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可踏入蕭莊後,眼中看到的景象還是令柳逸陽沉著臉,皺著眉,揪著心,就連蕭莊坍塌的牆體、石磚,竟也飛到了數丈之外的地方,門口那棵唯一的老枯木,現在根已離土,仰在了山坡上。
田語嫣的眼楮還有些模糊,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遮擋,視線的不清晰,讓她的頭也暈乎乎的,步子走得快些就會有暈倒的危險。
清風明月休息了一日,靈氣雖未恢復,精神卻好了些,這會兒正在忙著查找傳送法陣的問題。一抬頭,遠遠的看見他們二人朝這邊走來,心中一喜,明月更是跑了上去,「柳公子,你終于回來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位姑娘是?」
柳逸陽原本見到他們兩個很開心,可一提及身邊的女孩,又不禁嘆氣,「大家都還好嗎?有沒有人受傷?」
「我們是沒什麼大事,田夫人傷的最重,但性命無礙,已經和田堂主回百毒堂去了,姑娘和祁公子的靈氣損耗過度,為了盡快恢復靈氣,他們去了赤君山的一處瀑布。」清風仔細的做了回答,還是對旁邊這位與他一同出現的女孩有些在意,不時的向她看去。
「雲兒不在這里?」柳逸陽略有遲疑,「三位長老在蕭莊嗎?」
「在,就在里面。」
明月剛說完話,他就急匆匆的走了進去,兩人還有些不解,又回頭看著立在原地的女孩,她的眼楮似乎有些問題似的,對啊,剛才柳公子一直扶著她,難道說,她看不見東西?
三位長老一見到柳逸陽,高興的還沒來及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就被他焦急的話語給打斷了,不一會兒看到清風明月攙著一位姑娘走了進來。
空長老上前細細看了一番,神情也頗是為難,「怕是被靈氣爆破時的巨大能量震傷了經脈,只是我們全都受傷未愈,一時也無法幫她治療,姑娘和祁公子恐怕短時日內也回不來。」
「可是……」
「哦,對了,還有這個。」柳逸陽沒讓長老再可是下去,而是將麟嘯寶劍奉到長老面前,「這里的事已經了結了,此劍原就不屬于我,還是交給雲兒處理吧。」
空長老看了看他手上的寶劍,笑道︰「公子既然馴服了此劍,那它就公子你的了,這也是你們之間的緣。」
又是緣嗎?這緣,還真是件很難說明白,想明白,看明白的事啊。
既然如此,柳逸陽也不再推辭,自己用劍的機會應該不大,全當是個紀念吧。
趁著天還早,柳逸陽想盡快趕路,早些找到城鎮也就可以早些配好療傷藥了,遂不再耽擱,立刻告辭與田語嫣一同下山去了。
大家目送著他二人離開,心里卻一點都不輕松,清風明月更是對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女孩有些意見。在骷谷待了上千年,這個地方來過的陌生人寥寥無幾,怎麼這麼巧偏偏在這時候有人上山,還走到了這里,又受了傷?
明月的一張臉氣呼呼的,頗有不滿,「怎麼就不能去百毒堂治傷了?我看她是成心的,若姑娘回來問起,我們怎麼說啊?說柳公子是帶著一個女孩走的?」
「唉,她是受了傷,姑娘知道也會諒解的。」空長老嘆著氣搖了搖頭,又咳了起來。
虛長老一皺眉,辯道︰「師兄這樣講,好像姑娘和柳公子有什麼似的……不過,那女孩眉眼間,仿佛有幾分熟悉……」
嗯?听到他如此說,四雙眼楮齊刷刷的看了過來,虛長老猛一愣,有些尷尬的笑道︰「呵呵,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女孩子嘛,也都差不多的妝容,或許就有相似之處了。」
眾人心中不免對他有些噓嘩,難道他見過很多女孩子嗎?說什麼差不多相似,就那脾氣倒像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柳逸陽能不能受得了她。
赤君山,百毒堂。
姚彤昏迷了兩日才醒了過來,看到丈夫一直守在床前,心中一陣溫暖,雖是重傷,卻覺得好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覺。
「你醒了,先喝口水。」田宗仁輕輕將妻子扶起,細心的幫她拿來墊子靠在背上,又將被子掩好,遞上一杯清水,眼楮不眨的看著她喝下去,這才安了心,「林姑娘的藥可謂仙丹啊,她說你要兩日後才會醒,性命是無礙,可內傷還要調養一段時日。」
「林姑娘乃是藥王的弟子,又非凡俗之人,自然不能與你我同論了。」姚彤仰了仰頭,看向窗外,天氣晴好,陽光充足,一下就想到了女兒,「語嫣呢?看到我受了傷,她擔心壞了吧?」
田宗仁笑著點點頭,拉著妻子的手,說道︰「這丫頭果然偷偷跑了出去,放心,我已經找到她了,知道你受了傷,可是急壞了她,不過我沒讓她回來,現在她應該和柳逸陽在一起。」
姚彤頓時一驚,對于丈夫的話,實在不解其意,轉念一想還當他這個做爹的真和女兒動了肝火,也急了起來,「你把語嫣趕走了?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還非要如此?」
「她是我們的女兒,我怎會將她趕走。」田宗仁急忙安撫,慢慢與妻子解釋道︰「這個柳逸陽著實不簡單,你知道嗎?他不僅能將上古神劍馴服,竟還能憑借自身真氣召喚出神獸,那可是天地靈氣才能辦到的事。看來,語嫣的眼光不錯,若是柳逸陽真能入我門下,那是我百毒堂之幸!」
姚彤沉吟了片刻,仍然擔心不已,「他會喜歡語嫣嗎?你不是說他心里想著的是林姑娘嗎,只怕語嫣會傷了心。」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田宗仁笑了笑,寬言道︰「林姑娘,你我也都見過,世上能有幾人不為之傾心的,可有什麼用,林姑娘所行乃天之大道,相比之下,語嫣和柳逸陽才是同路人。」
同路人,真的是這樣嗎?姚彤還是難以寬心,若是柳逸陽與女兒日久生情倒還罷了,若真是個痴情種,那女兒陷得越深,將來就傷得越痛。感情之事,何來理所應當,否則女兒又怎會對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念念不忘這些年呢。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辦了,姚彤還能說什麼,只好盼著柳逸陽不要辜負了女兒的一片痴心,他們若是能早點回來,那自己的心也就安了。
有三大長老的指點,下山的路也變得簡短容易了,天黑時分,二人已經走進了一個小鎮子,這里房屋簡樸、道路窄小,到處掛著燈籠,好像過節一般,他們先找了一家客棧休息,然後再去藥鋪看看,有沒有需要的藥材。
店小二將晚飯端上了桌,柳逸陽並沒有吃飯的心情,只想快點把她的傷治好,碗筷都擺到她面前,說道︰「我去藥鋪抓藥,你先吃點東西,等我回來煎藥給你。」
「唉,等等!」田語嫣模著桌子站起來,「我要和你一起去,我的眼楮只是看不清東西,又不是看不見。」
「這有什麼關系嗎?」柳逸陽不解的笑笑。
田語嫣一臉認真,點點頭,回道︰「自然有關系,住客棧和這飯錢都是你付的,可藥是抓來給我治傷的,理應我來出。」
什麼,什麼?柳逸陽眉頭一皺,笑了起來,「我當什麼事,你還是在這好好吃飯吧,藥錢就不用操心了。」
「那怎麼行!」
田語嫣執意不肯,心急的她剛一邁步,沒有看到旁邊的凳子,險些被絆倒了,還好柳逸陽及時將她扶住。可田語嫣卻不想真的當個包袱,立刻甩開他的手,趕緊解釋說,「我一時沒注意,只要小心一點就沒問題的,真的!」
柳逸陽不想與她拗,也理解她此時的心情,雖然麻煩,但還是同意了。兩人一同出了客棧,田語嫣走的很慢,柳逸陽就在旁邊幫她看著,不時提醒著小心門檻,台階,前面有人……兩人就這樣一路走到了藥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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