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唐的初雪過後,正南的朱雀門大大打開,較之往昔這座繁華的都城越發顯得熱鬧非凡,異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至尊狂妃︰大月風華119章節】。卞唐多文人,自視清高著甚多,對楚人鄙夷之,對燕人憎惡之。
而此番三國會晤卻是拉開了大大的序幕。
底層的百姓依舊相安無事的為生計而奔波,只有在那些茶肆酒樓里不時可以听到一些憤青文人尖酸的話語。可即便如此,仍舊無法阻止大燕那浩浩的來使隊伍進入洛陽。
皚皚白雪覆蓋在土地之上,林中便只有臘梅暗香幽然。
楚玥翩然走進承乾殿中,將身上的狐裘交給服侍的小太監,接過宮人們早已準備好的暖手爐便朝內殿走去。殿內,迷迭的薄紗被金鉤彎至闌干上,綿軟的羊絨勾畫鈷藍地毯一直綿延至內。還未走進便瞧見白公公等人恭謙的守候在簾子外,見楚玥到來,白公公趕緊迎上前去。
「玥大人。」白公公恭敬的一行禮。
楚玥點點頭,目光在簾外掃了一圈正準備開口詢問怎麼回事,邊听聞簾內殿中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白公公面上頓時一苦,趕緊開口道︰「玥大人,這如貴人是剛剛才來的,先到了一刻鐘。陛下是早早就在殿內等候大人了!」
楚玥似笑非笑的看了白公公一眼,道︰「嬪妃來面見陛下自然是再合理不過,白公公和本官解釋這麼多作甚,不過,白公公如此忠心為主,倒是其心可表!」
白公公听到楚玥開頭幾句話臉已經擰成了苦瓜,直到听聞楚玥後面幾句這心才放了下來。他見楚玥面上並無怒色,心道,確實也是自個兒白操心,這位大人若真的醋意大發那位如貴人還能安安靜靜的呆在里面嗎?
「玥大人,要不小的給你進去通報下?」白公公眼咕嚕一轉,諂媚的說道。
「不用。」楚玥搖搖頭,在一旁的軟塌上坐下,面帶微笑的說道︰「我在外面等著便是,怎能打擾陛下雅興呢。」
白公公聞言,面色又苦了。
內殿不時傳來女子嗔怪的聲音和男子輕佻的嬉笑聲,楚玥好似沒听到一般,拿著軟塌旁的書卷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一邊喝著宮女們呈上來的暖茶,模樣好不恣意慵懶。一旁的白公公越看心里越是發虛,內殿里的笑聲每高一次,他的心肝就抖一下。偷偷打量了楚玥幾眼,見她的心思全放在手中的佛經上,白公公這才忙不迭的沖手下的小太監使了一記眼神。
內殿里,如貴人笑的好不甜蜜,一雙媚眼全系在書案前持筆作畫的男子身上。桌案前,李御一襲黑底綢緞長袍,其上大多大多的牡丹花如血般魅然綻放,如墨的長發傾斜在腦後,雌雄莫辨的臉上笑意不明,只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時不時的抬起來看看屏風下姿態嬌美的如貴人。
「陛下,好了沒有啊?臣妾的手好酸吶~」如貴人嬌嗔的問道,一臉好奇的瞅著李御筆下的畫紙。
李御臉上笑容輕佻,手上的筆啪嗒丟進筆洗里,開口道︰「好了!」
「快讓臣妾看看!」如貴人一臉激動的跑上前去,欣喜的看著李御為自己作得畫像。
李御笑著站在一旁,瞧著自己的大作很是滿意,卻見如貴人見到那紙上所畫之物之後,玉面上頓時大變,嗔怪的大叫道︰「陛下,你畫的到底是什麼呀!」
李御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挑眉看著桌上的畫紙,笑著說道︰「不正是愛妃你嗎!」
如貴人滿面氣惱,不依不饒的扯住李御的長袖,指著桌上不倫不類的畫,說道︰「可臣妾看這分明就是個茶壺!」
李御面上閃過一抹驚異,看著身前的如貴人,嘆聲道︰「看來愛妃得傳御醫來瞧瞧,怎能將自己的畫像看成茶壺呢!」
「陛下~」如貴人嗔怪的一跺腳,握著粉拳便朝李御身上打去。
李御笑著躲過,兩人與內殿中嬉鬧。正是這時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跑進內殿,見到此景頓時一呆。
「何事?」李御停下做鬧,問道。
那小太監趕緊上前,在李御耳畔一番耳語。
「陛下,玥大人來了。」
李御面上頓時一變,聲音低沉的問道︰「來了多久了?」
「好半會兒了,大……大人她听到了動靜便一直等候在外面。」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說道。
李御神色幾變,突然大步走到窗邊將窗推開,寒風趁勢鑽入其中,李御打了個哆嗦,轉過身,面上笑容嫵媚多情一把摟過如貴人,說道︰「愛妃,我看這窗外雪景甚美,不如你便站去窗外讓孤為你再做一畫。」
如貴人美目大睜,話還未月兌口,整個人便被李御一把提起,丟到了窗外面去,緊接著啪嗒一聲,窗子被緊緊的關了起來【至尊狂妃︰大月風華第119章︰管他日後,洪水滔天章節】。
如貴人在雪地上打了好幾個滾,來往的宮女太監無不看的目瞪口呆,吃力的從雪地上爬起來,如貴人呆愣愣的看著緊閉的勾欄大窗,狼狽的面上青了又紫,想到方才那小太監言道的那個女子,憤恨的一跺腳,這才一瘸一拐的朝著自己寢宮走去。
內殿內,李御這一氣呵成的動作嚇壞了小太監,直到他轉過頭來,這小太監才猛地低下頭去,驚恐的退至一側,生怕下一個被丟出窗外的就是自己。
想到自己先前和如貴人嬉鬧的聲音被楚玥听到李御心里就甚是苦惱,蹙著眉確如做賊一般朝殿外走去,那小太監見此更是嚇得一哆嗦,腦袋越發低下去,小心謹慎的跟在李御的身後。
中殿里,淡淡的暗香縈室,女子低垂眼瞼,視線專注的落在手中的書卷之上。不知是否因天冷的緣故,就連她的膚色也沉澱著一種冰雪的色彩,冷而斜飛的眉,濃密的長睫,高挺的秀鼻,微抿的紅唇,尖細的下巴。流暢的黑發,玄色的深衣將女子的白襯得更加剔透,英秀冷漠如白雪中綻放的梅。此時靜謐無聲,只有時不時書頁翻動的聲響,彼時女子才微微側頭,隨意披散著的長發從肩頭劃過,落在臉側,將那縷英氣銳利軟化,顯得寧靜而柔美。
李御撩開簾子便是看見如此一幕,室內的暗香一瞬間濃烈了起來,撞進了他的心間,讓他瞬間失神,難以拔開視線。
白公公等人見狀,都極有眼色的輕聲退下。
殿內,便只有一男一女,一俯首書卷上,一則凝眸曖視。
書卷翻動的聲音簌簌的想起,似一把小刷子撓在人的心頭上,良久,一書翻至末尾,楚玥才緩緩抬起頭,舒展了下僵硬的身子。
「如貴人呢?」並未看站在簾間呆若木雞的李御,楚玥喝了一口案幾上的冷茶,醒了醒神,輕聲問道。
「哪有什麼如貴人,玥兒想多了。」李御回過神來,笑嘻嘻的說道,走至另一旁的軟塌上坐下。
楚玥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御,卻不開口。
李御心虛的別過眼,干笑兩聲。
「听說,燕使已經到行館了。」楚玥突然開口道。
李御臉上的怪笑收斂下來,靜靜看著女子低垂的眉眼,眼里閃過一抹心痛,輕聲說道︰「嗯,領頭的乃是宇文極」
听聞宇文極這一名字,楚玥驟然一亮,霍然抬起頭便對上李御關切專注的眼。
「我……」楚玥一皺眉,踟躇不知如何開口。
看著女子沉在陰影中的面色,李御突然一聲輕笑,瀲灩的眸子里蕩出水波,他握住女子冰冷的手,肆意的說道︰「此處是卞唐,想做什麼做便是了!」
輕輕的一句話,卻有重若泰山的力度。
楚玥睫毛微動,看著李御的眼,心頭被巨大的暖意侵襲,萬語千言哽在喉間,最後只化作重重的一點頭。
李御掃過女子微揚的眉,臉上笑意漸染。
便是她所欲之事將掀起軒然大波又怎樣,她所欲的,他便給。
管他日後,洪水滔天。
「今晚將有一場夜宴。」李御拉起楚玥的手,朝內殿走去。
楚玥眉頭微隆,隨著李御走進去,問道︰「那魯公子你何時將他接走?」
「便讓他住在你府上不行嗎?」听聞那讓人頭疼的名字,李御面色頓時垮了下來。
楚玥斜睨了李御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府上可不養閑人。」
「我給你加俸祿。」李御利誘道。
楚玥似笑非笑盯著李御,道︰「那攻城十器可非你出馬不行,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李御頓時咬牙切齒,恨聲罵道」我倒要看看那攻城十器到底有多厲害!「
「不論如何絕不能讓其落在大燕和齊楚的手里。」楚玥沉聲說道,「若能不懂干戈便將其得到手自然最好,啐,那魯公子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夯貨。」
「是否這種奇人異士都有這些惡癖?」楚玥皺眉問道。
「那魯公子本是個不要臉的,早就將魯班的臉給丟盡。至于鬼谷子此人我倒不清楚,不過听說也是一怪人,醫死不醫活,不過他人已作古,當世也就他兩個徒弟還在,卻無人見過。」
李御徐徐說道,他曾因楚玥身上的寒癥派人去尋訪過鬼谷子這才知曉對方已死,至于對方那兩個徒弟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楚玥沉眸未語,思考著晚間的夜宴之行,真是這時,李御拉著她的手輕輕松開。楚玥一抬頭,便見一襲墨色宮裝霓裳出現在自己眼前。
楚玥微微一愣,這霓裳羽衣頗為眼熟,讓她想起了自己當年毀掉當作抹布的那件珍品。
「這……」
李御笑著拂過女子的秀發,昂然又得意的說道︰「當世第一女豪杰赴宴,又豈能無戰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