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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都聚到雷家,祁馨和陳姨給大家一人一碗豬腳面線。檳榔說她不吃,祁馨一定要讓她吃,她推不過,只好說實話她不吃豬蹄,孟轍就全要去了。

雷霆上樓換了衣服。兩人這次回來什麼都沒剩,連手機都丟了。听說同一片海域的另一棟酒店都被沖垮了,幸好他們所在的地方還夠結實,浪還不算太猛。說起這次經歷,兩人看起來都心有余悸。康什麼也沒說,只坐在檳榔身邊默默吃面線,離雷霆很遠。雷霆的敘述也很簡短,只說當時兩人在沙灘上曬太陽,水突然漲上來,瞬間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淹沒了。他和拼命地跑,可還是被卷進了水里。幸好掙月兌後跑到酒店高處,在那里被困了幾個小時,從黃昏直到天黑,也幸好酒店蓋得夠結實,能撐到被救援隊救起,撿回一條命。

眾人听了,雖然他說得很短,但也驚心動魄,像是身臨其境要被沖走一樣。這時康將面線吃完,放下碗,低著頭對雷震和祁馨說︰

「叔叔阿姨,我想先回去了,我有點累。」

「怎麼了?」祁馨過來拉住她的手,像拉自己心疼的兒媳似的,「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哪里受傷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了,回來前已經檢查過了。我就是有點累,想先回去。」康看上去極想離開這里。

「那個,她可能是在外面沒睡好,太累了,我先送她回去。」檳榔站起來說,扶起康。

「那讓司機送你們!」雷震喊著道。

「不用,我開車了。雷霆也休息一下吧,你們在酒店頂上呆了那麼久,夠累的!」檳榔笑說,帶康離開了。

兩人出門上了檳榔的車,康疲憊地系上安全帶,一路都不肯說話。檳榔偷空觀察她的表情,覺得情況有些怪。

「那個,,今天住我們家吧。離得近,而且我晚上可以煮粥給你喝。再說康進也很擔心。他的公司因為海嘯賠了錢,所以沒來接你,但至少明早你讓他看一眼你平安無事。我可以叫人把你的換洗衣服送來。」她開口說。

「嗯。」康像是懶得反駁只好答應,「檳榔,我有點不舒服,想快點洗個澡,你能不能開快點?」

「哦,好!」檳榔答應,只好盡量加快車速,卻想不明白不舒服洗澡就有用嗎?

她將康安置在家中的客房里,一邊打電話叫趙姐送全套的衣服過來給她過夜,一邊放好洗澡水。出來時康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發呆,給她的燻衣草茶她也沒喝。她叫她去洗澡,她好像正陷入沉思,被嚇了一跳,遲鈍地答應一聲,進浴室去了。

洗完後,她喝了兩口茶,就躺到床上睡了。一睡就是一整天。檳榔沒去上班,下午上完兩堂課趕緊回來,怕康有事叫她。

晚上,她在書房里看自己的股票走勢,手機響了。她拿起來接,康柔的聲音從听筒里傳來︰

「媽,明天是星期六,我們一起去逛街吧?」

「我明天要上班。」

「嗯!」康柔的這個「嗯」百轉千回的,意在撒嬌,「人家這次數學測驗可考了一百分哦!」

「我說了多少次,你考試是為你自己考的,不是為我考的。再說你明天不用上課嗎?」。

「我上午有法語課,不過下午沒有,我們可以去。」

「那你的小提琴課呢?」

「那是晚上六點,我們還可以吃完飯再回來。」

「你要去逛街買什麼?」

「不買什麼也可以逛逛嘛,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我明天下午要去做義工。」

「那我也可以去。你都好久不帶我去孤兒院看了,那里缺義務老師,我可以教她們跳舞或者學學空手道。而且我們可以順便去看看外婆,外婆一定很想我。」

「明天也許你爸爸會去看你,會帶你出去玩。」

「他已經好幾個星期不來了。怎麼,媽,你怕見爸爸?」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今晚把作業寫完,明天下午我帶你去做義工,然後逛街吃飯,你可不能嫌在孤兒院里無聊。」

「不會的!那你一定要來哦!」

「知道了。先把作業做完,晚上要洗完澡再睡覺。」

「好!」康柔開心地答應了。

檳榔掛斷電話,嘆口氣。她很頭疼,康柔這個孩子越來越大,她知道自己再不和這孩子斷絕關系,絕對沒好處。可她能怎麼辦?她試過很久不接康柔的電話,與康爵分手時這招她就試過了,結果康柔不止不上學,還在學校出了一串問題。她也試過跟康柔好好談,可是談不通。她總不能直接告訴康柔,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是你媽媽,那樣孩子將來一定會變態!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被康柔推著往前走。她想讓康柔適應新媽媽,可如果說讓她全身心努力去把康柔往聶賞冬身邊推,她還做不到那麼純粹。她有些手足無措,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深夜里,康進才回來,那時檳榔正穿著睡袍,站在窗前,晃動著杯子啜飲紅酒。他推開門進來,疲倦地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她走過去,看他閉目養神,問︰

「很累嗎?」。

「嗯。」他看她一眼,「怎麼還沒睡?」

她沒說話,走到他身後給他揉肩膀。他拉住她的手問︰

「接到了?」

「嗯,他們都沒事。我讓她今天在這兒住,她在客房,已經睡了一天了。」

「沒事就好。老雷怎麼樣?」

「知道他兒子沒事,他就好了。」

他點點頭,親吻一下她的手︰「辛苦你了。」

她俯身從後面抱住他,問︰「公司沒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他淡笑了笑,「這種天災也沒辦法避免,只好從別的地方找回來了。」

「沒人為難你吧?」

「誰會為難我?」他好笑地反問。

「你們不是有董事會嘛,萬一哪個神經病說什麼了怎麼辦?」

「控股股東是我,不是別人!傻丫頭!」他拍拍她的手,「你就是怕這個,所以才跑到公司來對我說那些話?」

「反正你能那麼想就好。沒事呢,更好,你就當破財消災。已經有很多錢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歪頭說。

他笑笑,抬頭望著她,用手壓下她的後腦在她的臉蛋上親一下。她捏捏他的肩膀,道︰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加點精油,你好好泡個澡吧。」

康進拉住她,問︰「有晚飯嗎?」。

「你沒吃晚飯?」檳榔驚訝地問。

「開了一天會,太忙了沒時間吃。」空閑時間太少也懶得吃。

「那你想吃什麼?」

「隨便,泡面也行。」

「那我先給你放洗澡水,你洗完澡再吃。」

「好。」他含笑點頭,檳榔轉身去浴室給他放水。

康進在將疲勞的身體全部浸泡在帶有花香的熱水中時,對檳榔的喜愛也隨著身體逐漸升溫。他越來越覺得每次回家看到她在等他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他想看著她,靠近她,觸踫她。即使在看不見時,他也會在即將回家時猜想她正在干什麼,她在穿著什麼,她是不是已經睡了。如果她不在家,無論他今天的心情多愉快也會變得因失望而惱火,即使他是很少動氣的。但如果她在家,無論他今天的心情多糟糕,只要看到她,他都會覺得心就像被清水洗滌過,外面紛爭的影響絕不會在他的心上沾染一分一毫。

洗過澡後,在照鏡子時,多少有些惆悵,這是他最近每次照鏡子都會產生的情緒。他覺得自己的皮膚有些松弛,雖然沒他這個年紀普遍有的老態,但始終都無法和二十歲相比,這是他從前沒想過的。

不管他如何保養,今年就算沒到他的生日,他也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六十了。六十歲,而她才二十八。曾經他自以為是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即使過了中年也從未產生過絲毫的年齡危機感。他曾經覺得他要錢有錢,要風度有風度,即使外表上也比同年齡或是比他還年輕的那些老男人們要強許多,投機的小女孩沒理由拒絕他。然而現在,他有些恐慌。如果不是蘇檳榔,也許他永遠不會意識到年齡對他是多大的阻礙。從前即便是在小姑娘面前他也是永遠自信的,可是現在,他只好多在不只是不再年輕而是已經開始日益衰老的臉上多使用護膚品。他想讓自己不要老得那麼快,他也只能這樣做了。

檳榔不在屋里,要換的睡衣都折疊整齊放在床凳上了。他將衣服換好,有點餓。雖然原因是一整天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可他從前幾乎不會吃消夜。他忽然感覺自己是不是因為老了才容易餓,他立刻感到一陣心慌,雖然這論調有點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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