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看書時,只需讀上一遍,便可融會貫通,倒背如流;行商時,但凡所過之處,皆可詳畫成圖,永不忘記;練武時,則只需別人將招式在自己面前打出一次,便能銘記于心,一招一式地復制出來
這種人,被世人稱為無知見障者,亦可謂之,天才
蕭皓辰雖然資質上佳,卻絕對達不到天才的地步,然而此時此刻,他竟然完成了連天才都無法做出的事情,最小說「小說」
萬法歸宗,唯圓不破
蕭皓辰似緩實疾的雙手,于他站立的那三尺余地,描畫出一個極其完整的圓這是以風元素凝于手掌,所化之圓,看上去和風之壁有些相似,卻又有不同,因為這個圓乃是一招而成,一招既散,不需要像風之壁那樣由全身毛孔吞吐而出,消耗大量的風元素
是以,這一圓非常完美,是在蕭皓辰看過獨孤劍的特別劍法之後,領悟出來
離軻可以燃燒空間的鳳腳踩在圓上,向下傾落的勢頭被圓弧帶動,朝著左面歪歪的一斜,摁在地上,大理石鋪築地面的轟然崩碎成無數細粉,疾射的石子如子彈一般,劃傷了場間眾人的皮膚最小說「小說」
離軻原地頓足,射向空中,身形以高在蕭皓辰身邊展開,無際可循
與此同時,毒爪的攻擊也已殺至,這狠毒的一擊同樣擊打在圓弧的表面,隨著蕭皓辰劃圓的雙手托舉向上黑蝠的身形被帶出陰影,高高地飛往空中
蕭皓辰並未深追,因為離軻的重腳仍環伺在側
一個圓,又一個圓或進退飄忽,或快慢急轉,每每以四兩撥千斤的技法,卸去兩位護法的可怕攻擊
從外面看過去,就好像一人手持太極圓圖,站立原地,與三尺之外的整個世界展開對抗
多麼彪悍的力量
這一次,包括將軍在內場間所有人都流露出了難以置信地神情
且不說蕭皓辰可以將看過一次的圓之道融會貫通,再以自己的方式施展出來,單這種在戰斗中進化、越極限的能力,就已讓他們感到畏懼
靜顏望著場間左突右閃的蕭皓辰第一次意識到為什麼這個人能夠戰敗五世家年輕一輩的翹楚,完成這許多年來無人能完成的事情
她飄然離地,雙手結蓮花印,以其站立之地為中心,一枚枚冰晶狀的毒蜂出現在偌大的廳堂內
仿佛承載著莫大的力量她雙臂悠然張開,然後猛地閉合,漫天冰蜂一齊涌出
在二護法離軻、四護法黑蝠之後,竟然連靜顏也出手了圍觀眾人真切的意識到了蕭皓辰的可怕
但見鳳腳開路,冰蜂尾隨毒爪伺機而動,絢麗的色彩圍繞著蕭皓辰所在的三尺之地可怕地展開,縱橫的殺氣如有實質
蕭皓辰始終閉著雙眼,以雙手為器,以圓弧為基,旋轉間,用圓弧的弧鋒將所有的攻擊帶偏,卸去,瘋狂的攻擊持續了許久,竟然始終未有力道能落在他的身上
當是時,靜顏一聲輕喝,縱躍至圓弧頂峰,雙手連續結下數個法印,伴隨著奇特的吸引力,無孔不入的冰蜂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凝為一方巨大的冰柱,靜顏腳踩冰柱,向下壓去,「給我開」
感受到頭頂上的磅礡巨壓,蕭皓辰第一次睜開雙眼,他瘋狂的旋轉身體,腳踩地面,逆天而起,以圓之道轟出風系龍卷
「轟」
已經很難算清,這是戰斗開始之後,第幾次硬踫硬了
瘋狂的沖擊下,整個廳堂幾欲崩塌,蕭皓辰雙腿深陷地面,腳下出現了一方圓形的巨坑,最為堅固的大理石成為了石粉,一股陰寒的氣息順著剛才的踫撞侵入他的體內,幸而被金鼎曉佛蚌清除,才沒造成太大的傷患
反觀三位護法,雖然都被逼的退了出去,但衣衫不亂,顯然並未受到太大傷害,這一戰,終究還是蕭皓辰輸了,雖敗猶榮
不過,這也並非是一場純粹意義上的戰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深陷入地面之下的蕭皓辰縱身疾掠,棲近至紫月近前,一手捏住她白皙的頸子,將她高高提起,他望向離軻,道︰「你要不要試試,能否再次將她從我眼皮子底下救走」
蕭皓辰對于目標的執著,遠遠出了三位護法的理解,雖然不怎麼喜歡這位年輕人,可他們的心底里,還是生出了絲絲的佩服之感
廳堂內再次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投注在將軍的身上,面對這個無比倔強的年輕人,他們著實感到束手無策了
期盼的目光中,將軍嚴肅沉穩地自位子上站起來,走到蕭皓辰近前,像朋友那樣,輕拍他的肩膀,道︰「給我個面子,把他放了」
蕭皓辰微微蹙眉,望向艾瑪,見她點頭後,將紫月拋給離軻,重重地哼了一聲,就那樣平靜地轉身而去
見了這一幕,所有人的嘴巴都夸張的撅為了「o」型,難以置信,這場驚動一時的風波就在將軍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中平息下來
除了少數人在背後大罵蕭皓辰欺軟怕硬之外,多有慧者,則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和將軍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
那是只有最為親密的朋友間才擁有的隨意態度啊
這些年來,將軍雖然在軍中極為受人尊崇,但為了保持自己的威嚴性,始終沒有承認哪個人是自己的密友啊
沒想到,這趟學院之行,不僅丟了一條手臂,還將這個年歲小他一輪的年輕人認作了好友
再聯想到將軍剛才的種種表現,眾人對蕭皓辰的評價再次上升許多甚至升到了一種無以復加的高度,也直到這一刻開始,他們才理解了這個初來上任的少將,是絕對貨真價實被將軍所承認的真貨
接著,他們進而想到,將軍居然對一個會分散自己權利的人如此友善,其肚量思維果非常人能及,這樣一想,對將軍的崇拜也就跟著增加了許多
紫月老實了,三位護法沉默了,將軍坐回位置吩咐道︰「東廂那邊不是還有幾間空房,收拾干淨,保證他們夜晚可以入住」
……
梟城,貴為帝國邊境第一軍事要塞其內里的建築主要以鋼鐵為主,城牆依崖而建,主城高五十丈,甕城高三十丈,鋼板厚度高達六十厘米從外面看就好像一個鐵龜似的,非常厚實
城牆上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殺傷性武器,城西是海,城南是荒原城東、城北與邊界防御線相連,可謂堅不可破
城中居民大多是由軍人家屬衍化而來民風樸素、誠懇,所有的商店都有軍隊統一管轄不允許任何游商出入
因為這種獨特的格局,城中氣氛嚴肅、沉悶,完全沒有紅石城來的好玩
三人不管走到哪里,見到的都是鋼鐵、機械,周遭幾乎連處樹蔭、草皮都沒有,沒有旅館可以休息,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打道回府,回到將軍府中
一入府,管家立時熱情相迎,笑呵呵地將三人引到了東廂的客房內,送來了上百件的衣服,別看數量多,樣式卻是統一的,乃是戎裝
三人洗了澡,各自將送來的衣服換上,然後又被管家領著,到了飯堂吃飯他們到來的時候,圓桌邊已經坐滿了人,三人極其低調的用過晚飯,飯後,蕭皓辰正想離開,卻見將軍不知何時到了近前,極其禮貌的微笑道︰「陪我走走,如何?」
蕭皓辰猶豫了一下,默默的點點頭
說是散步,實則是飛,兩人掠上城頭,飛至城外,在面朝大海的懸崖處駐足,將軍極其隨意地坐在冰冷發黑的卵石上,蕭皓辰站在他的身後,望著對方空蕩蕩的衣袖,心中沉沉的,很不是滋味
海面上波濤起伏,月影朦朦朧朧的,雖然看不真切,卻別有一番美感,將軍張開雙臂,暢快吶喊,大浪拍擊著他腳下的河岸,呱噪的拍打聲掩不去他發自內心的咆哮,良久,良久,他道︰「進入借勢之境,就等于一只腳跨入了天界,多少能看到些未來的事情,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蕭皓辰沉重地搖搖頭
「死」將軍嘆息一聲,「我看到了自己的死期,就在三年之後」
蕭皓辰道︰「你多慮了,似你這般的人物,這等修為,有誰能夠要你的命」
將軍愴然一笑,輕撫自己右臂上空蕩蕩的袖子,「就好像我這只胳膊一樣,世界上沒什麼事情能夠用「絕對」來回答「
蕭皓辰眉頭深鎖,不知該如何回應
將軍神色間卻全無自知必死的黯然之色,續道︰「還好,我遇見了你遇見了能夠繼承我志向的男人」
蕭皓辰眉頭蹙的加厲害,目不轉楮地望著對方月下的孤影
將軍道︰「所以,在我離開之前,你必須成長到足夠的高度,好讓我能夠放心地將一切托付給你」
蕭皓辰道︰「今天的事你是有意為之?」
「當然不是」將軍道,「我怎麼可能預料到兩個女人的見面會摩擦出這樣的火花不過,兩不相幫確實是我有意的縱容……我的這些手下,大多性格怪異,很難馴服,要想讓他們為己所用,首先,必須展現出足夠壓倒一切的實力……你今天,表現不錯」
蕭皓辰道︰「我是不是該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
「如果你那樣做了,我會把你踢下去的」將軍無比肯定地說道
蕭皓辰道︰「在我的印象里,你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
「是嘛」將軍道,「大概是和艾瑪在一起呆久了」
蕭皓辰充滿深意的笑道︰「其實,你倆蠻搭調的」
將軍道︰「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成家的,你不要白費心思」
「未必」蕭皓辰向前湊了兩步,「你不了解艾瑪的脾氣」
將軍道︰「跟你說正事呢,別跟我耍貧」
蕭皓辰道︰「這就是正事啊」
「這怎麼是正事呢明明是我的私事啊」將軍道
蕭皓辰道︰「你是將軍是集人民期盼于一身者,你的私事,自然就是人民的大事啊」
將軍鄙夷道︰「這溜須拍馬的功夫,也不知你是跟誰學的」
回憶起和老瘋子在一起的悲慘時光,蕭皓辰臉龐一下子垮了下來
將軍道︰「好了,談話到此結束,我明天帶你去軍營里走走,今晚早點睡」
蕭皓辰認同的點點頭在將軍身邊經過時,突然說了一句︰「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將軍微微搖頭,不置可否
蕭皓辰回到臥房的時候艾瑪正在房中與沈熙姚說笑,兩人見他來了,同時將聲音放低,似乎有什麼秘密似的
對于女人之間的事情不感興趣,蕭皓辰虛情假意地道︰「艾瑪啊你的傷勢還未痊愈,不如回房好生休息」
艾瑪干巴巴地眨著眼楮,道︰「這里就是我的房間啊,我還沒說你呢大半夜的私闖女士閨房」
蕭皓辰道︰「這明明是我和熙姚的房間啊,怎麼變成你的了呢」
艾瑪道︰「妹妹有說過要和你住在一起嗎」
蕭皓辰充滿求助的望向熙姚見對方目光漂移,有意避開自己便道︰「你想和我住在一起?」
熙姚抿嘴道︰「想,但不是現在,這里人多嘴雜,我倆睡在一起,實在不像話」
蕭皓辰斜覷艾瑪,哼了一聲,道︰「和我搶女人?別忘了,今天是誰替你出頭的」
艾瑪理直氣壯地道︰「我只是順應妹妹的心意而已嘿嘿」
「哼」
「要想我不當電燈泡啊,就要想辦法,趕緊把我嫁出去」
「哦……」蕭皓辰大有深意地打量著她,「原來是想讓我幫忙啊態度這麼惡劣」
「嘿嘿」艾瑪笑,「不讓你吃點苦頭,哪會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好」蕭皓辰轉身,步出房「明天我一早要去軍營,你們別跟著了」
他走進正對門的房間里,燃燒燈,重重將門合上,窗子里映照著對方筆挺的影子,沈熙姚目不轉楮的看著,心里波濤洶涌
艾瑪一起身,將她壓在身下,調戲道︰「男人走了,今晚上好好陪陪姐姐」
臥房里,兩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響徹不絕
翌日五時,梟城軍校場,蕭皓辰陪在將軍的身邊,神情嚴肅地站立在過萬軍將的面前身後,旭日初升,朦朧和煦的光線為他修長的輪廓鍍染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看起來,朝氣帥直
離自己最近的,是靜顏、紫月、離軻、黑蝠四位護法
經過昨天的激戰,他們對蕭皓辰的態度有了大幅的轉變,恨、妒、驚、畏、嗔,五味雜全,各種心思都有,特別是紫月,看著蕭皓辰的眼楮好像在燃燒著火焰似的,身周的氣場極為哀怨
蕭皓辰對其視而不見,只是筆直地看著前方,目光堅定,沒有一絲飄忽
將軍朗聲說道︰「將士們,近日,蟲族的勢力又有抬頭,邊境侵擾不斷,身為人類世界的一員,正是我們這些好男兒們,體現價值的時候你們是否做好了為帝國犧牲的準備」
「願為帝國效力,願為帝國效力」軍士們齊聲回答
將軍對屬下們的表現頗為滿意,指指身邊,道︰「這位,是帝國任命的少將蕭皓辰,他將在我身邊實習很長一段時間,並最終接任我的位置,對于他所下達的命令,大家要像對我一樣,無條件遵從,不得有絲毫異議,明白嗎」
此言一出,眾皆沸騰,雖然從昨日的種種跡象來看,將軍對蕭皓辰著實是委以厚望,可有誰能夠想到,這哪里是厚望那麼簡單,完全是在提攜自己的接班人啊!這種將權力,拱手讓與外人的作法,實在聞所未聞
軍隊有軍紀,將軍沒有讓他們說話,這些人便不能說,只能喘著粗氣,互相望著,用眼神傳達彼此的意思
紫月忍不住心中的怒意,道︰「其他人倒也說得過去,可我們是直屬于您的親密部下,怎麼能听從別人的指示」
將軍眉目一橫,道︰「怎麼,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嘛」
「不敢」紫月道,「只是,這命令實在糊涂啊」
將軍神色一僵,道︰「你說我糊涂?」
見紫月已經語無倫次了,靜顏怕她闖禍,搶身將其攔在身後,對著將軍躬身一禮,「紫月出言魯莽,還請您看在多年侍奉的情分上,不要責罰……只是」
「只是怎樣」將軍道
「只是,我也覺得此舉確有不妥之處」靜顏一字一頓地說道
「連你也要反我?」將軍的眉目間怒意中,攜眷著絲絲的感傷,那是被知己誤解所產生的復雜神情
靜顏心中痛楚,可還是目光堅定地看著她,表達著自己對于這項命令的反對,而就在這時,二護法離軻也站了出「我也認為如此我們八位護法,都是因為尊敬將軍您的氣度、實力,才會加入軍旅的讓我們听從別人的調度,實在難以接受」
「我也這樣覺得」黑蝠悶悶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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