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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青木之檀

月落松間,溪水潺潺,山西呂梁山上棵棵樹林之內,一道灰影從其中一棵大樹上飄然而下,隨著風吹衣袂的響動,月光灑在那人臉上映出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道士,這道士一身灰色道袍長衫,手中緊握一把木長劍,眉若劍鋒,眼若寒星,唇若涂丹,嘴角輕笑之間露出一股瀟灑之色,端的是俊逸不凡。

「羅瘦子,你逃不掉的,老老實實把天書的下落說出來,大家何必搞得那麼僵?」那年輕道士腳下發力猶若離弦之箭一般又躍上一棵古樹微笑兩聲後地朝著前方一道疾馳著的黑影追去。

月光之下,那黑影隱隱勾勒出一個身材瘦弱四十來歲左右的中年人,那中年人面色焦黃,雙臂猶如猿猴一般在樹叢之間上下躍動靈活之極,但他額頭卻付出顆顆豆粒大的汗水,顯然已經被身後那年輕道士追的有些焦急起來。

羅瘦子喘著粗氣朝後罵道︰「他媽的觀風!老子說了多少遍了,天書的事兒根本跟我沒他娘的蛋關系,你問我天書的事情,我知道的個毛蛋!」觀風笑道︰「那郭子儀的藏書冢當日不是你和郭二炮下的斗?你也別蒙我了,我這消息來的還算比較準的。那天書你留著也沒多大價值,所謂美女贈英雄,美玉贈佳人。你一個倒斗的留著那東西也沒用,是也不是?」

羅瘦子眼見觀風越追越近當下右手暗中扣住三枚銀針,只見觀風又一個「流雲穿風」身姿猶若空中飛燕一般折合而至眼見兩人距離不到三丈遠,羅瘦子一咬牙右手三枚銀針陡然激射而出︰「他媽的觀風!今兒是你逼老子的,別怪老子下狠手了!」月光之下那三枚銀針帶著點點森然寒光朝著觀風面色撲去!

觀風微微一皺眉頭,眼見三枚銀針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躲閃不開,他倒也不慌忙灑然一笑張開嘴朝著三枚銀針迎去!只見三枚銀針帶著破空之聲就這樣射入觀風口中,觀風身子猛然一震停了下來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不知死活了……羅瘦子眼見他竟敢做出如此大膽的舉動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只把他驚得呆若木雞。

觀風忽然眉宇忽然一仰,猛然張開嘴沖他一笑——那三枚銀針竟然被他給死死地咬在玉齒之間!如此迅疾之勢竟能以唇齒接住暗器,力道速度把握之好就連羅瘦子也不由得心底一涼大罵今天踫上硬頭了。

觀風卻沒停下腳步,但見他身形一轉宛若一個陀螺一般,啵地一聲竟將那三枚銀針從口中朝著羅瘦子噴了出去,速度之快比羅瘦子更甚!羅瘦子只覺得眼前一白,腰間一麻,雙膝一軟,知道身上穴道已被銀針刺中,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氣從樹上栽了下去。觀風飄然而下雙手一伸穩穩地將他提住放在了地上淡笑道︰「怎麼樣?老老實實說出來吧?」

羅瘦子哼哼唧唧地低聲罵了他幾句之後嘆道︰「那天我跟郭二炮倒是去倒了那個斗,但之前我們也不知道是郭子儀的藏書冢。我和郭二炮就拿了里面一些玉器,天書是真沒在我們這里。」觀風雙眼一眯露出一絲寒意道︰「真的沒在你們手中?」

羅瘦子見他眉宇之間竟露出一絲殺氣慌忙抬起右手沖著月亮叫道︰「我對天發誓,要是我說了瞎話,叫我羅瘦子不得好死!死後尸身喂狗!」觀風冷笑一聲道︰「那天書怎麼不見了!上頭的人已經調查過郭子儀的藏書冢,說里面已經沒有天書了!」羅瘦子心中一涼心說眼下是瞞不住了︰「那……那是因為當初出了意外……有個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覺無意中踫見我們倒斗,我和郭二炮怕他溜了去報警,就帶著他一起下了墓,哪知道那小子中了尸氣,我和郭二炮就看見他往棺槨里面一撈,似乎是拿起了一件絹帛跑了。」

觀風一愣登時心中大叫不好,十有八九那就是當年郭子儀藏下的無字天書了,當下冷聲問道︰「那小子是誰!他之後去了哪?」羅瘦子想了想說︰「那小子叫做李暮年……他當時中了尸氣,因為尸毒攻心搶了我們帶著的噴子,出去之後攪了當地一個婚禮現場被管在了監獄里面,之後的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

觀風喃喃自語道︰「李暮年……如果只是被關在監獄里,那倒是好辦的多了……」羅瘦子松了口氣笑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說……放了我如何?」觀風看了看他忽然面上露出一絲獰笑︰「天書的事情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恐怕不妙。羅瘦子,我對你的嘴很不放心……今天月黑風高,不如我就送你早登極樂吧……」

說完之後,觀風右掌一抬帶著一股蓬勃內勁朝著羅瘦子天靈蓋一掌拍去!羅瘦子渾身無力只得大罵一聲後咬著牙閉上了眼楮。

正在那緊要關頭!卻見黑暗之中一襲黑影猶若鵑落一般飛出,那黑影左手一揮一塊石子帶著尖嘯之聲朝著觀風射去。觀風一听那破空之聲登時心中一驚,這石子勁道之強恍若子彈一般,與羅瘦子那拋出的銀針不可同日而語,顯是對方內力不弱于自己!觀風竟閃避不及當下只覺得右腕一痛猶若火灼一般。

那黑影腳下不停猶若月兌兔奔至羅瘦子身前雙指猶若清風巡回啪啪啪三聲輕響解開了他的穴道,羅瘦子還沒等看得清那黑影的面貌,那黑影卻伸出右臂抓住他的腰間朝著身後遠處拋去發出一聲略帶熟悉的聲音︰「羅瘦子!趕緊撒丫子跑你的!這里老子來對付!」

觀風眯著眼楮捂住右手受傷之處看著那人冷笑道︰「閣下是誰,好深的功力。」月光之下,那黑影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一個穿著黑色襯衣、帆布褲子、灰白色頭發、戴著眼鏡蒙著面的年輕人正眼角含笑地看著他︰「嘿嘿,您武功也不弱啊……話說得饒人處且饒人,既然羅瘦子已經告訴你了天書的下落,卻不必再痛下殺手了吧,做人得講點素質不是?」

觀風面色一變慍道︰「哈哈哈哈,閣下要救羅瘦子難道不也是為了那件東西?若是仗著自己武功了得硬要插手這件事……只怕是太高估自己了!」說完之後觀風黑木劍哧地一聲朝著那人歪歪斜斜地刺去,這招「清泉繞石」正是柳泉道長自創「觀風劍法」中最為凌厲地一招。

當年柳泉道長太行山隱居修道之時,到了夜間子時,天空清澈,繁星明亮,月若圓盤,柳泉道長在山間閉目凝神,竟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世界,風聲本是用耳朵听出來的,月亮也應是用眼楮看觀看的,听風觀月本是順理之事,但柳泉道長別出心裁竟以心釋道法,風的行蹤可以從葉子的擺動、沙子的飛揚看到,月光也可以借助蟬蟲的鳴叫、湖水的潮汐聲听到……欣喜之下以清風的風勢、泉水的流動創出了這套「觀風劍法」,俗話說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風吹的方向更是讓人難以捉模,這套「觀風劍法」正是以撲朔迷離、險峻離奇而變得厲害之極,觀月這招「清泉繞石」看似是漫不經心斜斜地刺出一劍,其實後手極為凌厲,到了中途便會陡然變勢瞬息之間籠罩對方上盤四周方位,猶若山間流水繞著中間的石頭順勢走了一圈一樣,叫人防不勝防。

那人見觀月一劍刺出似是知道厲害,連忙腳法一變,按照八卦方位朝後錯出一步不等觀風那招「清泉繞石」中途變勢便躲開而去,饒是如此觀風劍速之快也在那人肩頭劃開一道血痕。

「八卦掌?」觀月看出那人步伐不由得驚呼一聲,那人肩頭吃痛齜牙咧嘴地罵道︰「他姥姥的,好陰毒的劍法!嘿嘿,老子這可不是八卦掌,算你眼拙了小牛鼻子。偏偏你這小牛鼻子長得這麼俊俏叫老子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憐惜之意……」觀月心中大怒「觀風劍法」圓轉而出,招招都是狠辣殺招。偏偏這套劍法飄逸之極,月光之下看上去竟似舞劍一般。

那年輕人卻不慌不忙,腳踏八卦方位,雙手屈指之間變化多端,點戳擒拿手法巧妙竟若一幅畫卷上的神來之筆,兩人一時之間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觀月越戰越是心驚,自己自從出山之後跟隨那個暗中的大人物在江湖上還少逢敵手,眼下這個蒙著面帶著眼鏡的年輕人指法竟然有些眼熟起來,猛然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當下驚叫道︰「檀幫的青字十三打!你是檀幫中人!你到底是誰?!」

微風徐徐吹過,那年輕人朝後一退面上的面罩已然被觀風的黑木劍劃開露出一張普通之極的面龐,觀風握著黑木劍的右臂也由不得哆嗦起來——他的手腕也中了一指。

那人雙手叉腰笑嘻嘻地看著他奇道︰「你還知道檀幫?嘿嘿嘿嘿……既然你好心好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老子正是檀幫第三代幫主董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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