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十二目光一縮,心下頓時明白過來︰面前這個叫黃皓的其實早就識破了自己的伎倆,可笑自己還傻乎乎地以為自己能忽悠住他——其實被忽悠的反而是自己。其實,在絕對的實力下一切心機計謀都是那麼可笑,何況活了那麼悠長歲月的老魔頭,在他漫長的生命當中,他不知道見過多少看不見刀光的暗室謀劃,策劃過多少永遠沒見諸于史書的勾當,更何況從他的話里話外可以听出︰當年的是個叱 風雲的人物,而能叱 風雲的,又怎麼可能是心思單純之人?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朱十二咽了口唾沫,一頭肚里暗罵老狐狸,一頭在心底猛給自己打氣︰大丈夫能屈能伸……能屈能伸……現在曲一下不算丟臉……
朱十二不算丟的臉上笑容越發的春光燦爛︰
「前輩,您既說火氣小了,何不來個相見一泯恩仇。再者說,您老不也沒出什麼事嘛……就當度了個長假,如何……,咱們這些人認真算下來都是您的晚晚晚晚輩,和咱們計較,事情說出去也有損您的身份不是?」
黃皓面色一整,森然道︰
「小子,老夫何等樣人,豈是你等猜度得到的。哼哼,老夫又豈是可以泯恩仇的迂腐之流。現在老夫正告你這個小妖,速速走人,別等老夫改了主意,你的那個什麼妖怪盟,說實話還不放在老夫眼里。回去告訴你們幫主,今後看見老夫學乖一點,別惹老夫生氣,哼,老夫滅掉的幫會連我自己都數不清……」
之前黃皓表現得一直甚是溫文,這下忽然發威,頓時陰戾之氣大作,周身上下有隱隱的血紅色光芒閃動,空氣中的血腥味登時濃厚起來。
十二情不自禁退了一步,甜甜的腥味沖入鼻端,中人欲嘔。這不是純粹的妖氣,而是殺人如麻的殺氣和妖氣的混合體。
朱十二的笑容仿佛掛在臉上,強打起精神,道︰「前輩,那個孩子還不懂事,您是不是?」
黃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嗦,你也不小了,當知道什麼叫做滿門……哼,留下個小雜種等他長大老找我麼?速去!再聒噪老夫就要添人頭了……餓了這麼久,老夫現在等不及要吃了……」
朱十二又退了一步,心頭叫苦︰「前輩……」
黃皓濃眉一軒,大聲喝道︰「多留下那個道士和道姑……」
「前輩……」
黃皓踏前一步,肅容道︰「加上你那個守護者……」見朱十二還欲張口,冷森森地加了一句︰
「再說,你的老婆可就沒了……」
「這……」
黃皓戾氣大作︰「你老婆沒了!馬上給老夫滾!否則你也是老夫月復中之物,哼,再不走,當心老夫一不做二不休,連你的妖怪盟一起做掉……」
話一說完,天地變色,無數陰雲在天空匯聚,黃皓身遭的血紅開始發亮,甜腥味刺鼻難聞。
朱十二臉色鐵青,黃皓身上突然爆發的威壓幾乎讓直接面對的他幾乎喘不上氣來,巨大的壓力刺激得朱十二健碩的身軀在微微發抖,朱十二已經絕望︰還未出手就已如此,別說自己兩人,就是妖怪盟的蒼狼老大在也只有逃命的份。
但是,自己能逃麼?
看見他還在猶豫,黃皓再不說話,仰天一聲長嘯,身上敝舊的布片化為漫天蝴蝶,一襲嶄新的軟甲出現在黃皓身軀上。細長的眼楮睜大,再踏前一步,殺氣,沖天而起。
朱十二已經鎮靜下來,手在身後擺了擺示意劉大麗不要插手,言下之意是要劉大麗按原計劃行事,可是黃皓如此威勢,向來有「勇將」之稱的自己原來的計劃是不是還行得通?
黃皓身上骨節一陣爆響,雙手慢慢抬起。[]火魃宋師仁卻遠遠站在那里沒有出手的意思,一張青臉上滿是興奮和輕松︰師尊寂寞許久,出來後活動活動一下筋骨也好。這些小妖連自己都打不過,師尊就更不在話下。
譚曉崗也是滿臉興奮之色︰跟著這麼一個老大的老大,自己今後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天下之大,只要老大的老大橫著走,自己也就屬了螃蟹,今後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眼楮望向自己名義上的主人,但見苗渺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秀眉微蹙,神色卻是一如往常般冰冷,看不出在想什麼。
「不愧是跟著見過世面的,這表現……嘖嘖……」譚曉崗暗自贊嘆,眼楮又轉換場上。只見主人的主人雙手微抬,對面的那叫朱十二的妖怪全神貫注盯著對方,腰身微微伏俯低,已經做好了迎接主人的主人攻擊準備。
戰斗還未打響,高下已判。
黃皓冷哼一聲,腰一躬,腳下用力,這一擊,將石破天驚——
「阿彌陀佛……」一聲悠遠的佛號忽然響起,仿佛來自遠古,悠長深邃,渾厚宏大,漫天戾氣頓時被驅散不少。
回頭一望,朱十二頓時又驚又喜,一直閉目不起的芋頭法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就那麼穩穩地站在那里,如松……如山!坐在地上的男人和女人滿臉訝色看著他。
「賊禿,倒忒滑頭,這麼久虧你也忍得住……」黃皓笑罵一句,旋即臉色一整,道︰
「禿驢,老夫已經月兌困,現在你能奈我何?為什麼不在老夫出關之時壓住老夫,要等這個時候現身……莫非有什麼陰謀?」
「阿彌陀佛……」芋頭法師又宣了聲佛號,打了個問詢,聲音不慍不火︰「
和尚不過想看看黃施主歷經千年每日听法,到如今是否領悟了佛法,懺悔滿身血債。現下看來……」搖搖頭,道︰「黃施主還是沒變!」
黃皓獰聲一笑︰「懺悔?和尚,你就和那惠經一樣迂腐得要命……老夫何等人,豈會懺悔,笑話啊笑話!」
仰天長笑,那笑聲震得人心頭一陣陣發麻,又聲如午夜梟啼一般,聞之心悸。
老是听他說老夫何等樣人,朱十二忍不住想大聲問一句︰「你原來到底是什麼人?」沒想到身後的劉大麗卻是先忍不住了,大聲道︰「喂,你原來是什麼人呀?」
黃皓傲然道︰「吾乃沖天大將軍麾下驍騎尉、領搗磨寨事……」
「阿彌陀佛……」芋頭法師打斷了他的話︰「黃施主怎麼不告訴她你的搗磨寨是干什麼的?」
朱十二撓了下頭︰是呀,自己听過陷陣營黑甲騎玄甲兵陌刀手,倒真沒听說過有個什麼搗磨寨,那是個什麼東西?看他這樣子,不象是什麼綠林山寨的名號。
黃皓冷然一笑,傲然道︰「老夫主事的搗磨寨,專事搗磨之事……」
朱十二心中更是疑惑,搗磨?難道他生前是磨面的?
只听見黃皓繼續道︰「老夫寨中,搗磨專供軍營之用的兩腳羊,死在老夫手上的兩腳羊不下數十萬,數萬大軍得以保全……」
兩腳羊?朱十二心中疑惑,想了想,猛然間臉色一片鐵青,雙目中直欲噴出火來,死死地盯著不住冷笑的黃皓。
黃玫也听見了,和項警官互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到的是不解和迷惑。
輕輕踫了踫全身微微顫抖的林子御,黃玫悄聲問道︰「師兄……他說的兩腳羊是什麼?」
仿佛從牙縫中迸出的冷氣,林子御的聲音即低且沉,還帶著絲絲金屬般的冷銳︰「兩腳羊就是人!這個魔頭,當真是殺人如麻!我與他勢不兩立!!」
黃玫一陣暈眩︰天,把人叫做羊?簡簡單單的稱謂下是視人如豬狗般的殘酷、冷血,還專門成立一個寨用來專門殺人「以供軍需」,這個家伙,當真是不折不扣的魔頭!
「時民無積聚,乃掠人為糧,生投于碓,並骨食之,號給糧之處曰‘舂磨寨’。縱兵四掠,自河南、許、汝、唐、鄧、孟、鄭、卞、曹、濮、徐、袞等數十州,日食千人,百姓號哭之聲,聲震天宇,聞之無不泣下……阿彌陀佛……」芋頭法師最後宣了聲佛號,聲音也出現了微微的顫動,頓了頓,芋頭法師接著道︰
「這是唐書親載,料想是不會錯的,出家人不打誑語,黃施主,和尚說得對嗎?」
黃皓哈哈大笑,道︰
「難道就這麼簡單麼?當年舂磨寨中光景,那些甚麼只寫出不到十分之一,哼哼,唐室不仁,我隨沖天大將軍替天行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豬狗,那些人遲早要死,為我所食還是為唐室酷政所食有何區別?他們死于舂磨寨中,還能增加我的修為。死得也算痛快,比起唐室酷政慢慢的死法,我覺得還算是慈悲了呢。」
林子御再也忍將不住,大聲道︰「以人為食,你還算是人嗎?無論你怎麼說,你憑心而問,你這算是什麼替天行道?難怪要封印了你,可是當初怎麼不把你打死?」
提到當年的瘡疤,黃皓臉色一沉,雙眸沒有感情地死死盯了林子御一眼,道︰「你很好……報出你的師門來。」
林子御唰地一聲抽出桃木劍。凜然道︰「終南重陽宮,道士臨虛。」
點點頭,黃皓淡淡地道︰「很好,老夫出去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滅你重陽滿門,你給我記下了。待會留他活口,我要讓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師門是怎麼被我一一屠光!!」
要說《西游記》中最受人歡迎的角色,孫猴子第一,二師兄無疑就是第二。有一天忽發奇想,如果寫本以豬為主角的書一定很有趣。于是這本書就這麼開始了構思和寫作。一個生活在現代都市的豬妖會有那些事情發生呢?那些神神鬼鬼會讓這本書變得更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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