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攬月閣住了一夜,龍擎蒼的話,句句在耳。她雖然信誓旦旦的說不相信雲哥是那狠毒之人,卻也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揣測,如今又住在宮里,想著該親自去解開謎團了。
支開了紫蘇,獨自一人來到中宮。她見此刻四下無人,門虛掩著,正欲進門,卻見凌雲翼和一個男子在籌謀什麼。
只听男子道︰「太子爺,若真如此做,恐怕皇上會怪罪。」
「迂腐,如今父皇登基,還留著景帝的性命,雖然是念在手足的情分上,但此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雖說景帝昏庸,卻始終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位人。他日難保他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時候。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淨利落,我不想落人口實。」
「屬下已命人配好了藥,這要是慢性毒藥,可摻雜日常飲食中,只需服用三個月便可滲入五髒六腑,中毒者死狀如同患了不治之癥,查不出是中毒之兆。」
兩人在室內密謀要暗害景帝之事,听得落塵一陣心驚。景帝好歹也是雲哥的親叔叔,又曾是帝王,他當真能下得去狠手。
「踫踫」落塵踢到了地上的花盆,發出聲響,立刻引來了男子的察覺。
男子身子一掠,便以風一般的速度來到她的眼前,在她來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之時,劍已抵在她的頸間。
男子冷眼看她,冷劍劃破了她的脖子,她感到吃痛,眼里卻依舊是波瀾不驚。
凌雲翼見是落塵,忙道:「暗夜,住手,不得無禮。」
聞言,暗夜放下手中的劍,看了落塵一眼,為難的退了下去。
房里就剩下凌雲翼與落塵兩個人。他終于可以毫無顧忌的看她。
他喜出望外的問︰「塵兒,你怎麼來了?」
落塵分不清,他眼里的喜悅從何而來。只是一陣冷笑,她是不該來的,不來便可不用听到他不為人知的秘密。
「驚擾了太子爺,真是罪過。」
听她這樣生分的叫他,他的眼眸沉了沉,心里暗暗不快。
「你我一定要如此生分嗎?」。
見他不悅,她問︰「你要我怎樣稱呼你,太子哥哥,如此稱呼你,你可滿意?」他們是名義上的兄妹,她是可以這樣叫他的。
他走到她身邊,俯,看她脖子上的血痕。忙轉身到室內去拿治傷藥膏。
他很快就出來了,拿著藥膏為她擦藥。他的動作極輕,極溫柔。好似一踫就會碎似的。
盡管如此,她還是感到劇烈的疼痛感,至頸間傳來,她又是一陣吃痛。
「吱」
看她的眉頭都打結了,他心疼的問︰「很痛嗎?」。
她咬著牙,強忍著疼,搖頭道︰「我沒事。」
擦好了藥,他把藥膏遞給她。「此藥一天三次,疤痕不出半個月便可全消。」
「多謝!」她向他致謝。
他默默看著她,見她久久不說明來意,想來,這中宮她會來,也無非無事不登三寶殿。
「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見他如此開門見山的問她,她也直言不諱。
「我想知道,綺樂郡主的臉是不是你讓人劃花的,太子殿下是不是你讓人殺死的。還有你是不是修羅教的教主。」一股腦兒將心中所想盡數說出,也不用顧忌他眼中的錯愕。
他望著她,沒想到她會為這些問題,他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回答,便沉默著久久不語。
見他不語,落塵問道︰「雲哥,你這是默認了是嗎?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她再看看他驚為天人的俊顏,明媚無害的眼神。這麼多年的相處,若不是親耳听見,真的難以想象,這樣的翩翩公子卻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她用陌生的眼神看他,好似從來不曾認識他似的。這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害怕。
「塵兒,很多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他無奈的嘆息著,伸出雙臂想要攬她入懷。
「殿下,請自重。」她並不給他親近的機會,說話的時候,落塵閃躲開來。
空空的手中,沒有半分溫度,他心里涌起了一陣患得患失之感。
他望著她,見她是一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若冰霜。他自嘲的笑笑,冷漠而多情的眼里此刻是無限淒涼。
「你當真那麼厭惡我嗎?你那麼聰明,心里應該很清楚,若非我狠得下心來做這些事,今日命喪黃泉的不是旁人,正是父皇與我。我對你說過,這世間之事不是非黑即白的,為了天下黎明百姓,我自問沒有半分錯處。」
他的話令她震撼著,久久說不出話來回應。
他說得對,景帝在上元節之時,也正欲置父皇于死地。景帝那時候又何曾念過手足之情,君臣之義。
從來帝王業,都是有無數的鮮血染成的。幸運之人能夠走到頂峰,不幸運之人,便是粉身碎骨也無力挽狂瀾之法。
她能說他錯嗎?只怕也是不能的。
他選擇的是帝王霸業,做非凡之事,用非常手段,也是自然。怪就怪在她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把他想得太過美好。雖然知道他藏得深沉,不似平常的謙卑和善,卻遠遠未料到,現實的落差會那麼大。
知道他的狠毒之後,受打擊最大的莫過于她了。她那如神祗般的雲哥,怎的就成了狠毒之人。這樣的事實比听到他要娶阿玉兒公主的消息更讓她難以接受。好在龍擎蒼早就告訴了她,她的心里也有了準備。否則,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雲哥,我知道你絕非大惡之人。我相信你有你的無奈。如今你已算是求仁得仁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濫殺無辜,也不要再失了本心。」
她只能勸他做到這些,至于景帝的性命,她也無能為力。
「塵兒,你放心,我不是嗜血狂魔。等到大局定下來,我定會以造福百姓為念。」
但願如此,但願你在那至高的位置上,還記得百姓,還沒有被權利給吞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