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幾步就走進了廚房,一眼就看見放在餐桌上的兩盤火腿煎蛋,還有兩杯牛女乃。
葒茗正在月兌去圍裙,抬起頭瞅著藍田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說︰「那個……我只會做這個了,阿姨昨天晚上沒有在冰箱留下什麼菜……」
葒茗口中的那個阿姨每兩天來家里一天,收拾屋子清潔衛生,還有負責那一天的晚飯,順便把第二天她不在這里的菜都買回來放在冰箱里,好讓他們不用去買菜可以自己做著吃。本來藍天雲是要請阿姨天天都來的,但藍奕硬說不用。也考慮到藍天雲經常不在家,他們年輕人又要上課,家里也不用天天打掃,所以就讓阿姨只兩天來一次就好。
「呃,隨便吃吃就好。」藍田一挑眉,拉開椅子坐下。
葒茗撇撇嘴,這話說的,怎麼好像還是在嫌棄她呀?
「嘿嘿,吃吃看怎麼樣?」葒茗也拉開椅子在藍田對面坐下。
藍田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牛女乃,然後拿起刀叉割下一塊火腿腸送進嘴里。
葒茗在對面一臉期待地等待他的評價。
偏偏藍田吃完火腿腸還不開口,看了葒茗一眼,又低下頭去吃煎蛋。還別說,這火腿煎蛋的火候控制地還是挺好的,雞蛋煎得外酥里女敕,兩面均勻剛剛好,火腿也煎得脆脆的,不會老掉。應該不會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早餐吧?嗯,也是,只是他第一次吃到她煮的早餐,不代表人家以前沒有煮過呀。
見藍田這家伙遲遲不肯開口,葒茗郁悶了。心里已經在琢磨著,是不是他覺得很難吃啊?可是這火腿煎蛋已經算是她最拿手的好菜了呀……前幾年她在杭州的時候,早餐大都是自己做,除了做火腿煎蛋她就不會別的了,不過連小奕吃過都說好吃,按道理應該不會難吃到哪里去呀?
可是藍田……他的嘴巴那麼叼,這就是她擔心的原因了……
「難吃嗎?難吃就算了,我去煮碗泡面好了……」藍田還沒說什麼呢。葒茗的自信心就已經全面崩盤。
看見茗垂頭喪氣的樣子,藍田不由地想笑。這丫頭怎麼對自己的信心這麼不足啊?藍田心里莫名其妙地想要作弄她一下,原來他也是有邪惡因子的。
「難吃嘛……」藍田故意皺起眉頭,喝了一口牛女乃。
「真的很難吃啊?」葒茗失望透頂,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藍田看到她的樣子,心滿意足了,哈哈笑起來︰「你能對自己多一點信心嗎?」
「我壓根兒就不是煮東西的料……」葒茗耷拉著腦袋說到一半。突然想明白過來他這話里面的意思,猛地抬起頭來興奮道,「啊?那你的意思是不難吃咯?」
藍田啞然失笑,又猛地看到她那亮晶晶的如水的眼楮,一時心跳加速起來。
——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還是永遠抵不過你一個不經意間的眼眸。你的柔情似水,是我永遠的萬劫不復。
「咳咳。還湊合吧。」藍田迅速地平復了加快的心跳,移開視線後淡淡地說。
「好吧……」葒茗沒有覺察到他的心里變化,只是對他的評價耿耿于懷。不過他總算沒有嫌難吃,這樣也算是功德圓滿了,對于她來說可真不容易。
「你也快吃吧。」藍田依舊用刀叉割著早餐,頭也不抬地說。
「哦。」葒茗對于這樣的冷淡也早就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開心的。
兩個人三下五除二,彼此沒再說一句話地解決完了盤子里面的早餐。
「你出去吧。我來收就好。」
見藍田吃完準備動手收拾盤子和杯子,葒茗連忙攔下說。
藍田也沒有再堅持,去洗了手就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客廳,藍田伸了伸懶腰,又窩回沙發里去了。
葒茗收拾完桌子走出來。看見藍田還是以那個姿勢在沙發看書,連她出來都沒有注意到。她一時間呆住了。似乎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動。她是要留下繼續打擾他嗎?可是這樣他會不會覺得很煩啊?還是說就這樣回房間好了,因為這樣的畫面真的十分美好。她不想去破壞。
可是可是……她又很舍不得怎麼辦?
站在原地心里掙扎了良久,終于還是情感戰勝了理智,她屁顛屁顛地就跑過去在藍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真是小看了藍田這座冰山的氣場了,原來她過不過來,其實根本一點兒都不會影響到他,他根本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啊!
對于這樣的結果,葒茗還是有些郁悶的。人吶,一直都是自相矛盾的變態體,明明是希望應該是那樣的,但事情一旦如同所願,卻又馬上覺得,其實不應該是那樣的。
葒茗兀自坐在藍田旁邊,離得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輕微的呼吸聲,還有聞得到他身上清新的沐浴液的香味。
可是他不知道是看書真的看得那麼專注還是怎麼樣,全然沒有在意到她的存在。
葒茗想開電視也不是,想說話也不是,最好真不知道可以干什麼了,只好無聊地坐在那里。最後坐著坐著,她的視線就完全被藍田吸引了,即使他仍然坐在那里看書一動也不動。嗯,他的側臉真好看,他從來都這麼好看,而且好像越來越好看了……葒茗就這麼盯著他看,心里秋波蕩漾,一時間竟然看得痴了!
如此炙熱的眼光在他臉上停留著,他再沒有感覺就是個白痴了。藍田感覺到一道灼灼的光線照耀著他,弄得他怪不自在的,于是從書上抬起頭來,就撞進了葒茗那纏綿的目光里。絲毫沒有準備的,書本差一點從他手里掉下去。
葒茗也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過頭來看她,視線一時半會也收不住了。**果地落進了他的眼眸里。每一次的四目相對,都似有無限的情意能夠從彼此的眼楮里面捕捉到,葒茗的永遠是愛戀與懇請,而藍田的呢,永遠是充滿了復雜。想愛不能愛的哀傷,想恨恨不了的無奈,以及很多很多其它的東西,葒茗每一次都覺得差不多要看透了。但卻永遠也看不透。
這樣的對視,藍田永遠不會讓它超過10秒鐘的時間,因為他總能听見自己的身體里,有某種東西在坍塌的聲音。
「呃,你有事?」藍田果然移開視線,和平時那樣一副淡淡的樣子。
葒茗的心里有一絲絞痛劃過,但也只好順著台階下︰「那個。沒什麼事啊,我就是……呃,看看你的書……」
葒茗替自己的行為找了個爛理由,早知道他看的書是《聖經》了,《聖經》耶,葒茗對它完完全全沒有一點興趣。
藍田當然也不信。不過也不揭穿她,她說看書就看書咯,總比說在看著他好吧……
「你要看嗎?」藍田敲敲書本硬硬的封面,問葒茗。
她這時候能說不看嗎?這人這是問得什麼廢話問題啊?葒茗心里嘀咕,表面上只能露出僵硬的笑容,說︰「看啊,當然看。不過我以前從來沒讀過《聖經》呢……」
「沒關系。」藍田難得溫和地笑笑,把書本合起來遞到葒茗手中。「你要想看就拿去看,多讀幾遍你會發現真的不錯。」
阿里路亞,阿里路亞,阿里路亞!阿里路亞!
葒茗此時心里奏起了以前香港電影里耳熟能詳的旋律……
葒茗接過書,無奈地翻開第一頁。看了一眼,覺得有些頭暈。這還是中文版的。要是英文版的,她非得直接暈菜不可。雖然她的英文其實還算湊合。
《聖經》是亞伯拉罕諸教,包括基督新教、天主教、東正教、猶太教等宗教的宗教經典,最早成書的約伯記在3500年前左右(約公元前1500年)到最後成書的啟示錄(公元90-96年之間),歷經1600年左右,共有超過40個作者。
這些作者多為猶太人,其文化水平、身份地位和職業各有不同,其中有君王、先知、祭司、牧人、漁夫、醫生等等。各作者受神的默感,描述神給各人的啟示各自成文。由舊約與新約組成,舊約是猶太教的經書,新約是耶穌基督以及其使徒的言行和故事的紀錄,其中猶太教和伊斯蘭教並不承認新約聖經為正典。
「你信基督教?」葒茗索性不看了,倒是對這事兒感興趣了。
「不信。」
「那怎麼……」
「不一定非得是基督教徒才能看聖經吧?」
「不是,我是說……呵呵,你興趣越來越廣泛了貌似。」葒茗突然間不知道她自己要問的是什麼了,只好改口。
「呃,這不是興趣。這聖經吧,我其實是前陣子在災區的時候才開始讀的。」藍田說著,似乎想起來了很深遠的往事,「那段日子,在那里看到了太多沉重的事情,說實話,任憑你如何堅毅,如何鐵石心腸,只要在那里待上幾天,整個人的心情都會變得無比沉重,覺得整個天空的顏色都是灰暗的。」
雖然他看起來有點神傷,但葒茗卻不忍打斷他。
藍田頓了一下,繼續說︰「可是我們是去那里幫忙的,不是去那里哭的,所以只能想辦法讓自己保持樂觀的狀態,起碼不能哭喪著一張臉讓那些災民看見呀。可是那樣忍著,真的好辛苦。就在我不知道我何時會崩潰的時候,有一個隊伍里的醫生推薦我去讀下聖經,真本書還是他隨身攜帶的,就送給我了。那段日子,我每天雖然累得要死,但臨睡前一定要花一個小時去讀一下這本書。」
「然後呢?」
「這本書的內容,讓我的心靈慢慢回歸了寧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