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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 燃燒著熱血的土地

劉小山不知啥時候下的樓,這時已經默默地站在他身後,他走過來拍了拍戰車兵的肩膀,安慰道︰

「別難過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手里拿著的又不是燒火棍,只要是武器,就能殺日本人替弟兄們報仇……」

三人默默地仁立著,像是在為死去的戰友致哀。

一發流彈從他們頭頂上呼嘯而過,打破了片刻的寧靜。劉小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對戰車兵說︰「我們還有任務,要先走了!」

戰車兵急忙問道︰「你們什麼任務,我可以參加嗎?」

「我們臨走的時候,團座交代過,必須端掉那個迫擊炮陣地,它對我們前沿的街壘威脅很大。」

「就你們兩人?」

「就我們倆也沒準兒還有其他弟兄……」

劉小山的目光掃到了那輛鬼子坦克上,他眼前突然一亮,問那個戰車兵︰「你會開鬼子的坦克嗎?剛才這輛坦克的肚子里被我們塞了一個大炮仗,估計受了點輕傷,也不知道能不能動,要是能開起來,那就太好了,用它去消滅鬼子的炮兵陣地,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戰車兵答應了一聲︰「行我先進去試試……」

說著,他掀開了坦克車前的小鐵蓋,從里面拖出了一具日軍駕駛員的尸體,然後便鑽了進去。

不多會兒,這頭沉默巨獸的後就噴出了一股黑煙,接著向前拱了一下,然後在原地打了個彎兒,又停了下來。

戰車兵一骨碌從駕駛艙里鑽了出來,沾滿黑色油污的臉上樂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他興奮地對蘇當當和劉小山說︰「戰車沒問題,現在就缺機槍手和炮手了,你們倆誰上?」

劉小山把步槍往地上一擱,高興地回答︰「我來試試。」

話音剛落,就听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申吟,既像是呼喚,又像是求救︰「小九子,快幫幫我。

三人吃了一驚,目光迅速轉移到了那個發出聲音的地方口一個藍灰色的身軀向前艱難地爬行著,給身後的地面留下了一條寬寬的血跡。

「周哥,你還活著?」那個戰車兵飛奔過去,把那個叫周哥的人挽起了半個身子。

周哥剛被扶起來就劇烈地咳嗽起來,每次胸月復的起伏都要從左肋的彈孔中擠出一股熱血,那張蒼白的臉被痛苦扭曲得變了形。

好半天,咳嗽才止住︰「小九子,概把我扶到坦克上去,我……我來開炮!」

蘇當當從小九子那里得知,周哥是他們的車長,少尉軍餃,剛才組織打埋伏就是他的主意。打掃戰場的時候,周哥不幸被鬼子機槍子堊彈擊中,當時昏了過去,這會兒才清醒過來。

小九子從隨身的急救包中拿出了繃帶,在蘇當當和劉小山的幫助下給周哥包扎好了傷口口周哥在三人的才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向坦克挪去。蘇當當感到周哥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脖越來越冷,越來越沉,他不敢肯定這只胳脖能否有力量再去填炮彈,拉炮閂,但他堅信這只胳脖的主人有一顆熾熱的愛國心,這顆心會支撐他戰斗到最後,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劉小山幫助他進入坦克後,自己也想進去,被周哥阻攔了︰「你們兩人不熟悉坦克,還是留在外面吧,這里有我和小九子就行了,有你們在外面作掩護,我們進攻會比較順利。」

提到進攻,蘇當當愣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用手模了一下腰胯,原來別手榴堊彈的地方已經空空如野口蘇當當突然想起了李大根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在戰場上武器就是士兵的另一半命!」

于是便開始翻騰起鬼子的尸體來。

他從鬼子的手榴堊彈袋中拿了四個手榴堊彈,其中一個手榴堊彈的形狀和其他幾個有些不同。蘇當當很好奇,就把它拿給他們三個看,劉小山和小九子都不認識,只有周哥看出了一些名堂,他捂著傷口吃力地說︰「這東西看起來像是鬼子的煙霧彈,你可以用它釋放出的煙霧來指示方位,這樣我們坦克可以盡快到達進行攻擊!」

煙霧彈這東西本來是用于迷茫敵軍視線,以便更好地隱蔽自己的,而周哥無意間的一句話卻道出了它的另一個用途。蘇當當如獲至寶地把它揣在懷里,而後便跟著劉小山向日軍的迫擊炮陣地奔去。

穿過兩條街,日軍的迫擊炮陣地便隱約出現了。

這是一片不大的廢墟,四周低矮殘破的民房將它包圍在當中。廢墟上除了迫擊炮外還有幾門山炮和野炮,炮口一律指向西南口蘇當當和劉小山合計了一下,他們打算分開行動,劉小山往西,蘇當當往東,兩人約好以劉小山的槍響為號,同時攻擊。

蘇當當偷偷模到了炮兵陣地的後方,他從衣角上扯下一小片碎布條,試了試風向,然後在鬼子陣地的下風口投放了煙霧彈。

淡藍色的煙霧像一只巨手參天而起,召喚著他的戰車弟兄。

不一會兒,炮兵陣地南側的馬路上便塵土飛揚起來,一輛日軍坦克像一頭猛獸一樣沖上了這片廢墟。炮兵陣地上的鬼子先是一愣,然後就「板載,板載!」地歡呼起來,有些還走過來向坦克打招呼,他們還以為是己方的坦克得勝而歸,或是在開往新的征途中路過而已,完全沒想到在這張貼著白底紅丸標志的土黃色獸皮囊內,是兩張中國人憤怒的臉。

坦克並沒有理會他們,而是徑直開到了火炮後面,然後轉了個圈,給正面的並列機槍留下了一個極佳的射擊距離。這群鬼子被弄得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他們不清楚自己的同伙要干什麼,其中一個鬼子中尉突然警覺起來,他揮著手臂向他的習行喊著什麼,鬼子們霎時慌亂起來,他們剛想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坦克里的並列機槍噴射出了復仇的子堊彈,車體在原地不停地轉著,及時地調整著射擊的角度和方位,直至鬼子的最後一聲慘叫平息下來。

蘇當當差點要蹦起來,他興奮地大叫︰「太痛快了!」

但同時一個不祥的念頭掠過了腦海,周哥快不行了。

蘇當當作出這樣的判斷是有他道理的,就是他听出剛才的機槍射擊聲是斷斷續續的。

如果是一個健全的射手,在這樣無遮無攔的射界下,用機槍掃射應該是一個痛快連續的長點射,而出現剛才這樣的射擊方式只有一種合理的解釋︰

就是周哥是在忍著劇痛的情況下扣動扳機的,痛昏了就停下來,醒過來就繼續扣著,他是在用信念支撐著去幫助蘇當當他們完成任務。

想到這兒,蘇當當再也忍不住了,他剛想站起身去幫助周哥,只見廢墟西側的一面矮牆轟然倒了下來,矮牆後伸出一門日軍坦克的坦克炮,猙獰的炮口對準了廢墟上它的「叛逆」的同類。

突然,炮口火光一閃,一發穿甲彈撕開了周哥那輛戰車薄弱的後部裝甲,鑽了進去。接著又是一發。…,

廢墟上的坦克開始冒煙,接著竄出火苗,很快它就被烈焰吞噬了。

矮牆後那輛日軍坦克得意地從車後的排氣管中噴出一股黑煙,轉過身,剛想離開,忽然從緊挨坦克的一憧樓房的窗戶內閃出一個人影,人影沿著窄窄的牆沿爬到了坦克的正上方,然後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蘇當當定楮一看,是劉小山口剛才不知所蹤的劉小山現在居然從這兒冒了出來,他扯開了卡其色軍服,露出了里面的貼身小褂,精瘦的腰身上捆滿了一圈木柄手榴堊彈。

此時,劉小山的兩手各扯著一縷手榴堊彈的導火弦,就見他兩手猛地向外一拉,白煙「哧哧」地冒出來,遮蔽了他那張因恐懼而扭向一側的臉。

「小日本,一起去死吧!」劉小山義無反顧地向前一縱……

蘇當當握緊了拳頭使勁地捶了幾下地上的碎礪,然後將手指深深地插了進去,歇斯底里地刨著,任憑碎玻璃碴割破他的手指,任憑鮮血浸濕了土地!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疼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他在這場戰斗中毫無作為的罪責。

起風了。

空氣中蕩漾著一些剛才爆炸後殘留下的碎布片,蘇當當接了一片放在手心里,是卡其色的,仿佛是劉小山稚氣未月兌的臉在沖他微笑。蘇當當緊緊地把它握在手心里,好像生怕它會化了似的。

槍」聲從西面響了起來,越來越密,鬼子的大部隊快到了。蘇當當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片浸透戰友熱血的中國地,身子悄悄地向後退去。

黃昏前,蘇當當終手回到了自己的團部所在的那幢樓前。

樓依然像一個戰士那樣守衛在這,只是經過一天炮火的摧殘,這位戰士的臉上又多了些疤痕。

西掛的太陽把余輝撒將過來,給這幢水泥樓在大地上留下了一個狹長的倒影。倒影內的街壘此時卻異常活躍,自從日本人的炮兵陣地被齤干掉後,這里連一發炮彈都沒落下。

弟兄們正抓緊這當兒加固著工事,一見蘇當當回來了,便圍攏過來噓寒問暖,蘇當當正要搭話,水泥樓頂上的防空警報忽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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