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姑娘，昨夜那位來鬧事的夫人來尋。」
「唔……帶她上來。」
想不到余俐俐怎麼快就找上門來了，她倒也不傻，趁著大白天來的。
「小妹，你……」
听著余俐俐吞吞吐吐地，還是讓我來說吧，「二姐不必擔憂，我在此不賣藝不賣身，是這里的管事，如此二姐可了解？」
「這……可他們怎麼稱你為舒姑娘？」
「二姐是想讓眾人皆知旭溪縣老爺家的小女兒在青樓當上了老鴇？」余俐俐听了覺著挺有道理，會意地點了點頭，「請二姐記住，余斯斯已經死了，不存在了，現在的我，是舒晴月，是醉晚樓的老鴇！」
「小妹，你這……哎，罷了，得你依然喚我作二姐，知你安然無恙便夠了。小妹……你可曾怨過我這當姐姐的？」
「怨？我怨你什麼？怨你自私地想要逃離余家所以趁早把自己嫁了？」
「原來小妹早就看透我了。沒錯，我是逃避，這余家，我呆不下去，我慶幸小妹你也離開余府，那里並無你的容身之處。」
「這……怎說？」
「小妹果真不記得三年前你落水之前發生的事？」
「我的確不記得十四歲前的事情了，我不是撞到頭嗎？怎會變成是落水了？」
「的確是撞到頭了。那日你在花園里玩耍，然後也不知怎麼的，撞到了水池旁的假山暈了過去，便直直落入了池塘里。後來是姨娘先發現你的，大夫來看的時候，說你已經……已經奄奄一息了……」
奄奄一息了，莫非我穿越而來，是因為余斯斯已經……已經死了，是她把我從一千七百年後召喚而來的？「後來？」
「後來也姨娘說讓她好好陪著你，也許會有奇跡，想不到你三日後果真醒過來了。」
奇跡？那不是奇跡，是我的靈魂入住了余斯斯的軀體。「這與你逃避余家一事，有何關聯？」
「你可知你在落水的前幾日，口里叨嘮著……」
「說！」
「你說，‘大娘是妖怪’……然後沒過幾日你便落水了，我怕是大娘所為，也的確是因為我的自私，我生怕會禍及到我，便早早出嫁了。」
依余俐俐的說法，加上之前姨母對正房也有所顧及，莫非，王鳳吟確實不是一般的平民女子？「那麼，二姐，你可有覺得大娘到底有何不妥？」
「我也不知道，大娘平時為人尖酸刻薄你也是知道的，不過我老覺得大娘是有些不妥，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妥。」
「如此……那老爺子可有覺得有甚不妥？」
「不清楚，爹爹一直都把所有事情看得很淡……」
我終于明白，余俐俐以前對著余家的人全都不冷不熱地，老是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二娘去得早，家里沒有依靠，所以她的自私，情有可原，不，是理所當然。
「二姐，蔣家……可好？」
「好，很好……」余俐俐嘴里一邊說好，雙腿一邊不停地扭捏著，這是說謊的征兆。
「你撒謊。」
「我……昊儒確實待我很好，公婆待我也不差，是蔣家……蔣家倒了……」
「倒了？昨夜姐夫不是還說談生意來著？」蔣家染坊在京城里倒也是數一數二地，怎麼突然就倒了。
「是小叔子他……敗光了。跟人賭博輸了這間染坊，那人說若是三天內拿不出錢把染坊贖回去，染坊便歸他所有了。昊儒說只要談成了這筆生意，便足以贖回染坊了……」
「到底還差多少銀兩？你們湊了多少？」
「三，三百兩銀子。目前我們只有一百兩，已經是蔣家全部現有的家產了。」
哼，沒想到這染坊還值些錢。想必是被債主坐地起價了。「二姐，替我把話帶給姐夫和蔣老爺子，‘遣了家丁，留幾個精明忠誠了，賣了蔣府把薪水支給遣走的家丁和工人，帶著所有家產，離開洛陽城另尋一地，重辦染坊，絕對能東山再起的’，如此，二姐可懂我的意思。」
「懂了懂了，小妹好主意，姐姐先回去了！」余俐俐听我一席話，受益良多，興奮地馬上就要回去，剛踏出房門，又轉身向我，「謝謝你，謝謝你原諒我的自私，謝謝你出主意讓蔣家有機會重生，謝謝你，還依然稱我為二姐。這些年，你受苦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姐妹情誼吧，在現代作為一獨生女，想不到卻到古代深深地感受被這種情誼，即使我是一縷靈魂俯身在余斯斯的軀體中，我卻能感受到余俐俐是在對我這縷靈魂表示衷心感謝，而不是對余斯斯。
「還有……小妹。」
「嗯？」
「不要怪爹爹，他知道你是被人帶走的，這些年雖沒尋過你的蹤跡，可現在的結局對你來說，比留在余府里孤伶伶來得好。」
也許，的確像姨母說的，爹爹還是愛我娘的，所以，他還是疼我的，才會讓我被姨母帶離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