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嬌目光染了幾分厭煩,斜斜的睨了裴艾一眼,然後看著整個人正壓著,不,該說是好像是撲在一個,一個大男人身上的米筱然(因為那露在被子外面長了老長的腿毛,分明是個男人滴),臉色幾變,眉毛跳了跳,卻是抿緊了唇,一言不發。
側了側身,裴嬌正欲關門,卻發現,站在門前完全失了神的白羽佑好死不死正好卡在那里,一動不動。
「靠,尼瑪的叫啥叫呢,沒見過老娘啊?」好似被尖叫聲壞了好心情的米筱然,突地側轉頭,露出一抹女敕白女敕白的鎖骨,媚眼如絲,然而這一開口卻是彪悍的讓人想要淚奔,又沖著白羽佑那毫不避諱的目光,吼道,「看這麼看,只準你們男人玩女人,老娘不能玩男人?」
「我我……」清純小白花哪里是米筱然的對手,于是裴艾只能張了張嘴,瞪大了一雙藍色的眼楮,卻半晌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一根青蔥的手指反倒是不安分的指向床下一個不知名的、不知死活的果男,無聲抗議。
「喲,這個男人啊,實在是不行!老娘踢了唄!怎麼,你想要?」米筱然倏地一翻身,幸而帶動了一半的被子,只是將整個鎖骨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球中,飛了一個媚眼過來,似笑非笑道,「小姑娘,這男人女人之間的事兒,還有一層膜和不是一層膜之間的差距,你懂麼?嗯?」
裴艾一愣,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瞬間想起自己來,想起幾乎是每個午夜夢回時糾纏的噩夢,絕色的小臉頓時蒼白猶如一張宣紙,本就如同弱柳扶風的身材晃了晃,再也顧不得安撫一旁根本就不搭理自己的明霞,跌跌撞撞的就要沖出去,幸而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陳政順手抓住,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拖延了整件事情的時間。
畢竟,裴艾這麼瘋瘋顛的跑下去,難保不會有人會沖上來,一個兩個三個,最後鬧得不可收拾!
「白少爺,現在這里好像發生了什麼特殊事情,方才上來的匆忙,而且……」元淵源不著痕跡的用眼神安慰了下眼看著就要炸毛的裴嬌,而後站在了瞪大了一雙眼的白羽佑面前,不動聲色的而又不著痕跡的將白羽佑向門外技巧性的帶了帶,而後站在房門里,意有所指道,「我想,也許,白少爺應該先下去安撫一下來賓,亦或者告知一下白先生,這里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才是。」
中肯的建議,白羽佑沒道理不接受,尤其是看著那彪悍的女人,還有那駭人眼球的,擺明了強攻的行為,而那被迫躺在身下的男人,精壯的肌肉,看起來也甚是不錯的上半身,還有……
這YIN靡的場景,莫名的戳中了他一些零星的記憶,不自覺的想要逃避。
「羽佑,羽佑哥哥……」拐了彎去上了一趟洗手間的林沐沐,根本還沒來得弄明白此刻的狀況,就看著臉色不好的白羽佑急急向外走去,于是只得咬了咬著唇,看了眼旁邊的裴嬌,純良的眼楮帶著幾分歉意,便匆匆追了出去。
裴嬌看著林沐沐費力的提著公主裙擺,驚惶的背影,不知怎的就想起前世來。
沐沐好像最後不再只是看著背影了,最起碼和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了,哪怕算是一個候補人選……
但是,終究不是要這麼一直追逐下去,只是需要忍受一個最愛女人不是自己的男人,等著他這一個不知很年何月才能看到自己的男人,她快樂麼?
當然,此刻的裴嬌如何也想不到,林沐沐卻在她死後的不久,傾覆的林家大廈下,如同雌鳥的林沐沐,選擇了最為決絕的方式,毀了這個曾經很愛,一直都愛的男人,毀了她自己!
元淵源眸光在遠遠的瞧見已經進了大廳的一眾拿著相機的人後,迅速的後退半步,「砰咚」隨手合上房門,然後「嚓 」一聲反鎖。
側轉頭過來的面色一片嚴肅。
「記者來了。」
米筱然幾乎隨著那一聲關門的聲音,頓時就焉了氣息,然而耳中緊接著傳來的四個字,倏地又將整顆心提起,一張方才還是神采飛揚,嫵媚多情的臉蛋,疲倦中透著幾分壓抑不住的憤怒,憤怒里卻又隱著絕望。
只是不過一瞬,米筱然卻是陡然想起什麼,趕忙垂了頭,利索翻,看著昏迷不醒的人,低聲喚道︰「裴琛,裴琛?」
壓低了聲音,擔憂不已,哪里還有之前的活力?
「哥哥?」裴嬌一愣,快步上前,待著見著昏迷的自家兄長時,一顆心不僅沒有放下,反倒倏地被提到了喉嚨底,本就蒼白的小臉愈發白了幾分,胸腔里的那顆心髒「撲」的一聲,漏跳了一拍。
哥哥這是……
元淵源半蹲體,看著裴琛的情況,臉色也帶了幾分凜然,琥珀色的雙眸中卻滑過一縷驚異,而後迅速進行了一系列的簡單檢查後,愈發正色了幾分,道︰「嬌嬌,裴琛沒事,只是有點不太好,我們還是先去醫院。」
有些事情,還是要去醫院才能確認。
不太好,究竟是怎樣一個不太好?
元淵源雖然沒說,但是裴嬌就是下意識的覺得很嚴重。
看著此刻整個人像水煮的蝦米紅彤彤的兄長,向來會溫柔看向自己的虎目正緊緊閉著,哪怕是昏迷中,都帶著痛楚,像是在拼命忍著某種非人的折磨一般,讓裴嬌只覺得一顆心髒絞痛。
「哥,哥……」裴嬌白著臉,費力的深呼吸一口,不自覺的抬手輕輕捂住自己的心髒,卻是強自鎮定道,「外面此刻人多,筱然,我……我……不管哥哥會怎樣,日後裴氏一定會負責!」
正披了一件外衣的米筱然一愣,對于裴嬌此刻明顯是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有片刻的怔忪,然而卻不過瞬間,福至心靈,瞬間明了,卻是展顏一笑,嫵媚的大眼楮,極其曖昧的撫了撫自己可謂是妖嬈的身段,抬手「啵」了一聲,送了一個飛吻,道︰「樂意之至!」
「元子。」
元淵源默契的點點頭,然後迅速的將裴琛穿了件外衣,起身向門外走去。
門一開,便是鎂光燈閃爍灼人眼,先前還圍著已經醒過來的何榮輝和穿戴整齊的明霞追問的記者也迅速奔了過來,熱情非常。
「啊,是裴嬌,裴家的大小姐——」高揚的記者聲音,哪怕是在「 嚓 嚓」的連拍的燈光聲中,依舊刺耳非常。
「裴嬌大小姐出來了——咦,不是說裴家大少爺也在麼,怎麼……」
「啊——裴家大少爺竟然昏迷了!」一個記者眼楮甚是利索,幾乎是瞬間就識別出此刻一看狀況就不好的裴琛,沖著醒著的裴嬌連忙質問,「請問裴小姐,裴少爺這是如何了?」
「對啊,裴少爺怎麼會昏迷不醒,莫非是——縱欲過度?」興奮的記者,好不容易逮住了裴氏的大新聞,自然是不管他靠不靠譜,只管追問。
「啊,裴小姐,你……」
不知從哪里走過來的度假村負責人,一張古板的臉上帶著幾分肅然,一身黑色的西裝,胸前別著一個工作牌,高挺的身形站在那里,抬手朗聲道︰「請讓讓,請讓讓!」
然而聲音冷冷的,讓人一听就覺得不舒服。
明顯不是度假村的公關部負責人。
話音一落,緊接著十來個訓練有素的保安,迅速加入,進行了阻隔,用以協助元淵源、裴嬌和米筱然的前行。
「不過,听聞裴少爺極其自愛,如今在白家生日宴會發現其與……」正在現場直播的某八卦主持人,頓了下,然後目光如同雷達掃過裴嬌和元淵源身上,落在了一旁渾然不在意鎂光燈的米筱然身上,繼續道,「米家的大小姐私會,並且發現了何家的大少爺,下一任極有可能擔任明家家族的人選,真相究竟是……」
「方才在外室我們采訪了何榮輝和明霞,據說不日將有訂婚喜訊傳來,不知米大小姐和裴大少爺是不是……」某女記者顯得邏輯性甚佳,
另一女記者,顯然更為關注的是今日宴會上的幾次沒有爆發出好戲的四人組合,借著此時機會,發問︰「裴小姐,你和未婚夫今日俱都出席宴會,卻都另結舞伴,是不是表明各自都已經另結新歡?也正預示著您和陳家的婚訊將就此告終?」
「米家雖然也是大家,然而卻是和裴氏相差甚遠,裴小姐能否透露,裴氏是否又有意向聯姻米氏?」
「米小姐,你和何家的二少爺才取消婚約,方才何二少爺更是直言會在不日里與明家公主訂婚,你……」
「……」
一連串的追問,巴拉巴拉個不停的話,裴嬌眉頭挑了挑,慢慢的頓下了自己急匆匆的步子,然後沖著元淵源點了點頭,回首看向一群擺明著就聞著「香味」的狗仔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優雅笑容,揚聲道︰「感謝各位對于裴氏的厚愛,不過,所有最新信息,不管是裴氏的最新動向,又或者是裴氏的姻親選擇,裴氏都會在下一月的記者招待會上做出解答,還希望倒時候各位切莫缺席才是。」
說罷,裴嬌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緩緩下樓。
幸而度假村的保全甚多,而且俱都極其出色,任他記者再多,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都牢牢的形成提供當事人安全通行的區域。
相較于已經走下樓梯的元淵源和米筱然,裴嬌的步履甚慢,偶爾還會回應一兩個奇怪的問題,是以記者們在權衡一個昏死過去的裴琛和一看就是花架子的米家小姐間的新聞,還是覺得眼前的裴家大小姐爆點較多,于是俱都將話筒和鎂光燈聚集到了裴嬌身上,雙眼泛光。
就在裴嬌還有七八步樓梯的時候,白羽毛不知從哪里站到裴嬌的面前,溫婉的雙目中滿是擔憂。
「嬌嬌,你還好吧?」溫熱的雙手,泛著女乃白色的瑩光,就這麼緊緊的握住裴嬌微涼的指尖,怎一個溫情了得。
裴嬌微微怔了下,而後貓眼楮倏地一縮,像是想到什麼,唇邊的笑意蔓延開來。
「羽毛表姐,說什麼呢,我,自然是好的。」不熟稔,也不過分疏離,像是面對一個無甚關系的親戚,只是禮貌罷了。
白羽毛熱臉貼了冷PI股,但是卻半點情緒也不漏,修養極好的依舊笑容滿臉,關切道︰「方才,表哥那邊是怎麼回事?我,我听小佑說,他,他和米小姐這是,這是……」
話音一頓,擔憂的白羽毛好似恍然想起四周虎視眈眈的記者,還有熱烈的鎂光燈,臉色微微一白,又歉意的拍著裴嬌的手,安慰道︰「不過沒關系,嬌嬌不用難過,表哥不過是一時頭腦不清楚,應該是喝了酒,所以……」
話還未說完,白羽毛卻是臉色一變,溫婉的雙目露出一抹驚恐,叫道︰「啊,嬌嬌,你做什麼——」
只見本來握著裴嬌的人,好似被人一推,伸著手驚懼的,不安的……
然而,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罪魁禍首」的裴嬌卻好似突然間反應過來,滿臉的慌張,猛地就抓住了白羽毛的手,然後,所有人都看見,白羽毛那雙泛著女乃白色瑩光的溫暖的手,在側轉身獲救那一刻,反倒將「救命恩人」推了出去。
「表姐——」裴嬌的聲音,滿是不可置信,貓眼楮睜大,滿眼都是困惑,有盈盈的光芒,在反復閃現。
這一刻,時間好似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的動作,就這麼驚愕的看著現場版的豪門恩怨內斗……
「骨碌碌——骨碌碌——」
已經走出大廳的元淵源好似突然感覺到什麼,猛然間回頭,琥珀色的眸子不受控制的睜大,正正看著裴嬌最後跌落在地的身影,雙唇顫抖,一旁的疲倦的正揉著太陽穴的米筱然好一會才分辨出來,那好像是在喚一個名字。
「嬌,嬌嬌——」
裴嬌整個人在滾了樓梯之後,然後整個人好似摔碎了的女圭女圭,「砰」地跌落在光華閃耀著亮光的大理石上,鮮艷的血,不知道從哪里流出來,在大理石上綻放出妖冶的紅花。
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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