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婷心里一驚的,但面上不顯,只是也裝著好奇的樣子,看向劉氏。
見何婉婷不動聲色,劉氏不免有些失望,但還是打起精神,有些神秘的說︰「第一件事,是何府的大少爺,好好的,居然要棄文從商,把何老爺氣得,不但把他趕出家門,還說要逐出族譜呢!」
何若晨想從商,這個何婉婷是知道的,可沒想到何良玉的反應這麼大,這麼大個兒子,說不要就不要了!這顯然有些不單純了,看來還是要想法同何若晨見上一面。
何婉婷正想著,忽然發覺亭里的人都看向她,連忙笑道︰「真有此事也只能但憑父親做主了,哪有我們兒女說話的份兒,更何況我還出嫁了。」
劉氏暗笑,忙說︰「這第二件就更不得了了,說是何府鬧鬼,,,,,,」
「啊!!!」幾個小姐都大叫起來,宋永菊還嚇得鑽到了女乃媽的懷里,那宋永怡也拍著胸口嘆道︰「嚇死人了,怎會有這樣的事!」
「說是何府二小姐何雪晴的房間鬧鬼,她每天晚上就听到有什麼東西在床底下爬來爬去的,可讓丫鬟把床底翻遍了,什麼也找不出來。嚇得她整晚整晚睡不著,現在鬧著要換房換床呢!」她壓低聲音四下看了一下,然後直直的看向何婉婷說,「據說這張床以前是弟妹睡的,說句不敬的話,是不是秋夫人回來看女兒,結果發現不是,發火了!」
「啊!真有此事?」何婉婷心里頓時樂開了花,看來是她丟到暗格里的那幾只螳螂的功勞,她連忙換上一副很悲傷的模樣,嘆道︰「若真是如此,我定要回何府看看了,幾位先聊,我去同婆婆商量一下。」說罷帶著丫鬟匆匆走了。
那劉氏看著她的背影哼了一聲,然後對著幾個小姐說︰「看到沒,娘家事多,嫁出去也丟臉,你們真要慶幸我們府是多麼的太平!」
「那還不是大嫂能干!」宋永怡討好的湊了過來,拉著她的胳膊撒嬌道,「所以這一次的拜月會大嫂一定要幫我們搞得漂漂亮亮的,也讓那個眼皮子淺的看看什麼是大家氣派。」
不說幾個小姐又在嘀嘀咕咕,就說何婉婷帶著丫鬟到了宋夫人的房間,就見挽秋在訓小丫頭︰「那些個渾話是能在夫人面前說的嗎!什麼鬧鬼不鬧鬼,再說我先撕爛你的嘴。」
「好了,挽秋姐!」何婉婷頗為感動,忙上前笑道,「嘴長在他們身上,哪里是禁得住的,夫人在做什麼,可否與我通傳一下。」
「夫人剛理完佛,二少夫人請稍等。」挽秋行了一禮,又狠狠瞪了那丫頭一眼,就進去了。
等何婉婷進了屋,宋夫人就笑道︰「我盡知了,你也別放在心上!」
「雖說此事定不是真的,只是我身為何家女兒,這個時候,定然是要回府去探望一下的,請母親恩準。」
「嗯,你是個孝順的孩子,而且我听說現在清月每天都跟著蕭公子討論學問,想來也是你規勸的功勞,這樣吧,明天你就回府去看看吧,只不要在那里過夜就好了!」
「母親放心,我一定快去快回!」何婉婷忙答應著,又說了幾句閑話,就告辭了。
她回了紫竹軒,先寫了封信讓夏荷想辦法傳出去,然後細細收拾起回娘家的禮物起來。
第二天一早,何婉婷舒舒服服的坐著老田頭的車到了何府,見何婉婷進去了,落後一步的春華忙笑著塞給了老田頭幾個錢,笑道︰「二少女乃女乃難得回一次娘家,定然要多呆些時候,你自去找地方休息,等晚飯時候到這里來等著好了!」
「這,,,,怎麼好呢!」老田頭抓著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有什麼好不好的,這是二少女乃女乃體恤下人,沒得我們在里面有吃有喝,你在外面傻等的,快去吧!」
老田頭做了一輩子車夫,也知道在外傻等的滋味不好受,忙答應著駕車離去了,春華哼笑了一聲,自進去不提。
何良玉一早去了衙門,倒是見到了二姨娘,只是幾天不見,憔悴了很多,可見何若晨的事對她打擊很大。讓她忍不住在屏退左右後,拉著何婉婷的手珠淚連連︰「這麼多年的夫妻,我為他生了三個兒子,可他一點情面都不給,我去為若晨求情,還罵了我一頓,說是我管教無方,哼,只听過養不教父之過,可沒听說過養不教母之過的,再說,若晨是為了誰?他靠著女人風花雪月了一輩子,吃穿不愁,可是現在這情形,若再沒個進項,靠他那幾個俸祿,能夠這一大家子嚼用?若晨只是想為他分憂,可不知哪個壞心眼的狐狸精在那挑唆,居然要把若晨從族譜上刪了,他若敢如此,我也不跟他過了,帶著幾個小的轉頭就走。」
「二姨娘請息怒!」何婉婷不好言父之過,只得笑道,「父親只是听奸人挑唆,很快就會明白過來的,大哥是家中長子,父親怎舍得將他刪除族譜,想來也是氣頭上的氣話罷了,二姨娘就不用擔心了!」
「唉,還是你貼心!」二姨娘嘆道,「美玉這丫頭,不但不明白她哥哥的苦心,還埋怨若晨丟了她的臉,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啊!」言罷淚珠有滾落了下來,「這是我的報應啊,一輩子爭強好勝,卻沒想著把兒女教好!」
唉,何婉婷也嘆了口氣,有多少父母不是這樣呢,自己努力打拼了一輩子,卻因為沒時間好好教導兒女,而把半生積澱的名譽與財富都搭了進去了。
又陪著二姨娘傷感了半天,何婉婷才找準機會,問了「鬧鬼」之事,二姨娘哼笑了一聲說︰「房子是她求著去住的,現在出問題了想要搬出來可就難了,她之前的屋我已經做了其他用場,而且府里也沒別的空房了!鬧鬼就鬧鬼吧,反正這麼多天了,也沒見那鬼把她怎麼樣。」
何婉婷捂嘴偷笑,看來二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何府里你來我往的可真是精彩紛呈。她也不耐煩去看何雪晴,何流芳的臉,又安慰了二姨娘幾句就借故告辭了。
到了門口,就見一輛車子正等著她,駕車的一回頭,何婉婷吃了一驚,居然是何若晨。
他帶著帽子,穿著短打,乍一看還真不能和上次那個青衫飛舞,瀟灑若塵的何家大少爺劃上等號,難怪連送她出來的二姨娘都沒有注意到。
何婉婷忙向二姨娘告辭,帶著一行人上了車,一進門,就看到燒餅正對著她傻傻的笑。
「你這丫頭好大的架子!」何婉婷無奈的搖搖頭,「讓何家大少爺給你趕車,真真有面子!」
「又不是我要他來的!是他自己要跟來的!」
說話間,馬車到了東街街尾的鋪子,何婉婷下車一看,頓時感慨燒餅的效率,只見酒店外面已經粉刷一新,一側新加了個向上的樓梯,樓梯欄桿修得又高又精美,這樣,女客只要一出轎子,就可以直接進樓梯了,一點也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開門進去,發現一樓也差不多收拾好了,樓梯自然是沒有了,又與後面打通,顯得又寬敞又明亮,近二十張桌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掌櫃的櫃台也收拾好了,櫃台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塊塊小木板,想是準備寫菜名菜價的。
何若晨笑著四下打量︰「妹妹果然是干大事的,這麼雞肋的鋪子在你手上真真換了個樣子!」
「都是燒餅能干!我只是紙上談兵罷了!」何婉婷揉揉燒餅的腦袋謙虛道。
幾人又去後院看了一下,四五個閣子也基本完工了,一個黑瘦的小子正在最後一個閣子邊上描刻著什麼,春華忙幫何婉婷把蓋頭蓋上,幾人走過去一看,雕的正是嫦娥奔月圖。
「這是小梁哥吧!」何婉婷細細的看過已經雕好的部分,贊嘆不已,「雕工真好,連頭發絲都看得清!」
「那是,小梁哥是這一帶最有名的木匠!」燒餅挺了一挺胸脯,驕傲的說,然後屁顛屁顛的去給小梁哥倒水。
何婉婷有些八卦的暗自發笑,然後對小梁哥說︰「我還要多謝你提醒我關于那個臭水塘的事情呢!」
「這算什麼?」小梁哥擦了一把汗,「到時你的店里沒人來,我這手藝也沒人看啊!」
燒餅這時倒想起臭水塘的事情了,頓時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小姐,昨天找牙人去問,樓房所要兩千貫!」
「兩千貫?」別說何婉婷,連何若晨都驚訝萬分,「我爹的俸祿一年還不到一百貫,這兩千貫也太多了!」
「你們就偷著樂吧!」那小梁哥又下了一鑿子,才笑道,「去年是三千貫呢!若是不貴,早被人搶了,大不了雇人把它填了,這麼好的地段,做什麼不行!」
何婉婷當然知道,這個價雖高,但也不是太離譜,畢竟在現代,北上廣這些地方的中心地帶也是貴得嚇人的。只是若真咬著牙買下來,一來不合算,二來她也沒這麼多錢。
「算了!」她嘆了口氣,「看來我同這塊地是沒緣分了!燒餅你還是多燻些香吧!」
她吩咐丫頭們就在這里等她,自己隨燒餅,何若晨到了里屋,那何若晨倒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其實若是妹妹想便宜一些把那水塘買下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不若這樣,此事你就交給哥哥,山人自有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