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易也被他一拳打在了臉上,火氣更加大了,也顧不上疼痛就沖過去,一把揪住了梁嘯的衣領。
他眼神里的那股狠勁任誰看了都會害怕,要知道,他梁曉易可不是個優良的學生,他從國中開始就是個有名的小混混,逃課打架什麼沒干過,要不是他家族的企業在當地還算能唬人,他早被抓去關了。
唐婉因為事業的緣故,也常常忽略關心梁曉易,所以導致了他很是叛逆不羈。就在四年前,也不知道梁曉易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整個人像月兌胎換骨一樣,不再打架逃學,不再一見到唐婉就和他吵,變得所有人都認不出來了。雖然他還是很有性格很張揚,但卻很順從唐婉,竟然還答應了她繼承公司的事業。
梁嘯雖然看著有點怵,但總歸還是不怕的。他也狠了狠心腸瞪回去,並冷冷地說︰「放手!」
梁曉易非但不放,還攥得更緊了。
「我警告你,以後你要再對她那樣,我絕不放過你!」
梁嘯稍稍愣了一下,很快明白梁曉易口中的「她」是指誰,于是更加不屑了。
「我再說一遍,放手!」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誰都不肯服軟。
「你們干嘛呢?」
倆人突然被身後的這一聲喝嚇到了。
一听就知道是誰的聲音。
梁曉易急忙松開梁嘯,兩個人齊刷刷地快速分開了。
一轉過頭,藍奕和卞西正站在門邊,奇怪地看著這奇怪的倆人。
「沒事啊,我們能有什麼事嘛!」梁曉易故作輕松地說著,還用胳膊肘鼓搗了一下梁嘯的胸口。
梁嘯頓時吸了一口涼氣!
他女乃女乃的!下手這麼重,公報私仇啊!
但梁嘯卻是一點都不敢表現出來的。他打掉牙往肚里咽,只能憋著痛一只手搭上梁曉易的肩膀,朝藍奕和卞西說︰「對啊,我們能有什麼事,我們鬧著玩呢!」
藍奕朝梁嘯走過來,瞳孔里飽含著小老鼠般精光精光的探尋。
看起來像個女特務。
「是麼?」藍奕不死心地打量著笑得一臉勉強的兩個男生。突然她換上了吃驚的表情,看著梁嘯的臉叫道。「天啊,你的嘴邊怎麼了?」
梁嘯想起了剛剛那一拳,急道不好,連忙用手在嘴巴抹了一把,心虛地笑說︰「哎呀,剛剛不小心咬到嘴唇了,流了一點血而已。」
藍奕的手輕輕地模著他的嘴邊,有點心疼但又不太相信的問︰「真的假的?」
「傻瓜,當然是真的。」梁嘯連忙抓住她的手放下來。緊緊握住。
「不像吧,難道你也咬到嘴唇了?」
這時候殺出來一個卞西,她在梁曉易的身邊徘徊良久了,早就發現了他嘴邊的血絲。
梁曉易心里暗暗叫苦。他竟然忽略了卞西的存在……
「是麼是麼?我看看。」果然藍奕很八卦地湊上去。
梁曉易大手一揮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下,說︰「什麼咬到嘴唇啊,我這是剛剛喝飲料的好吧。」
「可是你們剛剛……」
「什麼剛剛啊,不是說了我們在鬧著玩嘛。你們想到哪兒去了。」
梁嘯不容她們再質疑,先下嘴為強。說完後他還狠狠地拍了一下梁曉易的肩膀,對他笑道︰「你說是吧?」
梁曉易也疼得差點叫出來,但是他也不敢啊。他只是輕輕地拿掉了梁嘯的手,並轉頭對上他嬉笑著仿佛在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的眼楮笑笑,然後咬著牙說︰「是啊。」
「你們倆真奇怪。」卞西還是不太相信。
「可不是。你們倆剛剛那個姿勢……」藍奕又老調重提。只是說到一半她突然瞪大了眼楮盯著他們兩個,故作驚訝地說。「你們倆,不是……在搞基吧?」
此話一出,其余三人瞬間石化……
梁嘯過去給了她一記爆栗,並將她快速地拖離現場,口中念著︰「我要趕快收拾一下你這個妖孽……」
露台上只剩下卞西驚天動地的笑聲和梁曉易啞然失笑的模樣。
回到包廂的梁嘯,才剛松了一口氣就又馬上被眼前的怪異情形所嚇到。
站在那兒唱歌的人竟然是藍田!
藍田竟然破天荒地在眾人面前大大方方地唱起了歌?
他一邊唱還一邊笑,由于是很歡樂的歌曲,所以在場的很多人都快樂地跳起舞來。
有點像群魔亂舞的感覺。
而在一邊的長椅上,葒茗正坐在那兒看著藍田唱歌。她的眼楮里充滿笑意,身體也輕輕地搖晃著,隨著歌曲的節奏拍手。
頭頂的水晶燈的光芒此時都被她的笑容擊得粉碎。
梁嘯的心陡然收緊,像漏掉了幾個節拍。
——原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歸屬,海倫是個美麗的夢,是個難尋的夢。遇到你以後我便覺得,你就是我那個美麗而難尋的夢。但今天我徹底懂得,你不是那個夢,你比那個夢更加遙遠。
藍奕此時就站在梁嘯的身後,隨著他的目光而心愈來愈嚴寒。
——不知道你在尋找什麼?可你知道麼?我一直在尋找陽光呀,你的眼眸是陽光,你的笑容是陽光,你的呵護是陽光,你的吻是陽光,你手心的溫度是陽光,你的一切一切,皆是陽光。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你要一點一點,將那些陽光從我生命中,抽離。
「藍奕!」
紫陌忽然從背後襲擊,將藍奕嚇個不輕。
「發神經啊,嚇死我了!」藍奕看著紫陌,輕拍著胸口。
「嘿嘿,我看你在發呆嘛。」
「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啊!」藍奕有點氣惱地說。
「好啦我錯了,」紫陌看起來不計較藍奕的態度,但也毫無悔過之意,她又軟綿綿地搭在藍奕的肩膀上說,「你個丫頭眼光也不錯呀。怎麼樣勾搭上一個這麼帥氣的男朋友啊?」
藍奕白了她一眼,「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勾搭?明明是他追我!」最後這句話語氣有點心虛。
紫陌心領神會地挑眉,不懷好意地笑說︰「是嗎?怎麼樣,生米煮成熟飯沒?」
藍奕差點沒噎死,月兌口就想罵她「流氓」,但一瞬間又想起了那個在鼓浪嶼的夜晚。可不是差一點就「生米煮成熟飯」麼?哎呀,真是不害臊!藍奕心虛得緊。只好白她一眼,恨恨地罵道︰「敢情你去國外這些年就學會了這個思想啊?!」
紫陌本以為杵,仍然笑笑,「拜托,這有什麼的?你還以為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
藍奕轉開眼光,不準備再和她「探討」下去。
「你是不是在看你哥哥啊?話說你哥哥這些年是越變越帥了呀,太帥了!」
紫陌盯著藍田看的雙眼,燃燒著熊熊的花痴的火焰。
「你的金龜婿也算尤物啦,別再貪心不足懶蛤蟆想吃天鵝肉。」藍奕毫不留情地打擊她。
反正從中學開始。藍奕就沒有和紫陌客氣過。紫陌一直以來都是個花痴女,屬于見到漂亮男生就把持不住恨不得一把把人撲倒的那種……當年她「覬覦」藍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藍奕都替藍田把紫陌擋在後面,毫不留情地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猶記得當年的「癩蛤蟆」只是一個又黑又胖的小丫頭。而如今,她已經奔著天鵝去,在法國養了幾年,變得又白又瘦,漂亮了許多,雖然身上還是有那股濃濃的花痴氣質,但和她不太熟的人是容易被被表象所蒙蔽的……當然,藍奕依然堅持認為,她是「癩蛤蟆」,哥哥是那只她永遠遙不可及的」天鵝「!
藍奕尖叫著推開紫陌。朝藍田沖去。
「哥哥。我們來唱歌好不好?」
「你唱吧。」
「我是說我們合唱!」
「不要!」
「來嘛來嘛,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唱過一首歌了。」
「你自己唱!」
「哥哥。別這麼不給面子嘛,你是不是怕高音唱不過我啊?哈哈,那我們唱忘情水好了,很低音的!」
「……」
藍奕就這麼和藍田死纏爛打,兄妹倆手中的麥克風推來推去。接著就有人開始起哄了,直接沖上去和藍奕爭搶麥克風,個個都要和藍田合唱……
葒茗在一邊咯咯笑,看藍田被一群妖魔鬼怪(……)擠地苦笑不已但又不好發作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平易近人,和大家玩到一塊了呢。
葒茗笑著笑著,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左邊不遠處的梁嘯。
梁嘯朝她尷尬地一笑,葒茗也微微一笑。
多少次這樣的目光交匯了?
多少次這樣的酸酸一笑了?
他與她的距離,永遠只能這樣了嗎?
接下去,所有人都瘋玩起來了。除了有些辛西亞的朋友回去了,其余人都是年輕人,玩著玩著也就漸漸熟絡起來,k歌跳舞,喝酒劃拳,嬉笑怒罵,搞得一點都不像是西洋的舞會……
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當每個人回憶起這個夜晚的舞會來時,都有一種心滿意足的快樂感。
這是他們所剩不多的關于青春的回憶。
當人在歲月的長河中飄飄沉沉漸行漸遠後,所有曾經的愛與恨,所有曾經疼痛的稜角,所有曾經撕心裂肺的傷害,都會被逆流而來的水波浪濤沖刷、磨平,漸漸褪去它們曾有的耀眼色彩或丑陋傷疤,並給它們包裹上一層淡淡的保護膜。
這層保護膜的名字,有的叫做——原諒。
有的叫做——遺忘。
還有的叫做——愛。
只是現在的他們根本不知道,如此這樣的一個夜晚,將是他們這群人,青春年華中的最後一次聚會了。
也許,也是生命中最後一次相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