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宴會開始,眾人落座,幾個重要人物都坐主家席上。其中唐世臣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遲到了,對王老笑著連連告罪後才落座。他帶著的江純估計也沒別的事,連連用眼楮猛瞟魏雲裳。康坐在雷霆身邊,今天江純、魏雲裳這兩個新歡舊愛雲集,可看得出康進並不上心。康爵亦然,他現在大概對女人沒興趣了,不然不會在今天這種場合只帶秘書。至于凌冠玉,情況則更復雜。
席間,她起身去洗手間,順便給檳榔打電話。對方很快接了。
「你在哪兒?」她問。
「我在上班。」
「你現在還有心情上班?你知不知道,今晚的宴會上凌冠玉是帶程雨逢出席的。」
「我知道。」檳榔淡答。
「什麼?你知道?」驚詫地問。
「嗯。冠玉和我說了,他只是在工作。」
「哈!這你也相信?你傻了吧!」
「我相信他。如果他和程雨逢有什麼,也不會再和我在一起。」
「你就不怕他是想一面和你要感情生活,一面想要程雨逢給他帶來的方便?」
「他不是那種人。」
「那你干嗎這麼有氣無力的?知道什麼男人最可怕嗎?就是那種連謊都懶得對你撒的男人。」
「因為撒謊是不對了。好了,,我對感情是不會強求的,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如果冠玉能和我在一起最好,如果他沒辦法堅持,我也不會強求。誰能跟誰一輩子?那只是希望而已。」
「我真不知道你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麼?既然你知道那就算了,我就不說了。總之你心里要有個數,聰明點,別犯傻。」她說完,掛斷電話,到里面去了。
不久,只听一陣高跟鞋聲,某人走進來補妝,接著又一陣高跟鞋聲,又一人進來洗手。良久,對話聲響起。
「沒想到你又回來了,」江純的聲音,「和康進在一起好嗎?」。
「還不錯。」魏雲裳得意地回答。
「是嗎?」。江純放下睫毛膏,對著她笑道,「你還不知道吧,康進投資的一些項目因為金融危機破產,所以他的損失很大。以這樣的速度,早晚有一天他也會被拖垮。看在從前姐妹一場的份上,姐姐提醒你,小心了,不要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好像不怎麼了解做生意。」魏雲裳笑說,「也對,像你這樣一個過氣的模特怎麼可能會懂得做生意有贏有虧。對康進來講,那些只不過是一場游戲而已,那點小危機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況且對康進,我又不是為了錢,只要他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在乎。」
江純哈哈笑︰「我是好心提醒你,趁著自己已經不年輕了,好好地找個人嫁了吧。騙自己也就算了,還想騙別人,這種做法實在不高明。替我告訴康進,讓他慢慢來,可不要一著急把自己推進死地。」說完,扭動著腰肢,轉身走了。
「不要臉!婊子!」魏雲裳狠狠地罵,補了妝,也走了。
從廁所間里出來,覺得這兩人真無聊。她和魏雲裳一樣,並不相信康進會怎麼樣,他面對所有危機都是游刃有余的,沒人能打垮他。不過這兩個女人在洗手間里為這種事打嘴仗,簡直是倆神經病!
檳榔放下電話,她怎麼可能會完全不在意。她心里沉甸甸的,像掛著一只秤砣。她不是不相信冠玉,她只是不知道,她給他帶來的所有壓力會讓他對她的愛情堅持多久,他會何時對她放手,這些她完全沒辦法猜到。因為和他在一起,她便注定要處于弱勢局面。她現在就是在玩火**,卻又欲罷不能。她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瀟灑,她希望能和他在一起。他是那麼好的男人,任何人做他妻子都會很幸福,她不想失去他,一點不想。可她卻不能將自己的擔心說給任何人,因為所有人都警告過她,連她也警告過自己,因此這種擔心無疑是自打嘴巴。她不願讓自己像個可憐巴巴的可憐蟲,等待著被別人選擇,可她其實就是這樣,她一直都是這樣,這真是可悲的境遇。
宴會結束後,冠玉攜雨逢離開。兩人上了豪華轎車,司機把車開出會所。
「今天很多人都在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雨逢望著窗外,輕笑道,「看來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到最後會結婚,如果我們不結婚,好像會讓所有人都很失望。」
「自己的婚姻不該是讓別人失望或者是希望的。」他淡淡地說,也望著自己這邊的窗外。
「是嗎?」。她看著他的側臉,「你這話還真夠傷我的心的。」
他沒做聲,拿出手機撥號,對著話筒問:
「你在哪兒?哦,好,我知道了。」說完他向後面看一眼。
「今天很熱,我們去吃冰淇淋吧,反正等下也沒別的事。」雨逢含笑提議。
「在前面停下!」他並未回答她的話,而是命令司機。司機緩緩地在路邊停車,「送程小姐回家,一定要送到家門口。」他接著說,司機答應,于是他便在雨逢的瞠目結舌下下車。
「你去哪兒?」她不顧儀態,按住車門高聲問。
「我還有事,你先回家吧。」他淡答,叫司機,「開車!」說罷關上車門,汽車開走了。
程雨逢因為要顧忌淑女形象,所以沒跳車。可女人的心是很容易就能猜測出男人要去哪兒的,就算不是真的也會猜成真的,因此她心里滿腔的嫉妒與怒火又在熊熊地燃燒。
冠玉站在路邊,助理旋即把他的跑車從後面開過來給他,他給點私人加班費,讓他可以去請女朋友吃頓消夜,助理樂呵呵的。他旋即上車,扯掉領結,將跑車開走了。
餐廳還沒打烊,可高峰期已過。檳榔坐在辦公室里相當忙碌,要忙著寫論文,等下還要考慮怎樣把糟糕的經營狀況改善一下。如此疲憊,也只有疲憊之後才不會胡思亂想。
眼楮酸痛,她摘掉眼鏡,困倦地揉揉眼楮。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把她嚇一跳。冠玉竟奇跡般地出現,手里拎著兩個袋子。
「你怎麼來啦?」她的心一掃剛剛的陰霾,驚喜地問。
「我說過一結束就會來看你。」
「你怎麼知道我在餐廳?」
「我打電話問過你的經理。」他笑答,將袋子里的東西掏出來,「這麼晚還在加班,所以我給你帶了消夜。」有她最喜歡的加了很多辣椒的牛肉串、雞肉串以及從果汁店買來的草莓汁。
「哇!我最喜歡的炸肉串!加了這麼多辣椒!」她驚呼,這是她最喜歡吃的,「你總喜歡給我買這些東西,你就不怕我發胖嗎?」。她笑眯眯地問,覺得很幸福,他總是如此體貼地照顧她。
「我希望你可以吃你喜歡吃的。我本來不想給你放辣椒,可不放又怕你不愛吃。」
她拿起一根肉串很快吃個精光,極辣,又開始喝果汁︰
「你要不要?」她笑問。
「我吃過了。」他坐在沙發上。
「我泡杯茶給你。」她拿茶包要泡茶。
「不用了,我在宴會上喝得夠多了。」
「宴會上有很多好吃的吧?覺得怎麼樣?好玩嗎?」。
「沒覺得。你在干什麼?」
「寫畢業論文。」
「你要畢業了?」他有些驚訝。
「還要參加幾個考試,不過七月份就應該差不多了。我說過我要提前畢業的,你忘了?」她揚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你沒和我說你已經準備要畢業了。了不起,到時候我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她只是笑,他說︰
「寫的什麼論文,給我看看。」
「不要,我還沒寫完呢,以後吧。我听說雅風學院畢業典禮上的學士服是旗袍,我還從沒穿過旗袍呢。」
他淡淡地笑︰「那是在尊重本國文化。」
「這倒是,是該尊重一下傳統文化。」
他莞爾一笑,眼看著她將肉串全部吃完,問︰
「你還要加班嗎?我們出去兜風吧?」
「好啊。」她馬上答應,收拾包和他走了。
初夏,城市里的風已經不算清涼。天上的星如閃閃的鑽石,發出清亮的光。兩人很沒道德地將車停在大橋的一頭,然後走上去,站在人行路的台階上,望著橋下的滔滔流水。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幾點游船的燈光點綴著那說不出的寂寥。
冠玉一直握著她的手,橋上屬于高處,因此這時才能感受到有一股清泠的風。
「這麼高!」檳榔離橋欄老遠,瞄著底下,說,「我小時候膽子很大,從來不怕高。可是越長大,我就越怕很多東西,怕高、怕水,什麼都怕,膽子越長越小。」
「檳榔,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他笑說。
「問你什麼?」她不解地問。
「比如問問宴會的事,」他看著她道,「或者今晚的事。」
「我問過了,我問你宴會上的東西好不好吃。」
「我是說……我和雨逢。」
「你希望我問什麼?」
「我不是希望你問什麼,而是你想問什麼都可以,只是不要都放在心里。」
「我沒什麼想問的。你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也知道的很清楚。你說你們是為了工作,我相信你,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相信你。就算以後你說你需要和她在一起工作,只要真是因為工作,我都沒關系。」
他望了她半晌,伸手將她攬入懷里︰
「我答應你,等我們公開關系後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你要相信我,我和雨逢要是有什麼早就有了,不會等到我和你在一起之後才會發生什麼。我愛的人是你。」
「我相信。」她淺笑道。
冠玉低頭親吻她的發際,檳榔抬頭望著他,兩人的眼神膠著在一起。他低頭吻住她,那時她覺得他對自己真的很愛很愛。她想如果他是如此執著的話,也許他們真的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縱然這個未來很遙遠,可她還是希望著,希望著上天能看在她就算不是太好,至少也不是太壞的份上,不要讓他從她身邊遠離。
他送她回家,車子開回大樓下,他為她打開車門,笑道︰
「上去給我發個短信。接下來我可能會比較忙,不過我會打電話給你,也會盡量抽時間陪你。」
她含笑點頭︰「那我上去了。」
「等一下。」冠玉說著,從車里拿出一大束香水百合,她驚喜萬分,「送你!」他說。
他總會給她這種驚喜,他說他不懂浪漫,其實她覺得這種驚喜已讓她的感動之情溢于言表。她含笑接過來,突然伸手給他一個擁抱。
冠玉笑著摟住她的腰,許久才分開。檳榔回家去,心里像涂滿花蜜一樣愉快,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