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踏出,天地驚變.
天已經不再是天,像是一張憤怒無比的臉,空中熾烈的太陽仿佛是憤怒的標桿,流動的雲像是怒氣的起伏,蔚藍的天際則變成了面無表情的僵直。
噗、噗、噗……
張伯倫腿上忽然炸出三個血洞,每個血洞都無比恐怖,一股股鮮血從血洞中流出,滴落在地上,沾染黃土,化為泥球滾動。當鮮血成堆,腳下的大地更是變成了一灘爛泥,散發著血腥味的爛泥。
蘇珊看著嘴角微微抖動,明顯在強人疼痛的張伯倫道︰「這是神對你的懲罰,難道你還不明白麼?神恩如此,他贈與你呼吸的空氣,贈與你生活的土壤,贈與你吃下的食物,你的一切都是神贈與的。現在,你卻在對神的僕人動手,神怎麼可能不懲罰你?你模著胸口問問你自己,你需要不需要空氣,需要不需要水源,需要不需要食物,就算你成為東方仙人,沒有周遭的生活環境,沒有和你一樣的同伴,你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蘇珊有些激動,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時幾乎叫嚷著喊出了這句話。
張伯倫的腳已經落地,腳上的血洞依然在流血,可是他卻沒有停止自己的動作,在蘇珊的話語中,再次抬起了腿,第二次邁動腳步。
神力,很明顯這個蘇珊動用了西方的神力,否則張伯倫不可能在自己絲毫沒有擦覺的情況下腿被炸出如此多血洞。
可是,神力又如何?
別說是動用神力的蘇珊。就算是現在站在張伯倫面前的是一尊西方的真神,他一定要將這一步步走下去。他要戰勝的不光是對手,還有自己。只有和自己的戰斗中勝利了,每天比自己強一點。哪怕半點,日積月累下來你才有可能戰勝對手的一天。張伯倫日積月累了兩年多,當對手出現在面前了,就因為能夠動用神力就要舉手投降嗎?
可笑!
張伯倫這輩子唯一不會說的兩個字就是投降,當年地府的十殿閻王都不能讓他投降,一個修女怎麼可能做得到!!!
再次抬起腳的張伯倫當邁出第二步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腿再次被炸出血洞。他依然沒有感受到任何力量的蕩漾,相反。四周祥和氛圍從未因為他的腳步而改變。
這已經不完全是力量方面的戰斗了,神的意志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就相當兩種文明在比拼,修女就是代表西方修行界的人。她將西方修行界中神的意志在東方的土地上展示出來,並且大放光彩。而張伯倫則是他的對手,不光要戰勝眼前的這個女人,還要戰勝她口口聲聲的神論,神說。這是他的責任。作為一個東方修者的責任。
張伯倫看著自己的身體在流血,忽然抬起頭,平淡的露出微笑,似乎自己根本就不在危險之中︰「神說。是他賜予的人類食物,是他賜予的人類水源。是他賜予的人類空氣,對麼?」
「當然!」蘇珊義無反顧的回答。就像是一個強迫自己去相信什麼的強迫癥患者。
張伯倫看著蘇珊堅信不疑的臉問道︰「那麼,這個世界上為什麼還需要農夫?為什麼還需要水源淨化工人,為什麼還需要太陽?我們東方的道,不宣揚仙人賜予了我們什麼,我們將道作為自己的精神寄托。他勸我們向善,勞作,不去搶奪,偷盜。讓我們提升思想境界,想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理想化,僅此而已。是的,這個世界不太可能按照那些上古先賢大能的想法改變,但是我們願意向這個方向努力,請問你們的神除了標榜自己的功績外,還干了什麼?」
「神的子民,你錯了,神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同樣在提升你的思想,只是你根本沒感覺到你的思想提升是神的幫助而已。神創造人,並且連一周七天中的最後兩天假日都為人類準備好了,你還能要求什麼?」
「替我問候你媽媽。」
蘇珊一愣,張嘴問道︰「什麼?」
「你的母親肯定特別傷心。」
蘇珊不解的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崖頂忽然傳來一陣爆笑,笑聲震徹天地。
「你不覺得你被神愚弄了麼?你們的神,說創造了你們,可是醫院的記錄上卻有你母親的名字。你們的神說賜予你們食物,我想你去買面包的時候超市不會少要你一分錢。我們是修者,但是我們要知道自己為什麼而修行,修行是讓我們相信人間的苦難存在,是讓我們不要氣餒,而不是將所有的苦難都定義為魔鬼。你怎麼知道欺騙不是善意的謊言?你怎麼知道偷盜不是為了家里即將餓死的妻兒?我們的仙從不教我們騙人,也不會說我們產生的惡念是魔鬼,人的錯始終要自己來改過,信仰只會幫你,而不是佔據說有的功勞。我們相信信仰,所以擁有力量,這力量不是要告訴你神多麼偉大,是讓你不要忘記了自己努力的結果。」
張伯倫侃侃而談道︰「我們華夏講究中庸,甚至很多人在別人犯錯的時候都不會站出來指責,知道這是為什麼嗎?我們怕犯錯的人受到傷害,只有他錯了,得到了相應的懲罰,才知道自己該如何改過,而不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去之處他的錯處。現在你告訴我,你一個來自西方的人憑什麼稱呼我這樣一個東方人為神的子民?你想用你們的神來強行改變我根深蒂固的意志嗎?你憑什麼在問都沒問過我信仰的情況下就讓我向你的神認錯?你有問過神會接受嗎?有問過我會接受嗎?」
氣氛改變了,周圍的氛圍忽然變得平淡而又一切,一份超月兌。一份自然,一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自獨樂的氛圍出現。神光中的祥和被驅逐,強烈的意志正在消散。所謂的神仿佛從未曾降臨人間。
張伯倫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回答。
一分鐘,兩分鐘。
蘇珊啞口無言!
「看見了嗎?我們的仙人沒有懲罰,你還是哪個蘇珊,你身上沒有任何傷口,我們華夏允許你們西方人在我們的土地上發表關于你們神的任何言論,甚至逼迫一個東方人成為神的僕人都不會懲罰你。這一點,起碼證明了我們的仙人。比你們的更加大度!蘇珊,你走近一點,你看看我腿上的傷,看看這正流血的血洞。看看你口中的神威都干了什麼!你們的神一面倡導自由,一面用這種方法來逼迫別人信仰他嗎?難道你們的神,都是如此來增加自己的信徒數量的嗎?」
「蘇珊,我不是在責怪你,但是我請你也尊重我。听听我的話。信仰沒有錯,它讓你向善。但是千萬不要沉淪,不然當某一天你口袋里連買面包的錢都沒有時,就算是你擁有在虔誠的信仰在沒有教堂的地方也絕對換不到任何一個面包渣。請你始終記住。讓你碗有食物的是農夫,不是神。創造你的。是你的父母,不是神。我不是無神論者。我相信有仙人的存在,我不會去追究他們的根源,不會去刨根問底,因為我不想沉淪。我修行,因為我還活著,我還達不到自己所要求的高度,這就是目標,這就是目的。在信仰的幫助下,我能達到自己所期望的幫助時,我會感謝所有人,包括你口中的神,因為他們讓我的信仰更堅定,這才是一個身應該起到的作用。」
山谷上方的懸崖處猛然間傳來一聲爆喝道︰「夠了!東方人,這是一場比斗,希望你不要在污蔑屬于我們的神,否則你即將逝去教廷神聖的友誼!」
張伯倫開口道︰「我不在乎!說話的是教皇先生吧?我現在就告訴您,我一點都不在乎你的友誼,我甚至不在乎有關于你的任何事情。只是,難道你們西方允許在晚輩的比斗中,長輩幫忙嗎?那是不是等于在接下的戰斗中,我們蜀山掌教可以不听的用話語來干擾比賽呢?」
蜀山掌教順口接話道︰「或許我還可以直接震碎某人的身體。教皇先生,請不要將我的容忍當成懦弱,這些話我只說一次,如果你不想將這次比斗改成東西方修行界混戰的話!」
雙方火藥味十足,瞬息間壁壘分明。
所有東方修士部分仙魔開始往一起聚集,西方修者則不再區分光明和黑暗,劍拔弩張。
張伯倫不在說話,看著上空,就連大叔,青玄都已經不在打斗,僵尸和凶獸同一刻感受到主人的氣息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以最凶悍的目光看著西方人的陣營,氣氛一堵達到冰凍極限,若是再有任何沖擊力,隨時可能讓整個凝固的冰層完全炸裂。
佛之國開始紛紛後退,這種戰斗他們是不會參與的,相反,或許其中更有人因為私心會特別希望這場戰斗發生,只有這場戰斗發生了,並且爆發到了極點,就沒有人還會在乎輸出去的那幾百畝靈田了,會全身心的投入到戰爭之中。
教皇十分尷尬,他才是最不希望戰爭爆發的人,這可是在東方人的土地上,不過事件因他而起,這個是時候他身為表率絕對不能夠懦弱,哪怕自己已經錯了,也要毫不講理的死撐到底︰「我們頂著神的光輝,是屬于神的勇士,我們不懼怕任何形式的戰爭。東方人,假如你們要挑起大規模的修行界戰斗,請想好後果,到時候,西方的光明和黑暗會連接在一起,你們會迎接最嚴重的懲罰。」
黑暗議長破口大罵︰「該死的老東西,就這麼拖我們黑暗議庭下水了嗎?不過東方人,西方的修行界從來都不曾害怕過什麼倒是真的,我們長期生活在黑暗之中,恐懼是我們最忠實的朋友,你們確定要開戰麼?」
他不得不和教皇站在同一陣營,唇亡齒寒。當教廷全軍覆沒的時候,當東方修行界殺紅眼的時候,他可不信那些染滿鮮血的屠刀不會落到他們的脖子上。與其等到那時孤立無援,不如趁著現在立刻聯合,這才是讓他們能夠走出華夏的唯一辦法。
誰也想不到一個張伯倫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讓東西方修行界在屬于他的比斗中即將展開一場混戰。
這已經不是雷能夠追趕的了,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等級。
雷又如何,最多不過就是一劍砍了幾個黑暗議庭的人罷了,張伯倫可是要整個東西方陣營都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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