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玉當天下午回公司找到父親,把所有事都和父親說了︰
「檳榔來找我,她希望我們幫康進一把,那筆款子能抹的抹,能緩的緩,別再逼康進了。她還說如果我肯幫她,我和她的一切就一筆勾銷。另外她說你去找過她,答應過可以在她需要時幫她一把。她說她不需要幫她別的,只要在這件事上幫她一把,這就一件事。她說讓你念在和康進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不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凌權听完,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狐疑地問︰
「她怎麼會想起來要幫康進?」
「她過去常說是康進造就了今天的她,我想就是因為這個吧。」
冠玉一聲嘆息。
凌權看他一眼,沒言語。
就在檳榔找過凌冠玉的第二天,程雨逢突然給她打來電話說要見她。十一點時,她如約來到約定的茶樓包廂。雨逢已經坐在里面,穿一身套裙,在喝一壺碧螺春。
檳榔走到她對面,坐下,看著她精致的臉,沒等她說話先啟口︰
「你不找我,我也正想找你。」
「你找我干什麼?」雨逢冷若冰霜地問。
「你先說你找我干什麼。」她一點也不怕她那種霜凍的表情。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知道你昨天和冠玉見面了,我想要告訴你,不管過去你們有什麼關系,冠玉現在已經是我丈夫了。如果你再見他,你就是插足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她冷哼一聲,頓了頓,說︰「既然你說完了,那輪到我說了。程雨逢,幫我個忙吧。」
「什麼?」雨逢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
「‘全景’的事你听說了吧,‘全景’在你們程家貸的款一直欠著,你爸爸一直在催還你也听說了吧?回去告訴你爸爸,讓他把‘全景’的所有欠款全部抹掉,一筆債都不許留!」
「什麼?你可真好笑!這怎麼可能?!」雨逢像是听到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一樣好笑。
「程雨逢,別做那種表情,我看著別扭。我告訴你,我懷孕了,懷的是冠玉的孩子。」檳榔輕描淡寫地說。
雨逢的臉倏地變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紫,由紫又轉回白色。她像被雷劈過一樣半天沒緩過神,緊接著十分難看地笑道︰
「不可能!」
「是嗎?」。檳榔冷笑,將自己的驗孕單遞到她面前。她拿起來看
完,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不可能!你在騙我!」忽然,她沖著她大喊。
「你別對我喊!程雨逢,我沒時間和你廢話。你當我是威脅你也好還是怎麼樣也好,你不是很愛冠玉嗎?愛他超過你的生命,愛他愛到得不到就去跳樓。那很好,你就照我說的做,我回報你的條件是回去把孩子做掉,從此跟你們斷絕聯系。不過如果你不肯照我說的做,那我就沒辦法了。跳樓誰不會?你可記住了,如果三天之內你還沒照我說的去做,我就爬到‘旗豐’樓頂上去,然後我就告訴凌冠玉,我懷了他的孩子,如果他不娶我,我就跳下去,一尸兩命。你說到時候凌冠玉是會娶你呢,還是會娶我啊?」
雨逢的臉色慘白,像死了一樣。少頃,她用顫抖的聲音說︰
「如果我肯照你說的去做,你真的會履行承諾嗎?」。
「當然了。」檳榔很認真地道,「只要你照我說的做,到時候我會把手術單發給你。你放心,原則上我是不會搶有婦之夫的。不過程雨逢,你也該為你自己的行為付出點代價了。凌冠玉那時已經和我結婚了,他把我帶到美國去,說會跟我過一輩子,結果你一自殺,他就把我扔在了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事實上是你搶了我的丈夫,你明白嗎?是你欠我,不是我欠你知道嗎?所以照我說的去做,從此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我也不願再在你們兩個人之間沒完沒了。我累了,也煩了。」
「可你提的要求是沒辦法做到的,怎麼可能把貸款抹掉?」
「怎麼不可能?銀行是你爸爸開的,至于他是要做假賬還是用自己的錢堵,我就不管了。反正他那麼有錢又那麼疼你,只要你去告訴他,他一定會同意。說實話,你們家不缺那一筆,可‘全景’快要倒了,所以一筆債務都會致命。三天後我會听著‘全景’那邊的動靜,一旦你做完,我會把流產報告交給你。」她說完,拿起包走了。
雨逢仍呆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像一張復印紙。
晚上她回到家,找到父親,呆呆地說︰「爸,幫我個忙吧。」
「什麼忙?」程海慈愛地問。
「全景集團的債務,你幫他們都免了吧。」
「什麼?!」
「你把‘全景’的債務全免了吧。」她又說一遍。
「雨逢,你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平了賬面,或者直接用我們自己的錢去還,總之你一定要把那筆帳抹掉,你一定要抹掉!」雨逢說到這里,眼圈紅了。
「女兒,你到底怎麼了?你在說什麼胡話?」
「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吧!」雨逢突然狠狠一跺腳,「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歇斯底里地吼叫,「你照我說的去做!難道你想讓我去死嗎?你想看我去死嗎?」。她的表情像瘋了似的,她的確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她捂住臉放聲痛哭。
「雨逢,你這是怎麼了?」程海嚇壞了,趕緊上前抱住女兒。
「爸!」她拉著他哭叫道,「你一定要把債抹掉!一定要抹掉!不要問我為什麼!一定要去做!不然我就只能去死了!」
「好好好,爸爸答應你!爸爸答應你!」程海拍著女兒,嚇得心驚膽戰。
下午,檳榔簡單收拾幾件衣服,拖著行李箱去雪庭家找她。她正在家安胎,見她這樣,驚訝地問︰
「你這是……怎麼了?」
「借住幾天不介意吧?反正你家房間那麼多。」
「那倒不會,不過你是怎麼了?」
「我有話對你說。」檳榔拉著雪庭到房間里,關上門,「幫我做件事吧,你認識的人多。」
「什麼事,神神秘秘的?」
「幫我找個婦科醫生,替我做份流產報告。」
「啊?為什麼?」
「康進要破產你知道吧?程家是‘全景’的債權人,我說我懷孕了,讓程雨逢回去找她爸把‘全景’的債務抹掉,那樣我就會去把孩子做掉,不然我就去告訴凌冠玉我懷孕了。」
「什麼?!你懷孕了?」
「沒有。」她當然不能說自己懷了,「總之你幫我一把。」
「你傻啊!」雪庭受不了地戳她的額頭,「康進是你什麼人,讓你干這種事?你到底想干嗎?一個凌冠玉都不夠,現在又把康進弄回來了!你是不是瘋了?你干嗎?居然跑去幫他!」
「是他把我從夜總會里帶出來,也是他給了我現在的一切,沒有他就沒有我。現在他這樣,我不能什麼也不干。」檳榔拉住她央求,「雪兒,你幫幫我就對了,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只相信你。這件事一定要做得天衣無縫,不僅要有報告,醫生護士也要交代好,不然就露餡了。一切費用由我出,你只要找人就行了。」
「你出什麼呀?!」雪庭甩開她的手,蹙眉,「你這個傻瓜!算了,說你也不听,我知道啦!」
「謝謝!」檳榔拉著她的胳膊搖啊搖。
「白痴!」雪庭又敲她的頭,恨不得掐死她這頭笨驢!
晚上七點,孟轍回來,手里拎著一盒越南菜。
「老婆,越南菜買回來了。」他對妻子晃晃手里的餐盒,卻看見檳榔也跟出來,「你怎麼在這兒?」他詫異地問。
「我來借住幾天。」
「為什麼?」
「你就別問了!」雪庭不耐煩地說,「吃飯吧。」說罷,轉身到餐廳去,在桌前坐下。
「她怎麼了?」孟轍問檳榔,「我也沒惹她。」
「我惹她了。」檳榔回答,也走到餐廳坐下。
「啊?」孟轍一頭霧水。
三人開始吃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散發著香氣,檳榔吃得很歡。
「對了,麻雀,」孟轍邊吃邊說,「寫字間我已經找好了,隨時都可以租下來,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用,你決定就好。我要跟分店的事,而且最近很忙。」
雪庭用看白痴的眼神瞅她一眼,孟轍沒發覺,接著問︰
「新店的情況怎麼樣了?」
「正在裝修,預計二月末就能開業。」
「人員調配呢?」
「小玲店里不是有一批原來金港西餐廳的人嗎,再找找原班人馬直接都調過去就行。他們熟悉彼此,在一起也不用磨合直接就能上。主廚就用原來的主廚,听說那人一手絕活,目前正在小玲店里受訓,過一陣開業前我打算讓景強再去指導一下。」
「誰來做經理?」
「我打算外招,一邊上崗一邊讓小玲培訓。」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為什麼不從這邊調過去一個?」
「誰也不願意外調。蕭雅要結婚,陶然走了沒人接班,可安有孩子,曉幽這邊都沒管明白還去管新店?」
孟轍點頭︰「那就這樣,總之你要多盯著點。最近你怎麼都不在辦公室?你跑哪兒去了?」
「我盯著點不就行了,你管我在哪兒!」
雪庭又憤憤地瞪她一眼。她在夾菜,對上她的眼神,無奈道︰
「大姐,你別總這麼看我行不行?你看得我腦子發暈!」
「你還發暈?我看你是發傻!」
「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了?」孟轍莫名其妙。
「沒事,你別問了!」雪庭吃口菜,孟轍不知道她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