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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歸晚迷糊的神情倒不是完全裝出來的,她剛剛睡醒,差點忘了昨日之事,「右相大人你是斷袖?」話音剛落,她便僵了一僵,慘了,這話似乎是從她口中說出去的【妖孽的嬌寵94只是不忍心章節】。

林千夜俯,閑閑望著她,似笑非笑︰「我是不是斷袖,我以為我家薇兒很清楚。」

他沒有戴那個掩住他大半容光的面目,屋外散射進來的晨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他本就是傾城之姿,而今在他的刻意下,更添了幾分曖昧的誘惑,魅色天成。

他靠得那樣近,近到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歸晚僅有的睡意被嚇到了九霄雲外,她一下子跳了起來,磕磕巴巴道︰「我,我去洗漱。」飛也似地逃走了。

拿青鹽漱了漱口,又捧了好幾捧井水拍到臉上,感覺到臉上變得冰冰涼的,她才慢騰騰地走回屋內。林千夜正坐在榻前隨意地翻著折子,見她進來,頭也沒抬,隨意地指了指身側,歸晚不敢反抗,乖乖地坐到他旁邊。

林千夜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一看之下,略略皺了眉頭。她洗臉很是馬虎,額角的幾縷頭發被打濕了,細小的水珠尚順著頭發滴落下來,略顯蒼白的臉上微微帶了水意。

兒時花娘把她當成了他未來的姬妾來養,吃穿用度,言談舉止,雖未刻意拘束她,卻是一點點地潛移默化的。她每日都會沐浴更衣,就是平常的洗臉水,也加了花露的,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薔薇香氣。

而今,她夜宿在外,隨意地趴在桌上將就一宿,第二日,只拿清水掬了掬臉,做得這樣理所當然。

沐家那樣的世家大族,怎麼連個細心照顧她的僕婢都沒有?

歸晚以為他要追究斷袖之事,心中不免惴惴,莫非八卦傳得這般神速,不過晚上,連他這個正主都知道了?

在他面前撒謊是不明智的,思量了又思量,她老老實實地交代︰「昨日,我只是隨口這麼一說,想嚇他們一嚇,沒想到他們竟當了真。」

說到這里,她不免有些不平,小聲地嘟喃了句︰「八卦之道,自然是假假真真,他們委實是忒不上道了些。」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听不出喜怒,但是這聲「嗯」倒是叫歸晚心安了不少,她算是比較了解他的脾性了,若真生氣了,斷不會就這樣輕輕松松地「嗯」一聲,該是擺出百般妖孽的樣子嚇唬她了。

知道他未動怒,方才只是逗她一逗,歸晚的膽子又大了一些,拉了拉他的衣袖,不怕死地道︰「右相大人,為何你還不曾娶親呢?」她果然被尚書台內的八卦風氣濡染甚深,竟也好奇起這個以前認為理所當然的問題了。

林千夜低低笑了,伸手將她貼在臉頰上的濕發別到耳後︰「是你自己想知道,還是他們叫你問的?」

這氣氛委實是太詭異了些,歸晚怔了一怔,十分誠懇地答道︰「他們問我了,我也想知道。說起來,這是右相唯一值得八卦的地方。」她又復認真地想了想補充道︰「也難怪王侍郎他們相信你是斷袖了。你身邊竟一個美人都沒有。」

林千夜難得地和顏悅色道︰「哦?我身邊就一定要有美人嗎?」。

「那倒不盡然,只是,右相大人本來就‘清華都雅,天人之姿’要是身邊有一個‘如花似玉,賢良溫婉’的妻子,那就更加完美了。」她特特在「清華都雅,天人之姿」幾個字上念了重音,一面暗自搓著手臂上立起的細小疙瘩。

「本相為什麼一定要娶妻?」他往椅背上靠了靠,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確實,他是個從不把禮法放在眼里的怪物,然則,她想要八卦的重點也不在這里︰「這個我自然是知曉的,只是,右相大人不認為這個回答會叫很多人失望嗎?」。

見他挑眉,她抱著十二分好意接著道︰「即便隨便娶一個名門淑女擺在家里做做樣子也好吧?縱容真的不想娶,不是應該委婉一些,說在等待心愛的女子出現,亦或是,說思慕某一個女子而不得,是以不願娶了旁人麼?」

林千夜一下子低笑出聲,揶揄似地戳了戳她的臉頰︰「說這樣的話,就有人相信了?本相喜歡的人,豈會叫她落入旁人手中?」

歸晚是個好學生,跟著王侍郎他們八卦了半個月,抓重點的能力突飛猛進,听到這里,眼楮一亮︰「這麼說,你有喜歡的女子,是誰家閨秀?」哇哈,這委實是意外之喜,沒想到這麼隨口一八卦,竟能八出右相大人的心上人來?

是誰那麼倒霉,叫他這個魔頭給喜歡上了?她好去寺廟里點上一盞長明燈,保佑她長命百歲【妖孽的嬌寵94只是不忍心章節】。

林千夜瞧著那張異常興奮的小臉,眼底閃過一抹暗芒,漫聲反問︰「你說呢?」

不願說便不願說罷,這般做派,一點都不干脆,歸晚卻不曾被落了興頭︰「既是如此,為何不將她迎娶回家?」

這麼一問,林千夜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神色之間竟是難得的認真︰「喜歡她,便該把她迎娶回家嗎?」。

「那是自然。」歸晚一臉看怪物的神情,「右相大人,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哪個女子願意沒名沒分地過一輩子呀?」

他頗認真地道︰「她有未婚的夫婿呢?」

「雖然有些難辦,右相大人未必沒有辦法。」歸晚很不負責任地給他出主意,「要是她不喜歡她的未婚夫就更好了,你就有機可乘了。」

「唔……」他笑得頗為愉悅,「她倒真是不喜歡那個未婚夫。」

歸晚笑眯眯地道︰「那便皆大歡喜了。只要右相大人出馬,她的家族定然會退親的,誠然,做表面功夫這種事,右相大人深諳此道。」是以,就算他逼著人家退親,也不會有人說他半句不是。

「只是她現在既不漂亮,也不賢淑,怎麼辦呢?」

「厄……」歸晚咽了咽口水,欲哭無淚,「右相大人深人雅致,眼光自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能比的。」她方才說了什麼?如花似玉,賢良溫婉?正好林千夜看中的人這兩樣都不符合,這不是生生地落了人家面子嘛?真是禍從口出哇!

她把頭低得極低,一副說錯話的神情倒叫他哭笑不得。

「小笨蛋。」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她這幾日的形跡,他豈會不知情?總之是在背後盡力詆毀他就是了。原本他倒想戲她一戲,是以,說到娶妻一事,他便明里暗里都指著她,想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沒想到,平日里還算聰慧的她竟是一無所覺。

她就這般篤定他不會喜歡上她?

歸晚這一上午過得艱深無比,那些折子文書她昨日一鼓作氣都批了下來,是以今日其實也沒什麼事了。這個可惡的林千夜,抓了她陪吃早飯不說,他在樹蔭下納涼,憑什麼要她陪著呀?經歷過早上那詭異的對話之後,她更是坐立難安了。

好不容易熬過兩個時辰,不等林千夜下令,她十分迅捷地竄到了尚書台門口。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正等在門口,她一下子撲了過去,差點沒有眼淚汪汪︰「蘇蘇……」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委屈模樣,叫尚書台的官員連連搖頭。

蘇蘇趕緊抓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心疼道︰「主子,你昨日又不曾回府歇息,定是沒有睡好,咱們回府好好睡一覺吧!」

歸晚卻是連連搖頭,不肯配合︰「晴光正好,卻要回家睡大頭覺,好生無趣。」她望向縮在一旁的小丫頭,「甜兒,京城何處有跑馬的地方?」

甜兒眼楮一亮︰「我知道我知道,南郊就有一個。公子可是想打馬球了?我去叫澤雲他們。」

歸晚大笑︰「知我者,甜兒也。」

「不許,甜兒,你不要慫恿公子胡鬧。」蘇蘇擺出一副老媽子的架勢阻攔,「你知不知道公子每次玩得多凶險?」話音未落,她卻是看著不遠處的人皺了皺眉。

對面嘻嘻哈哈地走過來一群少年,相隔了十來丈,就停住了,幾個人推了一把一個十七八歲的清俊少年,便笑嘻嘻地站住了。

那位少年上前小跑了幾步,走到歸晚面前,十分有禮地問好︰「沐師姐。」

歸晚笑了笑︰「你我算是同輩,不必多禮。」想到佔了他一點便宜,不由得笑得眼楮眯了眯。

少年十分欣喜地道了聲是︰「沐師姐,今日下午和明日都是休沐,我們準備給幾位被下放的同年踐行,明日午時,請沐師姐到清雅樓一聚。」他說的雖是再平常不過的邀請,但那雙發亮的眼楮,微微泛紅的臉頰,上面明明寫著的是興奮。

「多謝相告,明日我會準時赴宴。」

楚鳳鳴不料她會答得如此干脆,略為靦腆地道︰「如此,我先告退了。」說完便急急跑向那堆正在擠眉弄眼的少年處,還不忘朝歸晚揮了揮手。

「早知道我就不多此一舉了。」說這話的人分明是陸師兄,「大熱天的還累我特地跑一趟。」

他調侃道︰「歸晚,以前向你示好的男子總是叫你捉弄得狼狽不堪,何以,這個楚鳳鳴,得你另眼相看?」

此話一出,尚書省的官員們都放慢了腳步,支起耳朵。這楚鳳鳴傾慕歸晚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在放榜之日說的那番話,更是叫人喜歡他的磊落。可是,他再招人喜歡又如何?尚書省的官員更偏心右相大人。右相大人看上的人,怎能被人搶了去?

歸晚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輕笑道︰「或許,那樣純潔美好的少年,叫人分外不忍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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