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莫棲塵臉上的笑微僵,細長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她身後的宮婢更是氣呼呼的,正欲開口。莫棲塵使了個眼色,那宮婢才將要說的話吞進了嘴里,臉上滿是不滿。
莫棲塵一轉眸看向鳳輕歌,依舊保持著端莊親和的笑︰「皇妃娘娘若是不肯,便也罷了,本宮也不強求。不過,皇妃娘娘倒是個直言直語極有個性的人,也難怪策會喜歡!」
鳳輕歌丟了一顆葡萄進嘴里,極為敷衍性地一笑︰「多謝夸獎!」
鳳輕歌不冷不熱的回答令莫棲塵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莫棲塵眼中一閃,臉上恢復著笑,站起身來︰「本宮還有些事,就不多叨擾了,皇妃娘娘若有什麼需要,可以來找本宮,都是一個宮里的女人,本宮會盡力多幫幫的!」
鳳輕歌一點頭,微微一笑,並沒有站起身來︰「那塵妃娘娘慢走,本宮就不多送了!」
莫棲塵眼眸一陰,臉上保持的笑在轉身間消失全無,傾國傾城的絕美容顏上,滿是陰霾之色。身後的宮婢輕哼了一聲,跟了上去。
「娘娘,珍兒不明白,那個什麼皇妃不過和珍兒一樣是個宮女出身的,她那樣不識好歹,您還對她那麼客氣做什麼!」
莫棲塵腳步一頓,紅唇輕動,復雜開口︰「若真只是一個宮女出身的也就罷了,只怕沒那麼簡單!」
「怎麼不簡單?」珍兒不由更加不解了。
「這些事,你沒有必要弄清楚!」莫棲塵眉頭一皺道。隨即輕移蓮步向前走去,眼中卻是微凝。綺羅郡主。她曾在花滿樓見過,那張臉的確和綺羅郡主一模一樣,可是那性子,看上去。似和綺羅一樣驕橫倨傲,卻又好像並不是看上去的那樣。最重要的,是策對她的態度!
鳳輕歌看著莫棲塵離開。站起身來,撐了個懶腰。
「娘娘!你剛才那樣做不怕得罪塵妃娘娘嗎?」錦瀾見她態度散漫,沒有半分緊張在乎的模樣,不由又擔憂道,「畢竟塵妃娘娘可是平西王的女兒,背後有平西王撐腰啊!」
鳳輕歌聞言一笑︰「我雖並非夜離國人,但夜離國的事也不是一無所知。平西王。總有一天,會從摔下去!」
聞言錦瀾不由吃了一驚︰「平西王如今是朝中權位最高的,皇上也很是敬重他,娘娘怎麼會這麼說呢?」
鳳輕歌拍了拍她的肩︰「我不過是瞎猜的,這你也信了!」說著走進內殿。「我再睡一覺,沒什麼重要的事,就不用叫我了!」
錦瀾反應過來,不由道︰「娘娘,這種事怎麼能瞎猜呢!」
鳳輕歌輕輕一笑,在床榻上躺下,眼眸微閃。平西王如今的確是夜離國權位最高的人,可樹大,也最招風。他不止是夜離國最位高權重的人。卻也是夜離策最忌防的人。若平西王只窩在他的封地,吃喝享樂也就罷了。可他偏偏居功自傲,自持甚高,還屢次挑釁皇權。夜離策能容他到現在,不過是因為他有著復國功臣的名頭,暫時不宜動他。而平西王也還未觸到他的底線罷了!若是平西王一旦觸到夜離策的底線,下場,就難說了!因為一個皇帝,再怎麼寬大容忍,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臣子挑釁皇權,更何況,那個人是夜離策……
這幾日,夜離策時常夜宿在她的寢殿,兩人雖睡在一張床榻上,但所幸他只是抱著她入眠,並未曾做過什麼別的事。但她卻是開始漸漸習慣每每在白天睡覺,晚上……便是一夜未眠。
夜離策並不對她封鎖有關夜離皇宮以外的事情,而她也常常能從錦瀾那里打听到一些事。比如這次天鳳國與北延國開戰,領兵出征的並非定北大將軍,而是傅秦翊!
听說傅秦翊每每親自做先鋒,領兵沖在最前面,打仗的方法也似不要命了般的打法,兵行險著,常常死里逃生,從險中求勝。鳳輕歌不由微惱,傅秦翊,他到底在做什麼,當真是不要命了嗎?且不說勝與敗,這樣做也太過冒險,而阿黎竟然也放心地任由他這樣做!
鳳輕歌用完早膳,站在桌案前,拿著毛筆信手畫著畫。看著紙上的畫,百般不滿意,便隨手揉成了一團。
「皇妃!塵妃娘娘來了!」錦瀾走進殿內,看著桌案前的鳳輕歌,通報道。
「哦?」聞言鳳輕歌嘴角不由輕挑,「去迎塵妃娘娘進來!」
自從那一天,莫棲塵在她這兒,熱臉貼了冷後,倒也沒常來。偶爾過來坐坐,也不過是來做做樣子,或是刺探軍情,試探試探她。
不過,每次莫棲塵來,她都不冷不熱的,不按常理出牌,說話也時常顛三倒四,沒個邏輯,極為無厘頭。也虧得莫棲塵是個人才,每每都能夠保持一張笑臉堅持到最後離開,而且,還能繼續堅持來她這里。
鳳輕歌方放下筆,莫棲塵就走了進來。
鳳輕歌看著莫棲塵,微微一笑︰「塵妃娘娘來得正好,本宮還有些事想請塵妃娘娘幫忙!」
「皇妃娘娘又何須客氣,本宮說過,皇妃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大可找本宮幫忙,本宮若是能做到,定然也會幫忙的!」
「那自然是極好了!」鳳輕歌重新拿了一張白紙展開,「本宮本想畫一株黃色的夾竹桃,可是卻找不到實物照著畫,不知塵妃娘娘可知哪里有黃色的夾竹桃?」
聞言莫棲塵面色微變,看著鳳輕歌,紅唇一挑︰「皇妃,怎麼會想著畫黃色的夾竹桃?」
「怎麼?不可嗎?」鳳輕歌面露訝異,「本宮听人說,這宮中本來是沒有夾竹桃的,後來似乎進貢了一些黃色的夾竹桃。當時這個寢殿,也搬來一些了的!」鳳輕歌似想到什麼,又道,「對了。本宮似乎還听說,塵妃娘娘的父親,平西王的封地。似乎盛產不少夾竹桃,難道,不是這樣?」
聞言莫棲塵細長的丹鳳眼一閃,隨即紅唇一挑︰「本宮的父親封地中的確盛產不少夾竹桃,至于有沒有進貢到宮中來,這一點,本宮倒是不清楚。不過黃色夾竹桃是有毒之物。而且,從封地到皇宮,也相隔甚遠,想來父親也不會將這種花讓人進貢到宮中來!皇妃是從哪兒听說的這些?怕是弄錯了吧!」
「宮中閑言碎語眾多,本宮也是無意中听到的。至于哪里听到的,本宮也記不清楚了!本宮不過是曾見過這種花,覺得甚為好看,才想要畫下來看試試,倒不知這種花是有毒的,如此听塵妃娘娘說,想要照著實物畫下來,倒也不大可能了,還真是可惜了呢!」
「本宮對這種花倒頗為熟知。皇妃若是不介意,本宮便替皇妃畫個樣本這樣可好?」
鳳輕歌一笑,忙將畫紙展開,將筆遞給莫棲塵︰「那是再好不過了!那便有勞塵妃娘娘了!」
莫棲塵見鳳輕歌如此,細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暗光,隨即將筆接了過去。在白紙上畫了起來。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莫棲塵便將花畫好了,鳳輕歌看著桌案上畫的栩栩如生的夾竹桃,眼中微閃。
「皇妃,水漪姑娘來了!」錦瀾忽通報道。
鳳輕歌嘴角微微揚起︰「快讓她進來!」
「皇妃,你要的黃色夾竹桃的樣圖,我給你畫好了!」樓水漪還未走進殿門,輕靈的聲音便傳了進來,見著莫棲塵,如水般清靈的面容上不由露出詫異之色,隨即一笑,「棲塵姐姐!」
莫棲塵點了點頭,見著樓水漪手中的畫,細長的丹鳳眼中不由微閃。
鳳輕歌看向莫棲塵︰「本宮之前就請水漪替本宮畫了一幅,本不該在麻煩塵妃娘娘。不過本宮覺得,每個人所見到的黃色夾竹桃都不同,多一幅,本宮也好多一個參考,塵妃娘娘不會介意吧?」
「自然不會!」莫棲塵紅唇一動。
鳳輕歌一笑,將兩幅畫並列擺在了一起,隨即朝殿門外,揚聲道︰「小竹子,進來幫本宮把這兩幅畫裱起來!」
「是!」殿門外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隨即一個瘦瘦小小的太監走了進來,看著桌案上的兩幅畫,不由道,「呦!皇妃娘娘,你折騰了一早上,可算畫出來了,奴才今兒個都見您撕爛了好幾幅了!而且小竹子這一看,就知道皇妃娘娘一幅比一幅畫得好!」
「哦?」鳳輕歌眉頭一挑。
聞言,莫棲塵臉色明顯變得有些難看。而樓水漪睜著一雙水眸,明顯還有些不明所以。
小竹子指著一幅依稀開著的,清雅的黃色夾竹桃,又指著另一幅開得極為繁盛的夾竹桃道,「您看,您這一幅,就明顯比這一幅就畫得好多了!奴才這個不懂畫的人,都看得出來……」
「放肆!」鳳輕歌面色一冷,斥聲道,「這兩幅畫分明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哪里容得你這個奴才胡亂評價!」
「可是……」小竹子不由嚇得跪在地上,卻是欲辯解道,「可是這兩幅畫,明明就……」
「不許再胡說,塵妃娘娘的畫,其容你這個門外漢,在這里胡說!」鳳輕歌板著臉道。
莫棲塵臉色難看,臉上沒了常掛著的笑,看向鳳輕歌︰「本宮還有些事,就先告辭了!」
「塵妃娘娘,今日這麼早就走嗎?」鳳輕歌似想到什麼,急忙道,「是不是小竹子……塵妃娘娘不要介意,小竹子這個人直言直語,腦子又笨……」
莫棲塵牽強一笑︰「不是,是本宮的確有些事,改日再來拜訪!」說著一轉身,面色難看地出了鳳吟殿。
樓水漪似也認識到什麼,不由跟著莫棲塵趕了出去︰「棲塵姐姐,你不要生氣,水兒不該畫那幅畫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