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眼前這個瞎了眼,聲音像破鑼一樣,渾身是鞭痕,手腳帶著鐵鏈,除了沒毀容,樣子不比她好多少的女子,竟然是綺羅?!
鳳輕歌不由上前一步。
「你是誰?你想怎麼樣?」沒听到鳳輕歌的回應,綺羅臉上露出恐慌之色,手躁動地亂揮著,「你別過來!」
鳳輕歌看著她這副模樣,臉上不由露出復雜之色。
當她被綺羅折磨,毀了容,毒啞時,她想過以後定要讓綺羅十倍奉還,讓她嘗嘗鞭打,毀容,瞎眼,變啞的滋味,可如今真正看到她這個樣子,她心中卻沒有痛快解恨的感覺。鳳輕歌撇了撇嘴,或許是她現在正在逃命,沒空去幸災樂禍!
鳳輕歌沒有理會發瘋的綺羅,轉過身掀開車簾,看著馬車後追上來的官兵,眸光一凝。鳳輕歌掃了一眼身後的綺羅,徑直躍到馬車的駕駛位置上,拿起馬鞭,對著馬使勁一抽。馬車一顛,馬車車廂傳來一聲重重的踫撞聲,綺羅重重地磕在了馬車上。
鳳輕歌嘴角不由一挑,果然還是自己親自動手報復,比較解恨!一揮鞭子,抽了下去,馬車飛快地向前飛馳而去。將原本快追上的官兵又甩開了一段距離。
「你是什麼人?你到底想干什麼?!」車廂里的綺羅踉踉蹌蹌地模了出來,嘶聲道。
「你再喊,我就把你從馬車踢下去!」鳳輕歌冷冷開口道。
听到她的聲音,綺羅面色驟然變得難看,失聲尖聲道︰「鳳輕歌?!」
聞言鳳輕歌瞥了一眼綺羅。眉頭一挑,微揚的語調卻帶著清冷︰「喲,不錯,竟然認出來了!」
「你居然沒死!你居然還沒死!」綺羅踉蹌的模著馬車退後。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與扭曲。破鑼般的嗓子仍然讓人覺得尖銳非常。
鳳輕歌面色一冷。一拉韁繩,馬車一個急轉彎。綺羅不由一個不防,撞到了馬車上,身子又被甩了出去,手緊緊地抓住了馬車,恨恨地嘶聲道︰「鳳輕歌!」
鳳輕歌看著手臂緊緊攀附在馬車上,身子蕩在馬車外的綺羅,眼眸一閃,並沒慢下馬車的速度。輕哼一聲︰「現在我們來看看,誰會死!」說著又一揮馬鞭直直地沖了出去!
忽前面的道路開闊起來,遠處橫著一條長長的河流。不知深淺。鳳輕歌轉過頭,忽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似電閃一般追了過來,不由心上一凜。一掉馬車頭,沿著河流下游跑去。忽眼前出現一群官兵擋出了去路,那群官兵竟然抄了近道?!
轉過頭,黑刃緊緊地跟在後面,眼看著就快要追上了。鳳輕歌眼眸一凝,一拉馬車,向那群官兵沖了過去。比起黑刃,這些官兵還算好對付些。現在只有沖過去才行了!
那群官兵見著鳳輕歌不要命般地沖了過來,馬車也似發了瘋般,直直地向他們撞去,不由一驚,紛紛散了開來。忽一支箭射向了馬腿。馬嘶叫一聲。馬車驀地向奔騰的河中翻去。鳳輕歌也不由掉進了水中,岸上的官兵紛紛向河中游去。
鳳輕歌方從水中探出頭來。好幾十只箭從河岸向她射來,一只手將她的腿一拉,鳳輕歌整個身子便沒入了水中。鳳輕歌憋著氣,掙扎著踢開綺羅抓著她的手。
河流奔騰著將兩人向下游沖去,綺羅不由松開了她的手,向河面上游去。
「她在那里!」忽案上傳來官兵的聲音。
鳳輕歌不由心上一緊,一游上去,一把拉下綺羅的身子,將她按在了水中。綺羅掙扎著,與她在水中糾纏廝打起來。
黑刃看著沒有了人影的河面,面色一沉,運氣輕功在湖面上輕點,探尋。
綺羅發瘋般在水中雙手掐住了鳳輕歌的脖子,鳳輕歌不由也一把掐住了綺羅的脖子,兩人呼吸困難地被水沖向下游。忽水流突然變急,兩人被往下帶去,鳳輕歌一腳踢向綺羅,不由,口鼻中同時進了水,腦中一陣黑和暈眩,身子完全難以受控制地被隨著河水沖了下去。
黑刃見著漂出河面的兩個被水沖向瀑布的影子,面色一凝,運氣輕功向湖面上掠去。伸手正欲將鳳輕歌抓起,一支箭驀地射向他,黑刃眼眸一凜卻是沒有避開,手仍是抓向了鳳輕歌的衣服。胸口不由中了一箭,掠在水面上的身子一個不穩,手一拉,鳳輕歌的衣服「嘶」的一聲被拉破,手中只剩下一塊衣紗。
黑刃欲伸手再去抓,體力已是不支,鳳輕歌轉眼已被河水沖下了瀑布,黑刃眼眸一滯,不得已腳尖一點,回到了岸上,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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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刃提著刀,渾身濕透,一跪下來,低下頭︰「少主,黑刃有負少主之命,未能將人帶回,姑娘掉進了河里,被沖下了瀑布,還請少主責罰!」
聞言夜離策臉色微變,面容清絕,深邃如淵的眸子閃過一絲顫動,薄唇緊抿,手指曲起攥緊,手背上青筋突起。低啞而冷冽開口︰「自己去鬼府受罰一個月!」
聞言一旁的一行,不由一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鬼府的殘酷,鬼府簡直就是死士的煉爐,人間的煉獄!三年前,他曾因為在少主毒發時擅自將少主打暈而進鬼府待了七天,回來的時候,斷了五根肋骨,整個人沒有哪處沒有傷,只剩半口氣還活著,在床榻上躺著修養了三個月!
若黑刃去鬼府一個月,那還有活路嗎?!
「少主,黑刃在鬼府一個月會沒命的!還請少主開恩!」一行不由一跪下來求情道。
「按朕說的做!」夜離策嘴里清冷地吐出。
「少主!」
一行還欲開口,黑刃伸手拉住一行︰「不必替我多說了,我沒完成少主的任務,就該受罰!」
夜離策眸光一閃,沙啞而清冷開口︰「派人去浯河下游瀑布底下去尋人,十天之內,必定給朕找出人來!」說著跨出了殿門。
「是!」一行拱手道,隨即看向黑刃,「我去鬼府待了七天都只剩一口氣回來的,你去鬼府待上一個月,會死的!我去找少主求情,減輕你的懲罰!」
「少主是為我好!你不用去為我求情!」黑刃忽開口道,「今日我未救下的是一個女子,若是換成少主,那我不能救下的就是少主的命。我的功夫還有欠缺!去鬼府也不失為一個磨練!」黑刃看向一行,一拍他的肩道,「放心,即便還剩一口氣,我也會活下來的!」
鳳輕歌睜開沉重的眼皮,明亮的光線微微刺眼,臉部似被刀割般疼痛。鳳輕歌不由「嘶」地一聲,微微模向自己的臉。觸到的卻是厚厚的布,整個頭部被包裹了起來,該不會……又毀容了吧?
掀開被子,身上已經換了另一套衣裙。轉過頭看向四周,石壁,石床,石桌,顯然這是個山洞?!
「醒了?」一個邪魅悠揚的聲音響起。
鳳輕歌轉過頭便見一個火紅妖嬈的身影走了進來,一頭銀絲因處于背光中而隱隱發著光芒,一張妖嬈邪魅而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
闕央??!鳳輕歌不由面露詫異,低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張了張嘴道︰「我的衣服是……」
「你從瀑布上沖下來,衣服都濕了!沒辦法!」闕央嘴角妖嬈一挑,儼然一副默認的模樣。
聞言鳳輕歌不由捏了捏拳頭,強忍住想揍人的沖動,好歹也是他救了她!
「放心好了,你身上的衣服是我給你換的!」一個溫婉輕柔的聲音響起。一個穿著紫衣的女子走了進來,身姿曼妙,臉上的淺笑,若六月的月季般明媚,柔軟。
鳳輕歌看清眼前的人,臉上不由露出震驚之色,喃喃開口︰「為伊?你……不是死了麼?」眼前這個人卻不是早已在去年七夕死去的為伊又是誰?
听到鳳輕歌的話,闕央邪魅的眸微閃。
「你認識我?」听見鳳輕歌叫出她的名字,為伊婉儀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看了一眼闕央,輕柔開口問道。
鳳輕歌這才意識到,她如今是毀了容的,即便闕央救了她,可也不一定能認出她來!不由斂了目光,低聲道︰「以前曾去花滿樓時,遠遠的見過姑娘幾次,後來听說姑娘被害了,所以……」
「哼!一個家伙設的一箭雙雕之計!」闕央眉頭一挑,冷聲道,邪魅的臉上露出一絲惱火。
為伊聞言不由輕輕一笑,捏了捏他的臉︰「若不是有那場事故,我也不知道會在花滿樓等一個人等多久,你也不會解開心結!」
聞言闕央微偏過頭去,臉上仍是微惱和不自然之色。
鳳輕歌見此不由微微一笑,隨即眸光微凝,想起當初闕央拿著劍找寧王報仇的場景。看來,夜離策是顧及到寧王是樓宇昂的親生父親,不想親手殺了寧王,所以,以為伊的死,布局讓闕央以為是寧王殺了為伊!不止是闕央這麼認為,剛剛之前,她也一直以為是寧王派人殺的為伊!闕央為替為伊報仇,所以自然會去找寧王報仇,而為伊的死,也同樣在刺激闕央解開心結。
只是,若是將為伊的假死,嚴景的兒子嚴吳中被殺,步凌寒的入獄,嚴景叛了柳相,步凌寒是夜離策的人串聯起來,那麼當初的事恐怕遠遠不止那麼簡單!夜離策利用寧王欲陷害步凌寒的心,與闕央對為伊的感情的逃避,揣測著人心,精心布了一個局啊!一箭雙雕?恐怕還遠不止!夜離策的心,到底是有多深不可測?她恐怕永遠弄不明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