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憐憫的看著雲染︰「你認為我們現在騙你,有什麼意義嗎?」。
雲染的臉色蒼白,她後退了幾步︰「你們想我替你們求情,請求王爺來救你們,對不對?呵呵,你們到現在都還想著利用我,我不會上當的。」
秋瑾看著她,嘴角勾勒起一抹略帶嘲諷的笑意︰「求王爺?雲染,你別再自己欺騙自己。」
雲染猛然一抬頭︰「你……你說什麼?」
秋瑾沉聲說道︰「這一次魏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王爺怎麼可能獨善其身?哼,憑借著我是他夜離淵的夫人,在朝堂中,就有很多人做文章,借這一次的機會來扳倒他。」
怕是夜離淵現在自顧不暇,哪里還有閑情來管他們魏家?
雲染雙手不停的捏著自己的衣角,很顯然是被秋瑾給說中了。
秋瑾趁熱說道︰「雲染,其實我心知肚明,我們魏家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今將真相告訴你,也就是讓你今後別再怨恨爹和娘。」
躲在暗處的白七淺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這究竟是一場戲,還是真相呢?
不過不可否認,秋瑾的話讓攪亂了雲染的心。
魏夫人看著雲染,眼里帶著欣喜之情,一直喃喃的念叨著︰「我的兒……讓娘好好的看看你……」
魏將軍走近鐵柵欄,步履蹣跚。
現在的魏將軍就是一位布滿滄桑的老人,哪里還能再見當初的風光?
魏將軍望著雲染,老淚縱橫︰「孩子,爹這些年對不住你,對不住啊!爹真是後悔,若是當初好好的守在你的身邊,也不至于讓你被這該死的狗奴才給偷換了去……」
他們這樣說,不是出于真心的,他們是孤注一擲,想讓自己從中斡旋,救他們的命。
雲染將那一抹不忍之情拋諸腦後,大笑起來︰「哈哈……你們就別在我的面前演戲了,我告訴你們,你們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相信。我恨不得你們早點去死才好,又怎麼會救你們?」
雲染如同瘋了一般︰「我恨將軍,恨夫人,恨秋瑾,恨魏家所有的人。這些年,我在魏家過著奴僕一樣的生活,你們將我送到王府,就是讓我替秋瑾掃平所有的阻礙,我只是你們手中的棋子……」
白七淺暗自嘆息,這就是生活在大家族的悲哀。
其實仔細想想,自己還算是命好。
想起從前遭受的不平等對待,雲染的眼眸通紅︰「我恨你們,你們全部都去死吧。哈哈哈……」
白七淺沒有想到跟隨雲染來到天牢,竟然看到了這樣一幕。
她剛想離開,不料卻是听到眾人的哭喊聲。
「夫人……夫人……你醒醒……」
「夫人……你到底怎麼了啊?」
「雲染,你氣死娘,你不得好死!」
白七淺朝著那邊瞥了一眼,卻是看見魏夫人直挺挺的仰面栽倒在了地上。她的嘴角流出絲絲鮮血,整個人昏死過去。而周圍的人不停的搖晃著她,希望將她喚醒。
各種雜亂的聲音響起,整個牢房亂成了一團。雲染站在一旁,愣愣的看著驚慌失措的魏家眾人。
魏府因私藏龍袍的事情被發現,魏家被抄,眾人入獄,魏夫人心中壓抑,早就油盡燈枯。
女乃媽的坦白,雲染的不相信,就像是壓在魏夫人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整個人陷入了深度昏迷中,人未清醒,不過卻是滿嘴的胡言亂語。一會兒說要雲染原諒她,一會兒又說自己害死了蘭兒,一會兒又張牙舞爪的亂叫……
眾人的叫喊聲,引來了天牢的獄卒。
獄卒不耐煩的看了一眼天牢中的情況,拿著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朝著欄桿抽了過去,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們瞎嚷嚷什麼,還讓不讓人休息?」
秋瑾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大哥,我娘快不行了,麻煩大哥幫忙找個大夫?」
獄卒冷笑說道︰「死了娘?這倒是好啊,至少還是一個全尸,總比身首異處的要好。還有,別和我瞎攀親戚,我可不是你大哥,做你大哥得償命,我還不想死呢。」
秋瑾被氣得雙眼發紅,頓時就想沖出去,狠狠的將那獄卒給揍一頓。
獄卒又諂媚的對雲染說道︰「夫人,你看這里太吵鬧了,要不夫人先到外面坐坐,等我處理完這幫人再叫您?他們在這里亂嚎,免得污了夫人的耳朵。」
秋瑾冷冷的說道︰「雲染,娘被你氣死了,你現在可是滿意了呢?」
雲染後退了幾步,魏夫人是被她氣死的嗎?
為什麼她的心中沒有一絲報復後的快意呢,難道是因為她氣死了她的親娘?不,不會的,這怎麼可能。雲染固執的搖搖頭,口中喃喃︰「沒有,我沒有……」
秋瑾瘋狂的笑起來︰「雲染,你不是一直恨我嗎?是不是你親眼看著我死去,你才心滿意足呢?」
看著她死去,的確,自己恨她,最恨的就是秋瑾。
在王府中,自己一直想過安生的日子。可是她卻偏偏逼迫自己挑起紛爭,最後還想殺了自己。若不是自己听到她的陰謀,自己早就死了。
雲染的身子瑟瑟發抖,但她還是穩住了心神︰「是的,看著你死在我的面前,我才心滿意足。」
秋瑾眼眶發紅︰「好,你想看著我死,對吧。」
女乃媽拉住秋瑾哭泣︰「小姐,不可以啊,夫人剛才才離開我們,你怎麼可以……」
秋瑾一把推開女乃媽,直接從懷中掏出來一個白色的小瓶子,臉色慘白︰「雲染,我今天就成全你。」說完,一仰頭,直接將小瓶子中的液體全部倒入了嘴中。
女乃媽將那瓶子搶過來,臉色大變︰「鶴頂紅……」
秋瑾倒在了地上,臉色青紫,整個人轉眼間就沒有了氣息。
躲在暗處的白七淺搖頭,身影輕閃,瞬間出了天牢。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變得很沉重。
在外面溜達了一圈,白七淺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思回到別院中。西涼見到她面色抑郁,頓時擔憂的問道︰「淺淺,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七淺將在天牢中看到的事情告知西涼,感嘆的說道︰「爹,你說事情的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
西涼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白七淺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西涼的意思︰「爹,你說什麼好歹毒的心思?」
西涼開口說道︰「淺淺,你還是太年輕,有很多的事情沒能看得太透徹。我問你,你覺得秋瑾想要殺雲染的最大可能性是因為雲染的身份嗎?」。
白七淺搖頭︰「這個倒是不會,只要秋瑾一口咬定自己是魏夫人的女兒,誰也拿她沒有辦法。畢竟,那個蘭兒生的孩子也是魏將軍的,所以,秋瑾與雲染都是魏將軍的骨血。」
西涼點頭︰「所以,秋瑾說魏家只能有一位小姐,這是漏洞。她想殺雲染的原因,是因為在王府中,雲染知道她太多的秘密,她害怕雲染取而代之,奪走她的王妃之位。」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西涼又說道︰「女乃媽從小照顧秋瑾,按道理而言,她應該與誰親厚一些呢?」
白七淺翻了個白眼︰「自然是和秋瑾親近一些,而起她說她將雲染送給一位好姐妹養著。」
西涼繼續說道︰「女乃媽所做的事情,一定是從秋瑾的利益出發。她們編制了那段故事,就是為了擾亂雲染的心神,達到她們的目的。」
白七淺眼楮亮晶晶的看著西涼︰「老爹,你好帥,居然分析得這麼透徹。」
西涼很是得瑟︰「雲染來到地牢就是想發泄她滿腔的恨意,這時候卻有人告訴她,她所做的事情與弒父殺母沒有區別。她突然戴上了親情的枷鎖,她會處于一種崩潰的境地。」
這個白七淺倒是能夠理解,當時看雲染的表情,一會兒瘋狂的大笑,一會兒又面帶悲戚。
那模樣,很是可憐。
西涼眯著的眼眸突然射出一陣精光︰「這時候,魏夫人死了,而且是被她的言語所逼死的,她一時之間肯定接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打擊,她會認為是她逼死了她的親娘。」
白七淺點頭︰「當時我看她的樣子,渾渾噩噩的,似乎不接受魏夫人已經死去的事實。」
西涼有些敬佩的說道︰「緊接著,秋瑾在她的面前自盡,她滿腔的恨意忽然就沒有了發泄的地方。」
白七淺眸光一閃︰「爹,我明白了,秋瑾的心思果真歹毒,就算是她自己死,也給雲染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讓雲染以為自己逼死生母,這種痛苦將一直伴隨著雲染。」
西涼狠狠的敲打白七淺的腦袋︰「你這也叫明白?我都白給你分析了。」
白七淺很委屈的看著西涼︰「爹,你下手也太重了,你知不知道很疼啊。」真是的,最近這段時間她費了很多的腦細胞去想事情,腦子不夠用了,也不能怪她啊。
西涼輕飄飄的瞥了一眼白七淺,白七淺頓時耷著腦袋。
西涼繼續說道︰「不出幾天,你就知道秋瑾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白七淺見到西涼賣關子,也不以為意,嘆息說道︰「老爹,我才不管秋瑾打著什麼主意呢,我現在只擔心夜離淵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沒有他的消息呢。」
西涼說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事情的,你安心的等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