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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生產(上)

時間不知不覺便已過去了三個月,那場如鬧劇般的封後大典被眾人一致選擇淹沒在腦海里的塵埃中,不去提起。

雪妃如願的坐上了皇後的鳳位,至此,朝內的針對李御後宮的諫言逐漸消失。

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每日早朝,殿中那些身著黑色官服的官員依舊列于其中,但唯獨少了那一位的存在。

她就如同消失了一般,若非那琳瑯坊中的府邸偶爾傳出些動靜,怕無人知道她的所在。一如這三個月的安靜,朝中竟無一人諫言女子的罷朝和疏離職守。

監察司眾人不言,朝中百官不言,甚至于李御,也不言。

由上至下達成了一致的緘默。

而就在一切看似風平浪靜的時候,那孕育幾乎一年的卞唐血脈,終于忍不住,要出來打破這沉靜。

鳳棲梧內,女子的痛呼聲如海浪般一陣陣傳來,整個宮闕都陷入了沸騰和忙碌里。御醫們層層守在外面,隔著屏風詢問內里的情況。

熱水一盆盆的被送進產房里,接生婦的聲音不斷從屏風內傳來。

「娘娘用力啊,娘娘!」

「羊水還沒有破,娘娘,你快用力啊!」

哭喊和嗚咽聲充斥在整座宮殿里,接生婆的聲音幾乎都帶著哭腔,一旁的侍女不斷用熱水擦拭柳雪的身體。

「嗚——」痛哼從柳雪的唇間溢出,她的雙手被綁在床的兩頭,嘴里也塞著一方錦帕,汗如雨下,撕裂般的疼痛幾乎要讓她昏過去。

屏風外的御醫們也是急的焦頭爛額,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羊水還是沒破,在這樣下去,月復中的胎兒必定會有危險。

「娘娘,再加把勁,用力,對用力!」接生婆不斷做著引倒。

「啊——」柳雪尖利的痛呼幾乎穿透宮牆,一陣用力之後,她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

「破了破了,羊水破了!」接生婆看著柳雪雙腿之間,大聲叫喚道,心里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娘娘,加把勁,再用點力小皇子就出來了!」

小皇子三個字似乎給了柳雪無限的動力,她蒼白的面上閃過一抹紅光,再次掙扎著用力,哭喊聲痛呼聲充斥著整座宮牆。

鳳棲梧外,作為國舅的柳御史等人緊張的等候在外,殿內不時傳來的哭喊聲和接生婆焦急的聲音縈繞在耳不絕,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沒有一點好消息傳來。

「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柳御史焦急的說道,大臉上肥肉顫抖,憂心的看著殿內。

「大人放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小皇子一定會平安出生的。」一旁的官員寬慰道。

柳御史點點頭,也不知到底听沒听進去,整副心神全部放在了那正在生產的房內。

「陛下——啊!陛下——」

听著從殿內傳來的尖銳哭喊,柳御史眉峰一皺,看向身旁的太監,沉眉問道︰「皇後娘娘生產這麼大的事,陛下怎麼未來?」

那太監身子一縮,顫抖的回答道︰「陛下在御書房內批閱奏折,說是不許任何人打擾!」

柳御史面色頓時陰沉了下去,揚手就給了那小太監一巴掌,恨聲罵道︰「混賬東西,還不快去將消息告訴陛下,皇後娘娘若是有個好歹你擔當的起嗎?」

「喏喏!」那小太監被打的一哆嗦,捧著臉噙著哭腔便快步朝宮外跑去。

鳳棲梧內,沉重無比。

……

御書房內,李御埋首于案牘之中,狹長的眸下藏著兩抹深重的青黛,似是許久未睡。他掀開桌上的奏折,一點朱砂的紫毫不時在奏折上圈畫兩抹,正是這個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他手一頓,朱砂立刻在宣紙上暈積成了一團。

李御眉峰緊鎖,面上生出一抹不渝來,沖殿外服侍的白公公問道︰「何人在外喧嘩?」

白公公忙不迭的走進來,俯身答道︰「回陛下,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小虎子。」

听聞皇後娘娘四個字,李御眼里閃過一抹譏誚,紫毫隨意的丟在筆洗里,冷笑著說道︰「讓他進來。」

「喏!」

小虎子一進御書房的大殿,便撲騰一聲跪在了李御的身前。

李御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好一個大膽的奴才,竟敢在御書房外喧嘩。」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還請陛下看在皇後娘娘生產在即的份上,莫要動怒」

李御眸子微微一眯,冷冷看著殿中的小太監。

「陛下,皇後娘娘如今難產,御醫們束手無策,娘娘高呼著陛下的名字,還請陛下移駕鳳棲梧見皇後娘娘一面啊,陛下!」小太監淒哀焦急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白公公面帶憂色的看向殿上,卻見李御唇角霍然浮現出一抹冷笑,黑眸中蕩出莫測的光芒。

「也好,孤到要看看她能生出個什麼東西來!」

……

殿外,柳御史焦急的來會踱步,殿內的聲音不時傳出來。

「娘娘,用力啊娘娘!」

「在用力點,奴婢已經看見小皇子的腳了!」

「這都什麼時辰了,小皇子還沒出世,那些御醫和產婆莫不是都是吃干飯的!真該全部拖出去斬了!」柳御史一聲怒哼,狠狠的在原地踱步。

正是這時,一聲譏誚的男聲響起。

「柳御史好大的本事,竟要將孤宮中所有的御醫都斬了,不知是誰給的你這麼大的權利!」

李御帶著一眾儀仗大步而來,冷笑的看著殿外變色的柳御史。

「臣等跪見陛下!」

柳御史等人顫聲行禮,見李御面帶冷笑,柳御史立刻上去解釋道︰「陛下恕罪,臣是關心則亂,並無那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啊!」

李御輕笑了一聲,譏誚著說道︰「御史大夫聞風定罪,柳御史當此重任可莫要玩忽職守才是!」

「臣領命,臣領命!」柳御史忙不迭的答道,額上一片冷後。

李御這才將目光移開,殿中女子的衰弱的哭喊聲不斷傳來,讓他眉頭緊皺。

正是這時,產婆驚喜的聲音傳來。

「腳出來了,腳出來了,娘娘快用力!」

房內的御醫等人聞言立刻精神大震,「參片,快給娘娘含上參片!」

就在眾人的喜悅還沒持續多久之時,產婆的顫抖的聲音再度傳來。

「遭了,不好了,小皇子的身子卡住了!」

一句話,如一道雷,好似晴天霹靂劈在眾人心頭,柳御史身子一顫,李御唇角生出一抹笑意。

「移宮,移宮,將娘娘的胎位移正!」

叫喊聲在殿內響起,又是一陣忙碌,所有人都滿頭大汗,生怕出了一絲紕漏,這是卞唐的第一個子嗣,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風險!柳雪的面色已是一片蒼白,神智也開始不清,本來打開的宮口突然出現收縮的情況,本來出來半截兒的胎兒身子又全跑回了肚子里。產婆和侍女不斷拍打著她的身子和臉,卻沒有一點作用。

突然之間,她一口氣未吊上來,兩眼翻白,所有的力氣全化作烏有,手無力的垂落在床頭。

「啊——」

驚叫聲在殿內響起,所有的聲響消失,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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