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蹡踉」兩聲脆響,綠痕和一把青鋒長劍掉落在地上,朱十二和那個心虛道長同時舉步就欲拾回自己的兵器,兩人抬眼一看見對方又同時停了下來,心虛的臉沉了沉,哼了一聲︰「是你?」
朱十二咧了咧嘴,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是我……」末了想起了什麼,小心地又加了一句︰「你就是臨虛的師兄?」
心虛狠狠瞪著朱十二,悶聲道︰「怎麼,你認識臨虛師弟?」臉上的神色很是不善,一只手慢慢向腰間的掛囊伸去,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眼珠骨碌碌亂轉的朱十二。
心虛道士倒是一條威風凜凜的大漢,銅鈴般的大眼,關公也似的紅臉,下巴剃得光溜溜一片趣青,一身非常合體的道袍套在身上利利索索,就是腳下一雙擦得瓦光 亮的三截頭皮鞋有點破壞形象。
這麼一條身長七尺的大漢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朱十二就仿佛沒有看見似地,扭頭朝後面喊道︰「小林……林子御,你師兄來了……快過來。」
勉力站在原地的小道士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听見朱十二那破鑼嗓子喊的話,立馬踉踉蹌蹌跑了過來,聲音里帶著「總算找到組織了」的激動和委屈︰
「師兄。是你來了?你上哪里去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呀!」
一看見林子御,心虛道士的注意力馬上就被轉移過去,急忙搶上前幾步扶住已經站不穩的小道士,急聲問道︰「師弟,你怎麼了?受傷了麼?」
林子御搖搖頭︰「就是有點月兌力……師兄,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朱十二朱老板,這段時間我找不到你,身上的錢花完了,都是朱老板在照顧我,你可得好好感謝他……」
心虛又哼了一聲,仿佛從牙縫中迸出一句話︰「我們認識,只不過今天才知道他的尊姓大名……」
林子御喜道︰「真的嗎?師兄你認識朱老板,那……?」
心虛的表情好象要殺人︰「我怎麼不認識!上次就是他和我打了一架,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欣喜的表情瞬間凝固,小道士「咕咚」一聲咽下好大一口唾沫,吃吃地道︰「這個……師兄,你們……」覺得下面的話甚難措辭,小道士眨巴眨巴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朱十二卻是老臉老皮,松松垮垮走過去把自己的綠痕拾起,順手將掉在綠痕邊上的青鋒長劍也拾了起來,再松松垮垮走到兩師兄弟身前,掂了掂長劍,笑嘻嘻地道︰
「好劍啊好劍……夠鋒利的,一下子就把火魃解決掉了。」倒轉劍柄遞給臉紅得似乎要滴出血來的心虛道士,眼楮眨了眨,接著道︰「你的劍,給……」
心虛又哼了一聲,心下又是猶豫又是後悔︰妖怪這一手委實玩的漂亮,風度氣度都有,自己不接的話搞得人家會說玄門弟子連個妖怪都比不上,自己怎麼沒想到玩上這麼一手呢?現在接過來呢,又有點失面子;但是現在不接的話,人家說還在其次,萬一待會要是打起來,手里沒個家伙可不行。
當下硬著頭皮伸手接過長劍,正想開口說上幾句場面話,孰料對面的朱十二仿佛沒有看見他似地,一把拉過林子御,口里說道︰「走,我們看看老和尚去……走走走……」心虛的臉頓時一片血紅,還是林子御心善,被朱十二拉走的同時也沒忘記回頭朝師兄喊一聲︰
「師兄,快過來……」
看這個樣子暫時是打不起來,心虛心不甘情不願地收起長劍,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四平八穩地跟在妖怪和師弟的後面,看著妖怪的背影,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象落在了下風。
朱十二肚里暗笑︰小樣,跟我玩?現在你師弟在我手上,看你還發飆不?就算要打,你總不好意思當著你師弟的面對他的恩人下死手吧?
芋頭法師已經坐在了地上,臉上還是那副天然笑,男人和女人帶著劫後余生的後怕圍著他身邊,男孩小羽卻已暈了過去,現下正躺在芋頭法師的懷里。[]法師一臉慈愛,看著朱十二走近,掙扎地想站起來,但是用了幾下力,只見他身子動了動,卻怎麼也戰不起來,男人見狀,伸出手扶住法師就想幫他站起,女人卻是要接過他懷里的小羽。剛才的戰斗他們都看見了,如果沒有這個人,大家的結果可想而知。
大師您就坐著歇歇。」朱十二緊忙加上幾步攔住,扭頭看看坐在不遠處閉著眼楮的黃皓,擔心地問道︰「大師,他……」
「阿彌陀佛。」宣了聲佛號,芋頭法師也沒有堅持站起來,擺擺手示意男人放開自己,對著朱十二道︰「已為我佛法化解,施主不用再擔心他了。」
看了看四周,芋頭法師接著道︰「既已逝,這個地方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息聲中有無數感慨,無限滄桑︰蔡家歷代都守護在這里,多少歲月都是在青燈古佛的寂寞中度過,今夜,這一切終將完結。
心虛已經走過來,打個問詢,恭恭敬敬地道︰「玉空大師,晚輩來遲,望請恕罪!」
芋頭——不,應該叫玉空和尚回了一禮,淡然道︰「恕什麼罪呀,道友來得正是時候,我還想把魃交給你呢。現下看是和尚多慮了。道友真是好身手……」
頓了頓,玉空和尚正容道︰「道友,今天之事甚是凶險,多虧了他們夫婦倆我們才能闖過來,望道友看在和尚的面子上容他們一二,他們住在這里也甚是老實本分。」
朱十二咧了下嘴想說什麼,看了道士一眼又把嘴緊緊閉上。
心虛遲疑了一下,躬身道︰「既然大師發下話,晚輩無不遵從。只要他不惹事,晚輩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玉空臉上又露出熟悉的微笑,對著捂著肩膀的項警官道︰「項警官,和尚把你也拖進這事情當中,可真是對不住。還有驚無險,和尚在這里向你賠禮了。」
黃玫這個時候已經醒了過來,就是臉色還是是蒼白,聞言道︰「大師別這麼說,這都是我們該做的事……」瞟了身邊面露苦笑的丈夫一眼,道︰「他是個警察呀。」
玉空法師哈哈一笑,道︰「這事警察可管不了。」轉頭看著圍在身邊的親人,眼中滿是慈愛憐惜,伸手撫了撫男人的頭,輕聲道︰
「孩子,你父親上可對天,下可對地,唯獨覺得對不起你母親和你……還有她和他」眼楮輪流在女人和男孩小羽身上打了一個轉。
別這樣說。」男人和女人的異口同聲道,男人臉上帶著雨過天晴的喜悅,拉著玉空的衣袖道︰
「爸,我現在知道你的苦心了。您剛才說我們蔡家的使命已經完成,那您是不是和我們一起回去了?那樣我們一家就可以團圓了,您可以天天和小羽在一起,媽媽這麼多年也一直在想著您……」
玉空法師卻沒有理他,眼楮看著兀自慘白著臉的李偉李公子,緩聲道︰「听說犬子在你那里做事?」
這個時候李偉知道,眼下主宰全局的不是別人,而是這個坐在地上起都起不來的原來自己絕對不願多瞧一眼的老人,听見他朝自己溫言相詢,急忙點頭道︰「是的……子就在鄙公司任職,他是個很稱職的職員,我們很需要這樣的人。」
玉空法師臉上露出一絲驕傲之色,但還是極有禮貌地彎彎腰,道︰「那以後就麻煩你多費心教導下他了……」
李偉連連點頭︰「那是應該的。應該的……」
男人似乎覺得有些不對,急忙問道︰
玉空法師眼楮轉到手上的小羽,輕輕模了模孩子光女敕幼滑的小臉,抬頭打斷了男人的話︰「你去把那個拿來。」手指的卻是掉在一邊的那個不起眼的木魚,木魚泛著因為長年撫模的特有的油光,樣式極為古拙,也不知道是哪朝哪帶的古物。令人遺憾的是,木魚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了幾個大口,再也沒有一絲可以繼續使用的可能。
男人還以為父親是舍不得自己用過的老物件,拿過木魚就要遞給父親。不料玉空搖搖頭,道︰「還有個主人安樂候,他一直對安樂候心有愧疚。這里面有安樂候的一塊玉佩,原本玉佩中有安樂候的怨念和佛法,現在已經安逝,玉佩也就成了一個普通玉佩……」
伸手將木魚倒轉,一個東西掉在玉空法師掌心。李偉定楮一看︰掉下來的正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飾,雕工精美無比,看那樣式光澤,怕是有好幾百年歷史的舊物,從老和尚的口氣中可以知道這塊玉是什麼侯的隨身之物,到了今天,這塊玉的價值可就難估量了。只不過不知道和尚口中的那個安樂侯到底是那個朝代的,如果是歷史上的名人,這價值就更難說了。
「這塊玉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現在給你……今後有什麼難事,把賣它了亦可保你衣食無憂……小羽佛性深厚,與我很是投緣,可你說得對,現在時代不同了,他應該有他自己的生活,我們的使命應該在我們手上完結……」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男人慌忙道︰「爸,您這是怎麼了?我們今後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如果您還想在這里就留在這里,我們逢年過節就過來看您,好不好?」
玉空法師又帶上了笑模樣,淡淡地道︰「太上忘情……太上忘情,而不是無情呀……孩子,我對不起你……」
要說《西游記》中最受人歡迎的角色,孫猴子第一,二師兄無疑就是第二。有一天忽發奇想,如果寫本以豬為主角的書一定很有趣。于是這本書就這麼開始了構思和寫作。一個生活在現代都市的豬妖會有那些事情發生呢?那些神神鬼鬼會讓這本書變得更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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