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方柔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眉洛洛心里暗暗發笑。嗯哼,敢來偷師,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呀!方小娘子,瞧你小臉蒼白的,怕是挺嚴重呢。」眉洛洛坐到了方柔旁邊,輕呼了聲,然後手中那方髒兮兮的手帕毫不留情直往她臉上擦去。她之前在院子里忙了這麼久,自己一身汗濕不說,那塊手帕定然是沾滿了汗漬與泥土,甚至還有點點的花瓣汁液。不用說,這麼胡亂一擦,可憐方柔一小美人的臉像是開了染房似的,五顏六色。
「撲哧!」饒是呂寶保想板著臉,也不由被逗得笑出聲來。
方柔知道定是那眉小娘子干了什麼好事,當下也顧不上別的,掙扎著就要站了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眉洛洛急忙擺著手,一臉無辜。而後又朝一旁的呂寶保瞪了一眼︰「還不快去打盆清水來給方小娘子洗洗。」
自己干的壞事每次都讓他善後!還如此理直氣壯!呂寶保不情不願一步三頓地朝井邊挪去。眉洛洛理都沒理他,等他過來後,又輕飄飄添了句︰「對了,去取點今日晾干的茉莉香粉來,給方小娘子安心寧神用保準有效。」
一听這話,方柔的眼神頓時一亮!原本難看的臉也總算是和緩了下來。她拉著眉洛洛的衣袖,狀似很好奇地問道︰「姐姐,那個茉莉香粉是什麼樣的?真這麼神呀?」
不神你會出現在這里任由我捉弄嗎?眉洛洛心想道,不過,卻一臉自然地接過了呂寶保手中的香粉,待方柔洗淨臉後,遞給了她。
這就是那些很受歡迎賺了很多銀子的香粉啊!方柔強按捺住心底的激動,伸出食指輕輕勾了一點,偷偷聞了聞,真香!可惜不知道具體的煉制法呢?方柔邊想著,兩眼精光朝呂寶保望去。她也算機靈,眉洛洛的主意她是決不敢打,怕到時竹籃打水一場空也就罷了,還打草驚蛇了可就不好。但那呂寶保,定逃不出她的美人計!
「咦?難道這茉莉香粉還有**的功效?」眉洛洛也不點破,裝是好奇地也湊到了跟前聞了聞。
方柔趕緊笑道︰「當然不是!阿柔是聞著這香粉太香,竟忍不住走神了,真是該死!」
眉洛洛搖了搖食指,那得逞的賊笑像極了一只剛偷到公雞的狐狸!方小娘子,你當然不該死,不過,膽敢打念頭打到我眉洛洛的頭上,就別想安然無恙而退了。
呂寶保注意到了眉洛洛燦若星辰眼神里的計謀,暗暗為方小娘子捏了把汗。
果然,當晚,萬籟俱靜中,一陣淒厲的女高音極其突兀地尖叫了起來!剛剛入睡的關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們,頓然像是打了狗血般激動地爬了起來。
文化娛樂極度缺乏的村民們個個很不厚道地吶喊著︰有好戲看咯有好戲看咯!
很快地,還不用半碗飯的功夫,關村連五歲的孩童都知道,村頭的方家小娘子阿柔因爭風吃醋,被人一怒之下毀容了!更令他們噴血激動的是,經無名的知情人士證實,方小娘子與其他女郎爭風吃醋的大打出手的對象竟然是呂家小郎呂寶保!
這消息立即超越了近來眉洛洛的香粉的熱度,後來居上一躍成為了這個秋季關村最為勁爆的茶余飯後談資!
方家小娘子慘遭「毀容」這事不小,但只要是關村的人誰人不知,呂家家徒四壁,從老到小個個不務正業。雖說近來被關奎家雇了種植鮮花,可這算哪門子正經差事!再者,說起呂家那小孫子呂寶保,無人不扼腕嘆息!
若是生為女兒身,呂家早就被踏破門檻了。可偏偏一小郎生了那般容顏,種田的哪個稀罕的不是肌肉健壯型漢子,像呂寶保這樣的只會被鄙視。因此,眼看著就要及冠了,卻依舊無一媒婆有念頭為他拉過紅線。
現在,方家那芳齡二八美貌出眾的小娘子居然會為了他大打出手,甚至不惜「毀容」!這刺激大了。
不消多說,頓時地,方家那矮矮地一排木樁稻草圍成的牆壁上掛滿了爬牆角的。最後還是現場太火爆了,今年的割稻冠軍終于站出來說了話,這才一家派出一代表,既公平又不會造成混亂,影響效果。
外頭熱鬧,里頭可悲戚了。
「我,我還怎麼見人啊!我不活了!」帶著哭腔的尖叫聲正是從方家小娘子方柔嘴里發出來的,此時的她,若不是她爹娘,怕是真認不出來了。
許大娘看著女兒紅腫不堪的臉,心疼地摟著直嚷我的小心肝啊!
「閉嘴!」方建秋喝了聲,不滿意哼了聲︰「就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沒用!」
方家在關村算是可以歸類為富裕人家了,加之方建秋此人較為,一口氣連娶了一個正妻兩個小妾。方柔是他正妻許大娘所生的長嫡女,下面還有兩小妾生了的一小郎兩小娘子。
「爺,別氣壞了身子。」發話的是方建秋第三房小妾阿佳,她雖是輩分最小,不過最得寵愛。這會兒,她半靠在方建秋懷里,瞥了眼方柔不屑道︰「為這種不知分寸的小娘子,不值得。」
「瞧阿佳妹妹這話說得,」另一房侍妾聞言也不甘落後,親昵地給方柔遞上塊毛巾道︰「小柔這不也是為咱們方家才受這苦的嗎,再說了,我瞧著呂家那小郎就不錯,人勤快不就結了。」
許大娘听著,氣得當下暴跳如雷:「你們一個個不安好心!我阿柔如今為了這個家受了這樣的委屈,你們一個個倒好,落井下石!老爺,我不管,你若不為阿柔討個公道,我絕不會罷休的!」
方建秋听著煩躁地推開了阿佳。他就是受不來許大娘這脾氣,才討了一個又一個侍妾的。但他又不能休了她,這倒不是說許大娘家有什麼過人背景,而是許大娘這人是個什麼都做得出來的,他不懷疑即使是同歸于盡她也會干得眼楮眨都不眨一下。
「那你想怎麼樣!」
「這事關家也離不開干系!定是那眉小娘子在菊花香粉里下了什麼藥,才會害得阿柔這樣。我不管!這事一定要讓里正來論理!」
「無知!」方建秋一甩衣袖喝道︰「阿柔的閨譽被毀得還不徹底嗎!這事鬧開了,阿柔以後還怎麼嫁個好人家!」
听听!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方柔恨恨地將手帕抓得都快爛了。要不是為了讓娘親得到更多的關注,她會自降身份去朝那娘娘腔使美人計嗎?!想當初爹爹知道這消息時,可是大贊她聰慧,有想法,是方家孩子中最爭氣的一個!可如今呢,計謀失敗,他卻說翻臉就翻臉,這關頭了,不是為她討公道,而是仍關心著他自個兒的利益!!
看著方柔與許大娘難看的臉色,阿佳笑得越發得意了︰「爺,你不是一直想要關家那秘方嗎?要不,只要他們肯交出這秘方,你就答應他們翻過此事。這樣,我們也不用去里正大人那兒毀了阿柔的閨譽呢!」
「好主意!」方建秋大贊,心情無比順暢摟過了阿佳,又回頭對許大娘與方柔道︰「阿柔,你放心,爹爹自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方柔悲憤交織地听著這話,一張本就紅腫的臉此時慢慢扭曲了起來︰好爹爹!好你們這些無恥姨娘的!我方柔發誓,若不將你們一個個踩到腳底,我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