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正在邁下樓梯的幾人在這陣突如其來的音波下被震飛，貼在牆上。
「屏障！」一道無形有質的屏障出現在三人面前，這才得以幸免。
「小茵，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還好，你呢？」
「好了好了，兩個小鬼總是在秀恩愛，最討厭了！」揮了揮撞到的手臂，凌寧倒是一點不在意，不管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她總是可以很快的回復，這種程度的傷實在是不算什麼……相比之下，還是那次冒著大太陽去買鼠標受到的傷害比較大呢。
「一會兒我們趕快下去看的時候小心點，下面好像有點危險，我怕凜姐姐保護不了我們。對了，待會兒又要出現危險的話，小離一定要先保護自己！」看著身邊的兩人小茵嚴肅說道。
「沒問題，一定先保護自己。」小離大聲保證，至于效力……
「我勸你們還是晚點下去，那一幕還是不要看見的比較好。」九層之上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那個總是冷著張臉洛雅小師叔。
…………
…………
「啪啪啪啪啪……」
就在凜準備那個凶殘過程的時候，空寂的地下第十八層中傳來一連串響鼓掌聲。
「很不錯，居然能找到那一縷生機，將我的‘須彌幻界’破壞！」來人大約三十，烏黑的長發在清冷的夜風中神瑟瑟飛舞。
他腳不落地，站立的虛空之上，靜靜地拍著手，如神邸臨。
「吶，你也是來跟我玩的嗎？要是玩壞了，咱可不負責哦~~~」凜停下正在制造獵奇物的腳，狠狠一拳將那個掙扎著起來的家伙打的失去意識。隨後站起身，看玩具似的看著虛空上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凜從進入這種詭異的狀態後，她就一直覺得用自己的身體揍人，拳拳揍在別人的身上才是最舒服的，以至于道術什麼的都選擇性的遺忘。
「呵呵，還真是有趣的家伙啊~」那個靜立虛空的‘人’看著她，注視著她肆意的笑，注視著她脖子上流出的血，注視著她的瘋狂……突然大笑了起來︰「我已經可以看見你的未來，那種只有黑暗、充滿死寂的未來。很久很久之後，你會在那片充滿了悲哀的世界里獨自哭泣……小家伙，很有趣哦。真期待你那時候的表情……無助的哭泣，或者已經徹底麻木？啊啊，不管是那種都很值得欣賞啊~」
「哭泣，哀嚎……然後，死去吧！」
蕭凜雙瞳放大，青色的瞳孔迅速佔據整個眼眸。原本臉上掛著的天真表情在青色眼眸的襯托下驟然猙獰起來。腳下一點，將地面震裂，人已經出現在那‘人’頭頂。
蕭凜一拳轟下，那‘人’卻不避不閃，看著她將那展現著猩紅血海的拳頭砸在自己頭上。「 ~~」一聲低沉的巨響驟然傳遍大半個城市。
過于強烈的音波的音波甚至從虛無中來，化無形為有形。以凜的手臂和那個人的頭為原點，向整個城市輻射出去。
就在此時，蕭凜的身體瞬間被震飛，她落地後，手腕以一種詭異的弧度彎曲著……
「還真是有趣呢，我最喜歡這種結實的東西了~」搖了搖自己扭曲的手臂，凜毫不在意的將手腕擺正。眼眸中青色光輝愈濃，青色的光輝下，手臂沒一會就恢復如初。
「是嗎？那你繼續玩吧……可悲的家伙！」那‘人’一席黑衣未動，憐憫的笑著。
「你知道嗎，看著這種姿態的你，感覺相當奇妙……」看著她，猶如看著十幾年前的自己。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的相信未來是美好的……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暴風雨中飛舞的蝴蝶雖美，卻只存在于須臾之間。不管它如何努力掙扎，如何撲騰那雙無力的翅膀，最終也只會化為一堆殘骸，命數早已定下。」
………………
蕭凜可沒空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急速躍上，雙腿交纏，硬是以雙腿衍化出一式龍蛇演義。驚爆的氣血激烈的迸發，強烈的意志炫光耀起，這是一種純粹心靈的閃光。
那個‘人’還是沒動，甚至沒有再改變一下位置。
一腳轟下，甚至將周圍的空氣積壓成液體。
「你還是不行啊！」那‘人’輕蔑笑著，臉上掛著高高在上、猶如神邸俯視蒼生的距離感。左手擒住蕭凜的小腿，輕輕的擲下去。
原本極慢的速度在月兌離他的手後，驟然加速。越來越快，在接近地面的時候，蕭凜的下落的速度已經超過音速，巨大的轟響中地面下陷變形，滾滾濃煙下出現一個深坑。
「那我呢！」一道紫色的身影如蒼鷹撲襲，速度之快猶如一道紫色閃電。她急速從二十七層之上急速轟下，周圍的鋼筋混凝土擦過那雙轟下的雙腿時，就像是過了萬年，一下子風化成灰。
腳上纏繞著龍虎型的無形聲紋，龍吟虎嘯一時發，張狂喧囂中帶著極限的霸道。
「武道強者？嗯，沒想到今天見到了……這一腳還有點看頭。」那‘人’抬頭看到那龍虎虛影後挺了挺身，想要站的更穩。
不過……在他抵御那種巨力的時候，那雙腿中蘊含的強烈的意念咆哮而至，破開直接破開他強悍的身軀，在他變色的時候，轟然進入體內。
月一腳將那個站立與虛空的家伙轟下後，沒有追擊。身形一變，急速沖向房間一角，將凜從一堆深坑廢墟中拉了起來。
「吶吶……月來啦。正好現在來了個不錯的玩具，看我玩壞那個家伙好嗎？」就拉出來的凜已經衣衫破碎，道道血痕遍布全身，身上一些地方扭曲變形，明顯已經嚴重骨折。但就算如此，她的嘴角還是掛著那種詭異的笑容，像是在發泄什麼……
「凜……」月看著這樣的凜，一時無名火起。
「啪！」一手板正她的臉，另一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過分了……凜，你這回你玩過頭了，自己都快被別人玩壞了！你啊……」月看著她的樣子，眼角不覺得潤濕。
凜模著被月打過的臉頰，那輕微的刺痛甚至蓋過全身骨骼斷裂移位的痛楚，不敢置信的喃喃著︰「月……打我了~」
「月打我了、月打我了、月打我了月打我了……」
「回來好嗎？發泄夠了、玩夠了，就回來吧。」
「月……好疼，你打的好疼。」
「疼嗎？知道疼就醒過來。不然的話，過幾天我去弄一身傷回來讓你看看！」憐惜的模著剛剛自己打過的地方，月凝視著那雙陌生的青色眼眸，輕聲威脅。
良久的沉默………
與易月對視中，蕭凜原本已經被青色佔據的雙眸漸漸返回漆黑。
那種清澈的光在眼中閃爍。
「嗯……月，我回來呢，」凜終于恢復過來，有些肉痛的模了模紅紅的，剛剛挨打的臉頰︰「但你的這一巴掌還真是很疼呢。說吧，怎麼補償我？」
「對了，月你怎麼來了？」
「晚飯的時候，不小心捏碎了一個碗，所以就來了。」
「是呢，月還是月，總是這樣害羞~~」
…………
「清醒了嗎？很有趣的反應！」那‘人’重新立在虛空，很正經的研究著兩人之間的關系。但是不知為何，被那人以特殊的目光注視著，蕭凜感到一陣惡寒︰「就是你吧，宿雲是不是也在你的手中！」
「是那個家伙嗎？」他指著九層上空，虛空之中頓時出現一個十字架，宿雲正被綁在上面。全身上下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但是不知為何，她沉睡著。
「宿雲……」
「不用喊了，我在的話她就醒不來的！」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的話，宿雲身上出現一種很詭異的、卻怎麼也掩飾不去的陰翳氣息，任蕭凜如何喊，都沒有反應。
「還有，這樣關心這個家伙沒關系嗎？不怕身邊的小情人吃醋？」
…………
…………
就在黑衣服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互動時，洛雅已經踏入這地底最後一層。
「師傅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看著這種事情發生非但不阻止還幫他們掩飾。」面對他，洛雅大聲的質問，她在那個家伙出現的時候就像這里趕來，一直在準備一份將他抓回茅山小村的厚禮︰「林道還，現在就和我回去！」
「小雅啊，你也追來了嗎？」
林道還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將注意力轉移到洛雅身上︰「我在尋找意義，生或者死的意義。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意義？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
他生于這個世界38載，前半生都在師傅的教育下，斬妖除魔護衛人間正道。
踫見他的鬼怪、妖魔都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任何的情面。
又一次洛雅問他為什麼對那些非人斬盡殺絕。她的回答簡潔而明了只——我是人，而他們非人！人殺非人，不需要理由。
這就是他的內心中堅定的信仰，那時候的他一直就這麼以為著，自己會成為師傅一樣的人，幫助人，守護人！等自己老了之後，抱著孫子講述自己的過去，听他們在自己懷里小聲驚呼。
「你說，你要是從斬妖除魔的人變成被他殺的非人，需要繼續尋找生存的動力嗎？沒有目標的活著好無聊啊。幾十年，幾十年的歲月，小雅，你還小，以後會懂得……」面對洛雅他攤了攤問道，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不管，我要你回來！」
「小雅，不要任性了，人總是會長大的，而長大後，需要要乖一點的。」溫柔的對著洛雅的腦袋揉了揉，將那頭烏黑光潔的秀發弄的亂糟糟之後才急急放開︰「小雅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在這樣了。」
「回來……」洛雅低著頭始終不發一言，重復著這句。語氣漸漸帶著些哭腔，不知是不是凜的錯覺，總覺洛雅的低垂的臉頰上已經滑下眼淚……
「不行了，已經不一樣了。小雅，以後要記得好好照顧師傅，師傅就我們兩個徒弟，我不在之後，他已經會傷心吧。」
「那樣的話……你就死吧，我不想看見你這種污穢的樣子！」驟然抬頭，洛雅臉上掛著淚痕，但是更多的卻是一種瘋狂的味道。原本那個已久準備多年，期待不用拿出來的東西終于要用了……一瞬間，兩人被一道怪異死寂的法界隔絕。
「你安心的死去吧，我會照顧師傅的……看在你曾經是師傅的徒弟的份上，最後告訴你一點，剛剛被你打的那麼慘的家伙就是你的小師妹！」說道這里，洛雅有些咬牙切齒。盡管嘴里說討厭，其實她還是很滿意凜這個小鬼的。
在茅山小村的時候，師傅常年不在，凜有問題都是來找她請教。可以說，蕭凜大部分東西都是她教的。剛剛看她被打的身體扭曲變形的淒慘樣子，怎麼不叫她憤怒！
「小師妹？師傅又收徒弟了？」
在林道還驚訝的時候，一種肆意死亡感覺降臨他，所在的空間驟然轉變。放眼望去，四周的一切被腐朽。房子仿佛到了生命的盡頭，江水干涸、湖泊化為陸地……水中游魚為枯骨，陸地生命為塵埃。
鋼筋腐爛，水泥坍塌，整棟房子在頃刻間死去。
「轟轟轟……」巨大的轟鳴聲中這棟無光的大廈倒塌
大廈周邊，凡是和生命有一點聯系的，植被枯萎，綠色褪盡，死亡來臨
「早知道的話，或許剛剛不該打擊她的。算了，看她也不像那樣脆弱的人……」
站在寂世界之上，踏立于天，想通之後林道還笑的很開心︰「小雅啊，還是如此的天真嗎，你可是我一手教出來……」
「況且我已經死去，如何再死一次？」
「我比你強！」洛雅嘴角冷笑不斷。「不要以為死去的東西就不能再死一次。」
「萬物歸于死亡，陰司冥土地、萬物終歸時。」
隨著洛雅的話，天地為之一暗，一道道腐朽的痕跡從天之極境而來，纏繞在他身上彌漫著。所有的一切，腐朽。無數的詭異氣息像是無數的觸手，想要把它拉進一個充斥著死亡的地方。
不，死亡已經形容不了那里！
寂滅，終歸，大毀滅！
或許那就是傳說中的世界毀滅的極點！
「這就是我為你準備的，最後的詛咒——大寂滅！」洛雅站在他的身邊，驕傲的看著他。像是在告訴他，自己已經不是那個以前那個黏在他後面叫著大哥哥的小女孩了。
林道還站在半空，身上纏滿腐朽痕跡。他的神情平靜中帶著些許贊嘆………
他就站立在世界之中，又好像在世界之外，處于一種模糊的界限︰「小雅，或許該稱贊你了，很不錯的咒，這些年你也進步了。」
「但是……還是差了點。」
「你的一切都是我教的。」
「你的一切我都依舊熟悉……」
「但是對于我，你已經不熟悉了。死去之物，重歸之時，世界已經變化，我也已經改變。試試這個吧，剛剛出現不久的新招數，好好學吧——萬物遺留之命。」看著洛雅越來越黑的臉色，某人似乎感覺良好。
最後一句話終了，一個黑色的極點出現在他手中。黑色極點旋轉著，隨即擴展至整個死去的世界，隨後卻又急速收縮，化為一個剛好將洛雅困住的黑色圓環。
「死亡……很神奇的一種東西！」
世界之物歸于死，人會死，動物會死，植物會死。
生物會死，死物亦會死。
凡人會死，神仙亦會死。
世界無物不死？
既然世界無物不死，世界本身之死又算什麼？
世界死去，世界留下的命痕卻烙印在虛空萬劫不滅。
「命，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說是命運……不對，太過狹隘。說是歷史……也太過模糊。
但就算是這種‘命’……某種概念上就沒有被人為詮釋過的存在，已經被他以通天的道術配合自身的特殊展示了出來。
這個林道還用自己的已經死去的命，掀起萬物的生死命運，所構築的世界。
既然死去，就不應該存在。但是他硬生生的憑借自己的大能將這種死去的東西留存，構成一道法界。並且從諸般詛咒中抽取洛雅的命，讓她介于生與死之間，存在于不存在的界限之上。
所謂的‘界’不管是法界還是結界咒界，或者其他什麼的，其實就是利用一種概念上的東西結合這個天地中具有的神秘法則，甚至天地脈絡形成的這種‘領域’。
界之內，規則有所有者制定。那是是專屬他的世界，他的領悟。
相傳，位于高天之上的神靈也不過是一些先行者而已，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的全能的。
此時的林道還，結合自己那種介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命’，已經將自己的界升華到一種廣域。徹底覆蓋已知的概念，實現自己的永恆。
「你就慢慢破解吧，嗯，相信小雅怎麼聰明，還是會像以前那樣，很快學會並且掌握。」說著說著，似乎陷入沉思︰「小雅，真是很聰明的孩子呢。」
「不過現在……該看看這個更小的小鬼了！」說完，他轉身離開這個死去的世界。
…………
…………
「兩個可愛的小丫頭，我很看好你們哦~~」
重新出現的林道還全然沒有剛剛的高高再上，而是以一種溫柔輕松的口吻，那對緊抱著，看起來關系很不正常的女孩子鼓里道。
那個就是師傅新收的弟子吧，現在看起來很乖巧的樣子……不過，剛剛那種瘋狂的姿態，還有現在這種……嗯，怎麼說呢，特立獨行？
看來師傅老人家又有的煩了。
「月，幫我揍他，我看他很不爽！我需要一會時間恢復一下，一會一起去揍他。」凜才不管是什麼人，跟洛雅有什麼關系，現在她只知道自己很不爽。
可惡的家伙，不管怎麼看，那種溫柔的像是看小貓的眼神都讓人很難受！
「沒問題，你好好休息。」沒有任何猶豫，既然是凜的要求，月就會不擇不扣的完成……揍他！
無需任何廢話，對于這個將凜傷害成這樣的家伙，月下手沒有任何的手軟。一出手的就是磨碑大手印，以手中五指並攏，在肉眼中似乎在微微晃動，霎那間，手掌演化成一汪大磨盤。
其中磨滅一切的意志在無窮氣血的襯托下，在所有人的意識中呈現出一種虛影，那是一尊偉岸神魔在推行一個滅世大磨盤。
「很有趣，我行走世間數十年，還真沒有看過國術強者出手，原來是這樣啊……以神秘的傳承，開發人的身體，更兼之苦修的強韌意志。嗯，怪不得師傅說面對武道強者的時候，修道者很吃虧。這種濃烈的意志確實會干擾道術的轉運。」感受了下空氣中翻騰的意志洪流，林道還了然的點了點頭。
「你是易家的吧？嗯，一定是了。當年就總是听師傅說起易家的老頭，很是推崇。真不愧是介于陰陽兩世之間，聯通兩界的一道傳承啊！」
林道還很溫和的贊美，卻掩飾不去其中的高傲。他的眼中，一切在他之下。唯獨他立于萬物之巔，任何的贊美，都帶著是一種俯視的意味。世間諸天萬法——在我之下！
他無需任何的躲閃，甚至沒有一點移動。
張開蒼白的手掌，伸手接過那張大磨，看似弱小的手臂擋在月的拳軌上。本該破碎，但月手中那輪磨滅一切的大磨盤卻進無用功。
兩人雙手之間，空氣早已消失，原本正常的空間被出現扭曲震動……
漸漸地，一點飄忽不定的漆黑裂紋出現，它並不漆黑，卻吞噬所有光芒；它並不虛無，卻可以將所有物質消化。
「作為僵尸，我不懼空間毀滅……你呢？」林道還有些擔心的看了看身前這個女孩，眼神無謂，一往無前。雖然精神可嘉，但是……如同那個小師妹一樣，太小了。
要怎麼樣才不會傷到她呢？這是個問題。
面對這種情況，他甚至還有閑情雅致談笑瞎想。
不過也對，身為始祖僵尸，身軀恆古不滅，意志舉世長存。
「還不行，我的境界不到。」月很誠實，或者說從未說過謊話。
月的話不多，但只要是她說的，你們就不需要再質疑正確性。
這即使驕傲，也是性格。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