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輝看雲霧庵吃喝有一會兒了,就倒了兩杯酒只等機會,可雲霧庵卻旁若無人似的左手抓起一只雞腿,右手又去舀湯,這個饞相若是他魯大輝,拉弟這女人早就數落他的不是了。可這會兒,拉弟卻目不轉楮地看著雲霧庵吃喝,一臉滿足的神情。
「喂,喝酒!」大輝一聲喝。他早看雲霧庵不順眼了,終究按捺不住,一杯酒送到雲霧庵面前,他那醋勁兒誰還看不出來?雲霧庵只是裝傻,說︰「那請。」他嘴嚼著食物,手端酒杯望著大輝那臉上的一道疤子說︰「我只有一杯酒的量。」
大輝一口干了說︰「請。」
雲霧庵見酒就好怕似的,眼一閉,一仰脖子也干了。
「好,再來一杯!」大輝見雲霧庵把酒干了,就來勁了,又倒滿一杯。
雲霧庵做一個忸怩的樣兒說︰「我真的不行。」他望著拉弟,可拉弟就是視而不見,也一句不吭聲。其實,拉弟也在想,不就是個喝酒嘛,喝醉了打不成架就好。
和尚端菜上來了,雲霧庵就又夾菜吃。大輝說︰「不喝酒算什麼男人,你喝一杯我喝兩杯總行了吧?」他怕雲霧庵不喝,倒好了兩杯酒,他搶先喝了兩杯。至此,雲霧庵還是一副害怕相,望望大家似是在問,我喝不喝呢。「再喝下去就倒了,」他說。很是無奈何,就像是把命也不要了似的,又一仰脖子把酒喝了。
再喝就要倒地了,這是大輝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他又為自己倒了兩杯,給雲霧庵倒了一杯。雲霧庵見大輝眼臉漲紅,說話結巴,早八成醉了,不等大輝說什麼,端起杯酒就喝了。大輝見此也喝了兩杯。
雲霧庵說︰「再不能喝了,我胸部好疼,你呢也醉了。」
大輝說︰「醉什麼醉,再喝一杯,不,再一瓶都沒事。」男人喝酒,醉了,常常豪氣十足,再說他魯大輝就憑這豪氣,不知整治了多少人,今天,最主要的是給拉弟看看,他與雲霧庵誰是個真正的男人。
雲霧庵說︰「真沒事?那我就陪你喝一瓶好了。」
大輝只當雲霧庵吹吹牛皮而已,真喝,瞧他那個熊樣,嚇都嚇得他趴下,于是大輝說︰「不喝就學狗叫。」
鴨公早想看一場熱鬧,他希望有人治一治大輝的霸道。因為上一回他對拉弟開了一次玩笑,大輝就對他不依不饒。此刻他忙去拿來兩瓶《五交白》,揭開蓋子給大輝雲霧庵一人一瓶。雲霧庵此刻端起酒瓶一古腦兒灌進嘴里,只驚得大輝傻愣愣的。
鴨公說︰「不喝學狗叫。」眾人附和︰「學狗叫學狗叫。」
雲霧庵起身上廁所,他右手食指伸進喉嚨里摳,將胃里的食物吐得一干二淨,待他返回來時,大輝已喝了大半瓶,他人卻倒在鴨公懷里直往地上墜。
「快送醫院呀!」雲霧庵說。拉弟急忙拿出一張錢叫和尚酒糟鼻子與三久,幫助鴨公架起大輝去閘口醫院。
和尚他們一走,拉弟起身也要走;雲霧庵一把拽住她坐下,說︰「你也沒吃什麼,不吃豈不是浪費?你叫二虎也吃。」
二虎擺擺頭坐一邊,拉弟仍然不吃,兩肘撐在桌上,兩掌托住下齶在想什麼。雲霧庵注意到她腕上的翡翠玉鐲似乎在哪兒見過。昨日他拉她乘上拖拉機時玉鐲晃了一眼,他沒太在意。
「幾點了?」他握住她的右手腕。
她縮了縮手笑了,看了一下左手腕上的表說︰「四點鐘。」
他想起四點鐘應在閘口旅館與那聯防隊員見面,便說︰「二虎幫我買點水果送到醫院給那個壞疤子臉。」他又看著拉弟說︰「那疤子臉愛死了你,叫你拉弟對吧?」他不懷好意地笑了。
拉弟幽怨地盯了他一眼,先他走了出去。雲霧庵將手搭在二虎的肩上慢悠悠地下樓。出酒樓,拉弟已走遠不見人影,他和二虎一會兒到了旅店。
二虎是不是朱二虎呢,他想。那聯防隊員早在門前候他,走了過來。雲霧庵說︰「這小兄弟叫二虎。」他眨眨眼,早先約好了的暗號。隊員會意大喝一聲︰「朱二虎。」
朱二虎一怔。
「就是他!」那隊員撲了過來說。「派出所找你多時了。」一把扭住朱二虎送到派出所。
朱二虎年齡雖不大,卻是個「兩進宮」的主兒,未獲取贓證他豈能一時半會兒交待作案?雲霧庵在派出所同行的配合下,審了他兩個小時,可他就是只字不提盜竊那呢子布料的事。
在閘口,雲霧庵抓獲了朱二虎,還發現了同伙,這叫電話那一端的吳大豪很是高興,說︰「別掉線啊,繼續追蹤,不愁發現不了贓物。」末了,大豪說︰「我派人連夜押回朱二虎,放在閘口,怕夜長夢多。」大豪談完工作又問雲霧庵︰「你最近戀愛了?」
雲霧庵一愣,說︰「什麼嘛。」
大豪說︰「小韋她媽媽來找支隊長老頭子,一定是要說你的壞話,被我擋住了,她說小韋愛上了你,這是不能發生的事。」
雲霧庵說︰「她媽還怎麼說?」
大豪說︰「還不是同任婭婭的家人一樣,希望自己的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
雲霧庵說︰「我知道了,再見。」他壓了電話,氣炸了肺。媽的,就讓她門當戶對吧,幸虧陷得不深,罷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