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全身都有些疼。
我睜開眼楮,看到的不是蕾絲的床幔,而是竹制的天花板,我看了看四周,這整間屋子好像都是用竹子制成的,空氣里都有著竹子的清香。
我的意識漸漸回了過來,頭卻還是有點兒疼,我還以為我終于可以回到過去那段快樂的時光,原來那也只是夢而已。
外面有一陣吵鬧聲傳來。
「灃哥哥,你真的很厲害,居然可以抓到這麼多的魚,晚上我們都可以做魚宴了,我娘肯定很高興。」
「是啊,灃哥哥剛才多厲害啊,只拿著竹子往水里那麼一插,一下子就插到那麼多的魚,真的很厲害呢!」
「你們別再夸我了,趕緊拿著魚去找你娘吧,我去看看歆兒醒了沒。」
「好。」
前面那兩個聲音分明就是孩童發出的聲音,而後面那個聲音听著倒是有些耳熟,卻一時又有些想不起來。
我盯著房門,等到看清楚進來的人之後,愣了愣,沒想到進來的人居然是他。我依稀記得那晚不小心掉下懸崖,好像是有看見一個白色身影縱身躍下,只是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怎麼可能會是他呢?他怎麼會想到來救我呢!
玉灃驚喜的跑過來︰「歆兒,你醒了?你終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他穿著一身粗布麻衣,頭發微微有些凌亂,身上還有一股魚腥味,饒是如此,那雙眸子卻是亮如星辰,面容俊朗不凡。
「你怎麼會在這里?」我訝異的問。
「那天你掉下懸崖,我為了救你,也跟著跳了下來,幸好你沒事,」玉灃面露喜色。
我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該說些什麼,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會跳下來。
當我想要質問他為什麼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是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一件碎花的布裙子,滿臉笑容的跑過來︰「灃哥哥,林哥哥他們抓了好大一只龜,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只龜好可愛呀!」
小姑娘長得倒是可愛,一雙大眼楮亮晶晶的,瞧見我之後,笑容愈加的燦爛,拉著我的手,笑眯眯的說︰「哎呀,姐姐你終于醒啦,真是太好了,姐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那只龜,真的很大的呢,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龜。」
我笑了笑︰「也好,我正想出去走走。」
玉灃有些擔憂的說︰「歆兒,你才剛醒過來,身子才剛好,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好像真的是睡了很久一樣,腿腳都有些僵硬,剛一著地,竟是有些站立不穩,一旁的玉灃及時扶住了我,有些怨責的說︰「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這會兒剛醒過來,腿腳肯定有些僵硬的,不要這麼著急。」
我推開他,自己站好,淡淡的道了聲謝,跟著那小姑娘便出了門。
或許我真的是該謝他的,如果不是他,我能遇到那麼些個事情麼?沈秋雁會那麼對我嗎?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至于掉下懸崖,掉到這個地方來!
遠遠的便看見一大片的竹子,那些竹子長得極其粗壯高大,青翠欲滴。
小姑娘一看見那群孩子便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林哥哥,灃哥哥來了。」
我快步的走著,玉灃在後面跟著,這一路走來,兩人一句話都沒說。
「灃哥哥,你看這龜是不是很大?」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孩,穿著對襟黑色褂子,同色的繡魚紋的短褲,黝黑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將一個小木桶提了過來,里面有只大的烏龜。
玉灃笑著接了過來,我湊過去瞧了瞧,忍不住贊嘆道︰「確實挺大個的。」
我瞧了瞧前面不遠處的那條河,說道︰「你們這兒的這條河看起來也不是很大,怎麼會抓到這麼大的烏龜的?」
那小孩驚訝的看著我︰「姐姐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才,」我笑笑。
「你睡了這麼多天,終于醒了呀!」他高興的說著,「我們幾個下河去模魚,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抓住了這只龜,我們也覺得奇怪呢,都沒見過這麼大只龜的。」
玉灃將木桶放在地上,輕笑著說︰「說不定這只龜小時候在你們這兒待過,後來離開這里了,等到老了,又跑回來了,想要在這里度過晚年呢!」
我訝異的看著他,他居然會講這種冷笑話,真是奇怪,一點兒都不像他。
遠處夕陽西斜,晚霞漫天,紅彤彤的煞是迷人,河水都染上了迷人的色彩。
「走吧,我們早點兒回去吧!」玉灃笑著說,我卻瞧見他那視線是停留在我身上的。
「好,」一群孩子歡呼雀躍的叫喚著,爽朗清脆的笑聲彌漫開來。
我們現在所在的村子是張家村,而我們所住的這戶人家便是張家村的村長家,村長名叫張懷德,是個讀書人,人斯文有禮,也很和善。家里有兩個孩子,大的那個今年九歲,叫張玨,小的那個今年七歲,叫張琳。
晚上幾個人一起吃飯,大概是因為玉灃抓得魚多,桌上的菜大多數都是魚類的,有魚湯,有清蒸魚,還有紅燒魚,還有一盤青菜,一盤雞肉。
魚湯味濃鮮美,我免不了多喝了兩碗。
「蘇姑娘你可算是醒過來了,是該多喝點兒湯補補身子的,」說話的是張懷德的老婆,大家都叫她玉嫂。
玉嫂一邊說著,一邊幫我舀魚湯。
我笑著接過她遞過來的魚湯︰「謝謝玉嫂。」
「不用客氣,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你家相公有多擔心你,整天整夜的守著你,就怕你醒不過來,現在可好,你總算是沒事了,」玉嫂笑說著。
我正喝著湯,突然听她這麼說著,呆愣了一下,一下子就被嗆到了,猛地咳嗽起來,坐在旁邊的玉灃見狀,忙是伸手來拍我的背,關切的問︰「怎麼樣?沒事吧!」
我咳得臉都紅了大半,等到喘過氣來,有些著急的辯解道︰「玉嫂,你誤會了,他不是我相公,我還沒嫁人呢!」
因著說話有些急切,說出來的話竟是有些含糊不清的。
玉灃給我遞了杯茶,我橫了他一眼,沒多想就接了過來,全都喝了個干淨,這才覺得舒服了些。
玉嫂關心的問︰「好些了麼?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都會嗆著呀!你瞧把你家相公急的!」
我干笑兩聲,扭頭瞪著玉灃,猛地一腳踩在他的腳上,湊到他耳邊,咬牙問道︰「你跟人家都說些什麼了,讓他們給誤會了啊!」
玉灃的腳被我踩著,眉頭卻是皺都沒皺一下,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臉的平靜如水,嘴角含著一抹輕笑︰「你想多了,我沒有說什麼。」
我冷哼一聲,拿開腳,不願意再去理他,埋頭喝起湯來。
吃完晚飯後,陸陸續續的有人過來看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里太久沒有生人過來了,大家想要過來瞧瞧熱鬧,又或許是因為這里的人真的是很熱情,都過來關心我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好了。
等到那些人全都走了之後,夜都有些深了,可能是因為我之前睡得太久,反倒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玉嫂大概是認定了我跟玉灃就是兩口子一樣,讓我們一起住在這座小樓里,他拿著把小刀在擺弄著一根柱子,我有些無聊的看著他。
我看了一會兒,拿了張凳子,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他輕笑著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去削他的竹子。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我笑著問。
「什麼話?」他低聲說。
「你真的沒有話要跟我說?」我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他扭過頭來看我,有些茫然不解的說︰「你要我跟你說些什麼?」
「難道你不覺得你應該為你所做的事情跟我解釋一些一下嗎?」。我咬牙忍著。
他看了我一會兒,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樣,恍然大悟的笑了起來︰「你指那件事啊!當時村里的人發現我們,將我們撿回來,我先醒過來的,玉嫂他們問我們是什麼關系,其實當時我還沒想好要怎麼說的,玉嫂便問我們是不是夫妻,我還沒說是,她們那群人就已經說個不停了,我插不上嘴,一心擔心你的傷勢,也就沒理會她們,去幫你檢查傷勢了。」
我狐疑的看著他︰「就只是這樣?」
他突然伸手模了模我的頭,滿臉溫柔,手上也很輕柔,他的聲音低柔︰「幸好你沒事!」
我一時有些木楞,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削那棵竹子了,我看著他絕美的側臉,寂靜而又溫柔。
我搖了搖頭,平定了一下心神,拿著小凳子就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