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真緊緊追在她身後,也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她究竟想要跑到哪才肯停下。而這是,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座神廟—後土天神廟!
林若雲在廟門前站了下來,狠狠的盯著那塊牌子看,突然對身後的人厲聲斷道︰「不要跟進來!」
還不等祁元真說話,她人已經踏進了廟門,這座天神廟好像離著溫化縣有些距離,而且看外面的樣子,似乎不是經常有人來。
經過院道,進入供奉後土天神神像的廟殿中,眼前的神像黑乎乎的,身上披了一件紅色的披風,地上有兩個蒲團,桌案的香爐里也只剩下香灰,到處都是灰塵,好像無人看管,更沒有人打掃。
但這對林若雲現在的心情來講,無關緊要。
手上靈光浮現,鳳鳴寶劍隨即出現在手中,林若雲揚起寶劍,手掌毫不留情的向下一劈,鳳鳴寶劍直直的刺穿了那張供案上的香爐。
啪—
香爐從中間斷開倒在一邊,爐灰灑了一片。突然,神像的身上泛起金光,光芒一晃落到了地上。
後土一出現就是一臉的委屈,看了看那張可憐的供案和香爐,嘆道︰「幸好,你沒有直接將我的神像劈成兩半,我是應該感激你的。」
林若雲並沒有理他,只是看著那爐灰揚起了青煙,冷冷的問,「你剛才在做什麼?」
「還說呢,我正在品嘗香瓜,你知不知道,北極星君那個鐵公雞好不容易才送點東西給我,我才吃了兩口,就被你嚇得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後土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極惋惜,極慶幸。
林若雲斜著眼楮瞟了瞟他,他是個天神,最關鍵的,他是後土天神,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那,發生過什麼事!不管他說吃香瓜是真的還是假的,不外乎是想表明他輕松自在的心情,與自己剛好完全相反。
這不錯,她把他找來就是為了這個!
氣歸氣,怨歸怨,恨歸恨,但林若雲的腦子是清醒的,有時她真覺得自己,既可憐又可怕。
一個人,一個神,就這樣誰也不說話的站著,好像他們也是這廟殿中的一尊石像。過了許久,林若雲長長的吐了口氣,身體明顯輕松了,臉上的表情也不再那樣僵硬,嘴角輕輕一翹,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回去繼續品嘗你的香瓜了。」
後土一臉尷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到底誰是天神啊,你破壞我的神廟,這可是蔑視神明的大罪!」
林若雲張了張嘴,似乎很驚訝,但又無奈的說道︰「你不是那麼小氣的神吧,等有人來給你燒香拜拜的時候,自然會幫你修好的。好了,我該回去了,大不了下次再找你,我選個溫柔的法子。」
她,她就這麼走了……
後土的臉色都變黑了,氣又氣不起來,笑也笑得像哭一樣,看看廟殿中的灰塵,再看看門窗、殿柱上淺淡的顏色,不免懷疑起來,「真的會有人來修嗎?這個臭丫頭是在哄騙我吧!」
可即便真的是這樣,人也已經走了,如果再去把她抓回來修繕廟殿,難保她不會說‘反正也沒人來,干脆拆了吧。’後土只好挽了挽袖子,苦著臉嘆氣道︰「人心不古啊,沒想到我後土竟然落魄到要親自動手打掃自己的神廟,唉—!」
祁元真焦急的等待在神廟門外,不知轉了多少圈,可算看到林若雲走了出來,似乎比進去前好了許多。這是後土天神的神廟,她會來這里,應該是早就想好了的,不過這荒郊野外,這麼一座孤零零的神廟,不免有些淒涼之感。
女人的心情,女人的喜怒哀樂,轉變之快又毫無道理,不要說男人為之頭痛,就是天神也一樣的無可奈何,只好大度的不去計較,或將它看作女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要知道欣賞比探究更容易發現美。[]
二人回到溫化縣,已是黃昏時分,他們沒有回多寶齋,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去見另一位老朋友。
「哎呦,我就說這喜鵲怎麼在屋檐上叫了一天,這不是我的好妹妹來了嘛,快讓姐姐看看……嘖嘖嘖,多年不見,真是美得越發讓人妒忌了,這要讓男人看上一眼,還不就此害了相思病,真真的羞紅顏真禍水!快說,你不是成心來氣我的吧?」
天水店的門前,妙妙拉著林若雲轉了一圈,可是看得仔細,生怕遺漏了什麼。祁元真則在一旁撇著嘴,翻著眼楮,這女人夸女人也夠讓人打寒戰的了,要不要這麼夸張!
林若雲臉上一紅,被她出乎意料的熱情弄得一時張不開嘴,眼楮瞄了瞄這家店鋪,確定自己真的沒走錯門,笑道︰「姐姐可真會拿妹妹我打趣,論姿色姐姐勝過我百倍,什麼禍水不禍水,這就有個男人曾說我嫁不出去,沒人受得了我的性子。」
祁元真直感覺頭頂頓時一涼,她說的男人不會是自己吧?再看兩個女人怪異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不用問了,女人的記性都是用來記仇的,真是一句話說錯,一百年也翻不了身啊。
妙妙將他二人領至後堂中,沏了一壺上好的茶葉,似要細細的聊上一番,「妹妹此次來溫化縣可是有事?需要姐姐幫忙的盡管開口!」
「不瞞姐姐,妹妹我的這件事,只有姐姐能幫我。」林若雲說著從懷里取出了那塊八邊形的綠寶石,遞給了她,「姐姐可還記得這個。」
妙妙將寶石仔細的驗看了一番,點了點頭,說道︰「記得,這不就是瓖在那藥鼎上的綠寶石嘛,有問題?」
「問題倒沒有,只不過這種寶石應該不止一顆。」林若雲見她不解,又繼續說道︰「當日嚴鶴一共出售了兩件物品,匕首被王貴買了去,藥鼎則被我買下了,這兩件東西都有綠寶石瓖嵌。而今,兩顆寶石也都在我的手里,可妹妹我總覺得,還有!」
妙妙一愣,看著她又拿出來的另一顆水滴狀的綠寶石,印象中似乎卻是屬于王貴買走的那把匕首,「妹妹可真有本事,那王貴竟然肯把他看重的東西再轉手?」
「呵呵,何需他肯不肯,到現在他怕是還不知道呢。」林若雲想想都覺得好笑。
妙妙突然明白了這寶石的來歷,不過東西賣了,這之後的事情她就管不著了,王貴仗著有錢又是天水店的老主顧,總是有事沒事的來她這找便宜,如今知道這個笨蛋吃了虧,心里頓時解氣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妹妹放心,你的事就是姐姐我的事,盡管直說!」
「就是這寶石,妹妹想麻煩姐姐你幫我繼續尋找。」林若雲也不繞圈子了,她來這的目的就是為此。
妙妙拿起寶石又看了看,確實有些與眾不同,但還是顯得有些為難,「嚴鶴從那以後再也沒來過,他說東西是虞山挖出來的,可只有這兩件,如果沒有人再拿到我這天水店來出售,姐姐我也得不到啊。」
林若雲輕輕一笑,說道︰「妹妹我絕對相信,這天下間除了姐姐沒人再有這個本事了,姐姐推搪就是不想幫妹妹的忙了?」
「……怎麼會呢,這……」妙妙思來想去的好一會兒,神情突然一定,一拍桌面,說道︰「好!誰讓妹妹親自開口呢,我幫,你放心!」
「太好了,多謝姐姐!」林若雲悄悄松了口氣,她可是把渾身解數都用上了,雖然心里有幾分把握,可不到妙妙松口,心又怎能放得下呢。
妙妙到底是個商人,她是不會隨便允諾沒有把握的事情,一來林若雲很特別,二來這寶石很特別,三來她這天水店本就特別,又有什麼理由決絕呢。
「這我要是找到了,如何通知妹妹知道啊?」
林若雲又從袖口里取出一摞事先備好的靈符交給她,「姐姐要想找我,只需將一張靈符以檀香燃之,妹妹我自會知道,定會在短日之內來與姐姐相見,若是月兌不開身,也一定想辦法與姐姐聯絡。」
「這個簡單,我記下了。」妙妙隨手將靈符放進懷中。
林若雲有取出兩錠金元寶放在桌上,妙妙一見,急忙推辭道︰「這可不行,我怎麼能收妹妹的錢啊,再說東西還沒找到呢。」
「姐姐到底是生意人,妹妹我不能壞了規矩。」
祁元真從始至終都端著茶碗听著看著,總感覺一身的不自在,總算事情談妥了,妙妙應下了,林若雲的寶石也算有了著落。他們還要趕回多寶齋,不然那里的人都會擔心的。
出了店門,便往回走,祁元真連連嘆氣,「那可是金元寶不是銀錠子,你是不是覺得錢多沒處花啊,就算你想讓她盡心盡力的找,也不用一下就給兩塊吧?」
「唉,妹妹我不得不說,現在是囊中羞澀,這往後的日子還要依仗哥哥你了。給出去的錢,哪有再要回來的道理?」林若雲竟還一臉的委屈,甚至叫起苦來。
祁元真一個激靈,她這麼說話還真不適應,連忙說道︰「你可別給我灌迷湯!你剛才一口一個姐姐的,叫得別提多親熱了,臨出門還放下倆元寶,怎麼到哥哥我這就只剩掏錢了?這差別也太大了吧,你就知道我有錢?!」
林若雲掩著嘴,低低笑了兩聲,依舊滿懷委屈的說道︰「這怎麼能一樣呢,她那個姐姐如何與你這個哥哥比啊,還是你比較疼我,是不是?」
祁元真沒好氣的瞪了她幾眼,卻是沒有再說一句話,他還能說什麼呢,只有默默垂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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