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驍勇房間。
桌子的水柱在日光的照映下閃爍著粼粼的波光,水柱中,五色斑斕的錦鯉有氣無力的游動著,大大的尾巴偶爾露出水面憂郁地一甩。在「縛水術」的作用下滿滿一水柱水卻是一絲水花也泛不出來;水柱邊上的光柵疏疏落落,光柵里的貓頭鷹將頭埋在蓬松的翅膀下,胸口平穩地一張一弛睡得正香。
「呃——」朱驍勇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桌子發出清脆的禿禿聲。錦鯉停止了游動,一雙大大的眼楮憂傷地盯著朱驍勇。貓頭鷹的頭從翅膀下伸出來,厭惡地瞪了他一眼︰
「沒看見有人在睡覺麼?真沒素質!」
貓頭鷹的聲音倒還中氣充沛渾厚動听。被這麼個毛茸茸的東西嗆了一句,朱驍勇倒噎了一口口水,身後的章子俠和苗渺露出忍俊不禁的笑意。
干干地咧咧嘴,肉墩墩的圓臉掛上了人畜無害的微笑,豬妖的天賦之技再次全力施展︰「呃……這個,貓兄弟,我們沒惡意,只是有點小事想請你幫幫忙。」
貓頭鷹圓溜溜的眼楮掃了一圈,腳下朝里面挪了挪,彎鉤嘴「吧嗒」了一下,惡聲惡氣地道︰「我才不信你呢,她——」翅梢指指站在一邊的苗渺︰
「和她在一起我就不會相信你。反正老漢身上就這幾兩肉,你們愛咋吃就咋吃。老夫活夠了……老夫不怕死。少來哄我!」話一說完就把頭鑽進那堆羽毛中,再也不出來了。
回頭看看苗渺,苗渺聳聳肩,一臉的無奈︰她是貓妖,貓是所有小型禽類的天生的克星,夜行的動物感覺更是敏銳,也難怪這扁毛一臉的「抗拒到底」。
為難的撓撓頭,朱驍勇打起精神準備繼續施展天賦,一個怯生生的小女生的聲音傳來過來︰「你——你們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嗎?」
轉眼一看,水柱中的錦鯉嘴唇一張一合正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楮看著他,聲音從水中傳出有些沉悶,不過听上去倒還清脆悅耳。
朱驍勇頗有些意興闌珊︰「我們要打听的是陸地上的人,你一直生活在水里——」言畢搖搖頭︰一個能幫卻不肯幫,一個肯幫卻幫不上,老朱現在真有些意灰。
錦鯉在水里游了個圈,道︰「那我帶你們去找老槐樹,他一直生活在陸地上,說不定能幫上你們!」錦鯉的聲音甜甜糯糯的帶著江南處子特有的綿軟,听上去說不出的舒心。
朱驍勇眼珠一轉,心想︰傻傻地等「蛇」自己出來未必有用,最靠譜的還得是自個查。但是事情到現在依然茫無頭緒,萬一那個老槐樹知道點什麼呢。想到這里,朱驍勇急忙點頭︰
「行,你就帶我們去找老槐樹。」
錦鯉在水里歡快地翻了個跟頭,聲音中充滿了喜悅︰「真的?那可太好了。大哥哥,我們現在就走嗎?這里太單調了,我可要被悶死咯。」
看著她這麼快樂的樣子,三人啞然失笑。
朱驍勇笑著點點頭︰「行啊小妹妹,你說現在走我們現在就走。」苗渺眼楮一轉,手一招,一個玻璃杯穩穩地飛進她的掌心︰
「來,你到這里面來,我帶你過去。」
還是苗渺考慮得周到︰如果三人捧著個水柱走在街上,水柱中還有個五色斑斕美麗至極的錦鯉,那樣子不引起轟動才怪。
歡快游動的身形一僵,錦鯉大大的眼楮可憐巴巴地看著苗渺︰
「大……大姐姐,你可別吃我哦!錦鯉的肉好少,一點都不好吃!」怕她不信,末了又加了一句︰「真的!我從不騙人。」
見到她這幅可憐加可愛的樣子,苗渺心中憐意大生,柔聲道︰「放心吧,姐姐不會吃你的——」,頓了頓,接著道︰「錦鯉妹妹這麼漂亮,姐姐才不會吃呢,姐姐只吃那些張得丑的,不听話的,錦鯉妹妹听話嗎?」
錦鯉一聲歡呼︰「錦鯉最乖了——」上下快速游動數圈,錦鯉長尾在水面猛地一拍,陽光中水花四濺,一道絢麗的彩虹掠過、消失,再看時,苗渺手中的玻璃杯中已蓄滿了水,水中一豆丁大小的五色錦鯉正在歡快地游動著。
自從被朱驍勇上了一堂關于︰黑與白,光明與黑暗的理論課後,我們的心虛道長性情已經大為緩和,加之這錦鯉實在天真可愛,當下章子俠伸手攔住正欲起身的苗渺︰
「且慢,我看這錦鯉道行也算深厚,想必妖骨將成,既然她主動幫忙,那咱們先把她的妖骨長成以作謝禮,如何?」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朱驍勇苗渺包括水中的錦鯉都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他。
飛禽走獸,蟲石花草,但凡不是人類的東西如欲成妖,必先要在體內修成妖骨,妖骨長成方能褪去獸身化為人形,其後再經過漫長的修煉將妖骨煉化才能變成真正的人,再往後才是飄渺的問道之路,章子俠的這個提議無異于幫助錦鯉提前結束最危險的第一個獸身階段,這份禮不可謂不大。
朱驍勇吃吃地道︰「真的?道長沒開玩笑吧?」
章子俠故作不悅地一拂袖︰「出家人不打誑語……」扭頭向錦鯉問道︰「小鯉魚,你可願意?」
豆丁大小的錦鯉在水中游了好幾個圈,聲音無比歡愉︰「願意,我願意!叔叔你真是個好人,你對我太好了。」
呵呵一笑,章子俠朝朱驍勇和苗渺點點頭︰「二位請平緩地將妖氣輸入,老道負責伐骨洗髓轉化妖氣,如何?」
朱驍勇嗨了一聲,手一揮,房間的光線頓時暗淡下來。結界,已經布上。深吸一口氣,看了看苗渺,兩人同時點點頭,雙眼閉上。
妖氣一入錦鯉體內,朱驍勇頓時大為放心,錦鯉的妖骨只剩下最後短短一截未曾長成,如果她自行修煉個一二百年也能長出,現在兩人的妖氣,再加上心虛再為她主持伐骨洗髓妖氣轉化,兩人不用損失多大就能大功告成。當下凝神靜氣,妖氣如同草間清泉,緩緩向錦鯉體內流去。
良久良久,三人眼楮同時睜開。苗渺手中的玻璃杯驀然炸開,空氣中彩虹乍現,炫目的彩光照得人耀眼生花,彩光猛然一縮,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五色迷離的光線中出現。
呃——朱驍勇眼光轉到身影處,眼珠子登時都要掉下來了,下巴松松垮垮地吊著,口水嘩嘩直流︰彩光中,一個俏麗白女敕的小蘿莉正雙眼緊閉,往下看,乖乖不得了,微微墳起的小小的胸口,盈盈一握的縴腰,修長白皙的大腿……一切的一切都在即將消散的彩光中若隱若現……
正滿懷期待地等待,腿上忽然一痛,苗渺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張俏麗漲得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羞是惱︰
「滾!都給我滾出去!!」還在遲疑……
「錚」地一響,縴手上鋼爪彈出,寒光凜然。
結界一收,一老道一畜生抱頭鼠竄。
兩貨呆呆地站在大門口,電梯鈴一響,一顆頭鼠頭鼠腦從牆角探了一下猛地又縮了回去,發現沒什麼動靜,又小心翼翼探了出來,「咦」地大叫一聲︰
「朱大哥,章道長,你怎麼了?」
在發聲之前,朱驍勇眼神呆滯,大嘴微張;章子俠一張紅臉似乎要遞出血來,這一聲可總算把倆貨驚醒了過來,兩雙眼楮轉到聲音發出的方向,同時露出詫異的神情,
牆角處的一顆光腦袋禿禿的油光 亮,干干淨淨的一張臉上帶著些許赫然,看著這張瘦瘦的不失英俊的臉,倆貨一時還沒認出來︰
「你是……?」
瘦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朱大哥,是我啊,我是張朗。」
「張朗?」朱驍勇很夸張地大叫了一聲,猛地一跳跳到他跟前,焦急的神情好象丟了錢包︰「張朗,是你嗎?你的向日葵呢?那些環呢?我的天哪,這下你可怎麼出門呀?誰干的好事?我找他算賬去!」
張朗一把拉住擄袖挽膊的朱驍勇急道︰「不是誰干的,是我自己干的……」
朱驍勇急道︰「兄弟,你怎麼可以這樣?咱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讓你變成那樣的?你可好。一個上午,咱們的心血就全毀了……」一顆大頭好一陣狂搖︰
「不行不行!走,哥哥帶你再去搞過,唔,沒頭發了。我想想,唔,腦袋上紋上一群猛獸啥的,再加上幾個圓環,就用銀的,要最亮的那種,也一樣拉風雷人……」
現在張朗一听見圓環就頭痛,急忙道︰「別別……大哥,我就這樣,挺好。」說完咧開嘴一笑,怎麼看怎麼難受。
朱驍勇眉頭皺了起來︰「真的?兄弟你不搞了?」
張朗賠笑道︰「不搞了不搞了,我覺得這樣也不錯。」停下嘴,狐疑地看著朱驍勇︰「我說大哥,你的臉怎麼……我理頭發的事誰也沒告訴,你怎麼?」
朱驍勇很恍然大悟地道︰「難怪剛才老大派人告訴我說可以消腫了,原來是你犧牲了自己的形象!告訴我,是不是你媽逼著你剃的頭?不行不行,怎麼能扼殺年青人太陽一樣奔放的思想呢?我去和她說,讓她再揍我一頓得了。」
張朗臉上頓時顯出很大義凜然的樣子︰「不不不,作為兄弟,我不能把我的形象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不行不行,我就這樣了……」
倆夯貨互相謙讓著,章道長扭曲著臉強憋一口氣,老臉已是憋得紅里透青。
要說《西游記》中最受人歡迎的角色,孫猴子第一,二師兄無疑就是第二。有一天忽發奇想,如果寫本以豬為主角的書一定很有趣。于是這本書就這麼開始了構思和寫作。一個生活在現代都市的豬妖會有那些事情發生呢?那些神神鬼鬼會讓這本書變得更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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