想辦法的。」
說完,起身欲將她扶起。顧雅楠站在一旁,雖然從醫多年,見多了醫院里痛哭的場面,生離死別每天都在上演,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是見到這樣一個大男孩,臉上還透著一股青春的稚氣,神情卻是那樣的糾結、悲痛和無助,心里無端地涌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來不及細想,話已月兌口而出︰「你就自己一個人去交費吧,讓你嫂子先留在這里,免得來回地跑,反正我還沒下班。」
駱雋暉一喜,轉頭看著顧雅楠,有點忐忑︰「那•••••,會不會不方便?」
顧雅楠笑了,看了眼很是虛弱的張蘭珍︰「你看你嫂子這樣,還能來回跑嗎?再說,她是我的病人,病還沒有看完,我也沒法下班。你快去吧,早點把費用給交了,早點給你嫂子掛上鹽水,她也能少受點罪。」
駱雋暉感激的一再道謝,這才轉身大步朝門外奔去。
顧雅楠抬眼望了下那匆忙奔走的身影,默默地垂下眼瞼。
直到多年以後,每每回想這幕初見時的情景,心里總會不勝唏噓,那堅強的背影,原來那一刻就在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車子在寬闊的街道上疾馳著,顧雅楠轉頭看著窗外,喧鬧的城市正在眼前不停地倒退,那些匆匆掠過的路人,亦漸漸地隱匿于城市的夜色。
直到車子在熟悉的小區門口停下,顧雅楠才猛地回神,原來已經到了父母居住的小區。
駱雋暉雖然不常來,但他那輛錚亮的豪車,霸氣的車牌,實在是令人難以忽視。
小區門口的保安早已認出了駱雋暉的車子,還沒等駱雋暉開口,保安已恭敬地朝他點頭示意,一面伸手啟動開關,下一秒,那剛剛還擋在車前像攔路虎一樣的紅白相間的閘道桿已緩緩升起。
車子經過保安面前的一剎那,駱雋暉禮貌地朝他點頭以示謝意。就在保安一愣神的瞬間,那錚亮的車子已經漸漸地在眼前馳離,遠遠地,只有那紅色的尾燈在不停的明滅閃爍著。
今天雖然天氣晴朗,氣溫也是頗高,只是現下的季節,白天任你再怎樣暖和,夜幕降下來的時候,該冷還是照舊。
一直坐在保安亭里面避寒的小王看著外面的老陳目光緊隨著剛剛馳進停車場的車子,半天都沒有動彈,不由的心里暗暗好笑,心道︰「這老陳許是又看到什麼豪車了。」
保安是一項枯燥又乏味的職業,上班時間雷打不動的坐著,唯一的活動範圍就是不到一米見方的保安亭,偶爾的娛樂也就是拿自己的手機玩幾盤游戲。
不過也是有好處的,就是每天都能看到不同的豪車。每每有豪車開過,大家都不忘自我解嘲︰「這樣的車這輩子我是連它的一個輪子也買不起了,但是每天讓我過過眼癮也不錯,買不起但我看得起啊!」
小王推開保安亭的玻璃窗,一陣冷風隨即灌了進來。小王猛地打了個哆嗦,縮了縮脖子,把半個腦袋探出窗外,扯開嗓門喊道︰「老陳,咋地了?被人施了定身術了?還是看到老情人了?半天都回不了神!」
老陳這才收回視線,搓了搓有點凍僵的雙手,轉身走回保安亭,見他進了來,小王乜了他眼,開玩笑道︰「看到什麼好車了?瞧你口水都流出來了!」
老陳用力拍了下小王的頭︰「你懂什麼?你知道剛剛那是誰?」
小王滿臉的疑惑,住在這個小區里的都是非富即貴,如果沒有幾個錢,哪里買得起這樣天價的房子?都已經見怪不怪了,難道還有特別特殊的人物?
見小王不解,老陳一坐了下來,掏出一支煙燃上,瞥了他一眼,道︰「那是輝記食品的駱雋暉知道不?」
小王一驚,在這個城市里,輝記食品早就融入了每個人的日常生活,每去逛一趟超市,大大小小的零食里面總能見到輝記的影子。
而輝記的老板駱雋暉,從當初一文不名的農村出來的孩子,到如今的輝記食品企業的老總,再加上市長的乘龍快婿,總給人一種神秘的色彩。
小王有點發愣,下一秒隨即來了精神,湊了上來,興奮的道︰「真的?你看清楚了?就是那個駙馬駱雋暉?」
小王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平時對于同樣來自農村的駱雋暉崇拜不已,當初剛來這小區做保安的時候咋一听說這個小區里住著好幾名政府官員,其中就有市長一家,而市長的女婿就是輝記食品的駱雋暉,著實興奮了好久,不為別的,只為能見到傳說中的本市駙馬。
老陳一把推開了他,站起身來,嗤道︰「瞧你那樣!來這個小區的駱雋暉,不是市長家的駙馬難道還有第二個?」
小王被他推了一個趔趄,卻也不甚在意,繼而頭緊緊地抵著玻璃窗,努力地看著外面,只是夜色籠罩下的小區,只有綠蔭小道上的幾盞路燈發射出微弱的光,別的都是模糊一片,失望之下咕噥著道︰「看到了怎麼不知道早點叫我?」
老陳又拍了下他的頭,道︰「還看什麼?早就走了!還早點叫你!叫你做什麼?」
小王模著被拍的有點發疼的頭,一臉的無可奈何︰「老陳,我拜托你,不要每次都打我的頭好不好?會被你打笨掉的!」
老陳聞言呵呵笑︰「沒事,沒事!你本來就很笨了,再拍幾下也無妨,還能再笨到哪里去?」
小王听了,只想翻白眼,老王此時卻正色道︰「好了,給我精神著點,別出什麼紕漏。至于你要看的,等下他們還會出來的。」
小王有點回不過神來,愣愣地問︰「你怎麼知道?」
老陳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他︰「我說小王,剛說你笨,你還真的傻掉了?」
下一秒,小王像是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搔了搔頭,笑得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