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個剎車。
「怎麼了,現在出城還來得及。」騶吾說道。
不行,好不容易混進來了,就這樣跑出城去,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混進來?雖然現在被追兵追殺,但我就不相信這麼大個永璥城沒有一個我藏身的地方。
正這樣打定主意,突然一聲淒厲的金聲想起,刺入耳蝸。
一听到這刺耳的聲音,忽然人群都靜止下來,但只一秒,人群便嘩啦一聲消失在各個街口。剛剛準備下板做生意的人,立刻一個大力將剛卸下的柵板又拍回了門上。
城門口的獸兵頓時炸了鍋,城門瞬間便被數十個獸兵齊力關上,尚未進城和出城的國民被獸兵連打帶罵得推出(入)城去。
這是抓我的信號麼?當我是甕中的那只鱉麼?
後面的追兵已經追來,唯一讓我稍稍能夠輕松些的是那些能掌中發光的侍者似乎並沒有跟隨而來。
冷落的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想混入人群顯然是不可能的。略一觀察,閃身進了靠左手的那條在白天看著有些清冷的小巷。
街道上很快便聚集起數不清的獸兵,他們來的很快,一支支各色旗幟表明著他們來自不同的隊伍。天空中停留著數十匹飛獸,有男有女,皆是一臉凝重。
永璥城的關來家畢竟不是吃素的,在這突發的事件後不過五分鐘便集合了這麼多隊伍。他們有條不絮地听命于天空一道道翻飛出各色顏色的旗幟,往每一條小巷和大路掃蕩下去。永璥城所有的居民都蜷縮在家,一個好奇張望的腦袋都沒有。他們不想被這些可怕的獸兵當做嫌疑人而掉了腦袋。
忽然。空中一聲刺耳的鳴叫聲,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怪風刮得那些飛獸有些蹌踉歪倒,地面上的獸兵更在有直接被刮倒在地的。
「你們這些廢物!」空中傳來如霹靂般的怒斥聲,一個男子騎著一頭金喙大鷹沖天而降。
「爵爺!」
所有人皆是一驚。趕緊抱拳听命。
如果我在這里。一定會認出這個男人就是那個一個火球就是把人炸成碎塊的男子。
「爵爺,目標是在這里消失的,我們已經記錄下她的標記,應該馬上能進行定位。」行動一隊的隊長西關稟告道,「現在在進行網格化搜索。一定能找到那個刺客。」
那名爵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這名行動隊長是他提拔上來的,位居十隊隊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對他高看一些,在他眼中,這世界上除開關來家主還有一個人外。誰都不會入他的眼。而那個算是他的競爭對手的家伙,听說已經失去聯系幾日了。
「永璥城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事情,還趕在那個人到這里的時候發生,你們是不是都不要想要脖子上頂著的那個東西了。」他的聲音寒冷刺骨。「如果不能有一個圓滿的結束,家主那里我只有提著你們不要的那個東西回稟了。」
所有人皆是一縮脖子,想到現在還暫時保留在脖腔上的東西隨時可能滾落在地,背後皆起了一層薄汗。
「屬下必不辱命!」一隊隊長不知是為了給自己壯膽,還是有此決心,高聲回答道,「請爵爺給屬下一點時間,我一定砍下那個刺客的腦袋。」
那名爵爺眯了眯眼楮,從空中俯瞰著眼下一片黑壓壓的屋頂牆頭,嘴邊咧開冷酷的笑容。
「你以為能逃嗎?永璥城從來沒有躲過我多厲的手掌心,你也不會例外。」
隨後他想到出發前家主的那一句話,眼角閃出殘忍的光彩。
「不管你是不是那個家伙故意放出來的釘子,我都不會讓你活著走出永璥城一步,我會讓某些人看看關來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想罷,他猛地一勒胯下猛禽的韁繩,一個漂亮的姿態絕塵而去。
不太亮的路燈孤單地站在拐角處,散發出的亮光只能照見燈柱周圍一米的地方。
我躲在一片散發著惡臭的垃圾中,目光死死地盯著可能出現獸兵的方向。我沒想到一個念頭竟然招來這麼大的凶險。我以為擺月兌追兵,便能找個地方貓起來,卻沒想到事情完全不是這樣簡單。這些追兵也不知用了什麼方法,不管我逃到哪里,都能發現我的蹤跡。
好幾次幾乎狹路相逢,在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的情況下,正面沖突是在所難免的。打架我在行,但是面對無休無止的獸潮,就算是把利刃也有砍卷口的時候,何況我不過只有一雙肉手。好在我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這些臭蟲怎麼越來越多了!」我和虛像的騶吾背靠背,只有我能看見的它,正一口撕咬下一個獸兵的頭顱。
「再多也不能用那個,這里還有其他人。」戰斗的間隙,騶吾嚴詞警告我。
「知道!」我一手劈下一個獸兵的胳膊,回身旋踢,將準備偷襲我的獸兵踹出三米遠,吐出一地的污血。
其實,就算我不知輕重到那個程度,用如核彈的力量毀滅這一切,我也得知道如何激發這個力量才好。那種力量根本就不受的控制。
獸兵越涌越多,到最後我們都快被埋進人堆中了。從四面八方用來的拳腳和鐵棒,哪里挨一下都不是小傷。
無數支鐵棒瞬間砸到,這些獸兵似乎已經發了瘋,根本不管是否還有同類在身旁,只求一棒能砸死我即可。好漢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們已經不限于車輪戰了。
我單手一掠,裹著布條的長槍在關鍵時刻讓我抵擋住了這毫無道理、不講章法的胡砸亂削。一聲沉悶的金屬聲震得人眼耳發花。
「你不是怪獸麼?」我蹙眉一槍托砸歪了兩個獸兵的腦殼,「怎麼這點陣仗就讓我們費死力了!」
「我再說一次,我是神獸。你以為我是那種亂殺的家伙麼?」
「神獸,有什麼職業道德嗎?」。我掄起槍托,精鐵的硬家伙在空中化為一道金線流光,大力地破開空氣。高速地砸入一群再次涌上前來的野獸。無數紅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迸濺。威力直逼一槍爆頭的效果。
「我們一天不能殺太多的人。」
我呿了一口,還真有狗屁的職業規定啊。
「那你就是第一個被這些臭蟲碾死的神獸,將來會彪炳歷史的!」我大聲地嘲諷它的古板。
回答我的是一記沉默的頭骨被嚼碎的聲音,我一回頭,騶吾那雙眼楮正狠狠地瞪著我。而成為我的替罪羔羊的那只獸兵還在它口中手腳抽搐。
獸兵終于發現似乎要面對的不止是我一個。還有一個看不見,卻更加恐怖的家伙。它們驚恐地瞪視著眼前一半消失,一半還在空中掙扎的同類。這一駭人的景象讓它們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別瞪眼,死的時候會雙眼暴突。顯得更加淒慘。」我趁機一腿橫掃數名獸兵,硬生生在獸兵堆中劈出一個小口。
「我是不能殺很多人,但我卻有比你好的腦子。」騶吾含著那個獸兵,口齒不清地回答著我的話。這一開一合間的情景更是恐怖。
正準備問它有什麼腦子,忽然身體一輕,眼前的景物一晃,撕破的空氣從我臉上狠狠拂過,我竟然飛起來了!
「怎麼回事?」我被這情節給嚇了一跳,身體一個踉蹌差點從半空中栽下來。我雖然能飛檐走壁,跳高挪遠,但從未真正能飛翔在半空中。這種本事只有老頭子才會,而耍懶的我即便羨慕個半死,也從來沒學會過。
最後老頭子扔了一句「臭皮囊重千斤」,算是給了我一個合情合理的偷懶借口。
炫目的一個高空回旋,我被嚇得哇哇亂叫,手忙腳亂中一把抓住了眼前的一片白毛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我睜開眼的一瞬間便看見自己正騎跨在一只巨獸身上。雪白的皮毛,金色的斑紋,巨大的雙角,鋒利的四爪,正是我曾經見過的模樣。
「靠,你會飛!」我大驚小怪地拍著它的脊背,「早說啊,我還費那個勁干什麼!」
我看著地面上抬起頭正暴跳如雷看著我遠走高飛的獸兵們,在它們的眼中,我以一種奇怪的起飛姿勢直沖雲霄。
我不覺飛了一個吻給它們,「姑女乃女乃不跟你們玩了,回見吧您的!」
高速俯沖的騶吾,在掠過漫漫獸兵群後,撕開無數高低的屋檐,一頭往城北的一片密林扎去。
這是一片從高處便能看見的高聳楓葉林,正是枝繁葉茂的時刻,一頭扎進去的我們,瞬間便月兌離了這些牛皮糖一樣的追兵。
嚴格說來,騶吾的費心高度並不高,大概也不過五六米,從它猛地托我上天,到一頭墜入密林的時間不過一分鐘左右,但是其沖擊力還是有些大得嚇人。
堅硬的硬土層,一陣滿天的塵土和幾百年都無人清理的落葉,幾乎將我們埋了個齊活。巨大的沖擊力讓騶吾悶哼一聲,尖利的齒間有紅色的液體滲出。它微微抬了抬頭,便沒有了動靜。
我吐掉嘴里的碎葉,從騶吾的身上滾落下來,因為有它的墊背,我竟然毫發無傷。
「騶吾,你怎麼了?」我一把抱起騶吾化為元身後的巨大頭顱,焦急地呼喚著它。雖然我喜歡拿它開玩笑,但數月的相處讓我也對它產生了依賴。
騶吾在我數聲呼喚後,總算睜開了眼,一串帶著血沫子的唾液從它嘴邊流下。
「你還不夠強,所以我只能恢復一分神力。」它有些艱難地回答我的問題,「所以,即便當初就告訴你,也不可能馱你飛過那永璥城牆。」
原來,這竟然是我的原因。
我抱著騶吾的頭顱,它是神獸不能殺戮過重,為了保護我,它竟然勉強自己,強力升空。想必這種勉強遠遠超過了它現在的身體限制,讓它受如此的傷。
「都是我沒有用。」我低下頭,用臉頰貼著它的臉頰,「讓你寄生在我這個沒什麼妖力的妖怪身上,竟然拖累你至此。」
「已經比我想象的要好些了。」騶吾有些吃力地垂下眼瞼,「至少你已經讓我能自由活動了,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應該會更好。」
我知道它這是在安慰我,一切都是我不夠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