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歌漫無目的地走在石子路上,想起傍晚時,貊堯那一番冒犯的舉動,就不由。梁國夜間霧氣較重,氣候有些微涼。鳳輕歌不由攏了攏衣裳︰「紫蘇,我們回去吧!」
紫蘇正欲應答,忽一個黑影從屋檐一角閃過。
鳳輕歌心上一凜︰「追去看看!」
「可是,陛下您……」
「沒事,朕自己先回寢殿!」
「是!您自己小心!」紫蘇一點頭,運起輕功,追了上去。
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派的呢!鳳輕歌一人往寢殿的方向走,腦中想著方才那個黑衣人不由皺起眉。
抬起頭,迎面有幾個宮婢抬著火爐從身邊走過。鳳輕歌挑了挑眉,並不在意,正欲避開些。忽眼前一個影子閃過,一陣火辣的白粉撲面而來,鳳輕歌只感覺眼楮一陣火辣,疼得睜不開。腳步微微不穩,背後被人一推,向火爐的方向倒去,有宮婢忍不住驚叫出聲。
手臂踫到灼熱的火炭,鳳輕歌不由一縮回手,身子卻是抑制不住地倒向火爐。鳳輕歌只感覺撲面而來的一股熱氣,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手驀地被人一拉,撲面而來灼熱的火倏地遠去。鳳輕歌驚魂未定,身子不由一軟。一只手連忙扶住她,將她攬在懷中站穩。
這熟悉的感覺!鳳輕歌不由得渾身一震,努力睜開眼去看他的模樣,眼楮卻始終辣疼得睜不開。感覺到那人松開了手,鳳輕歌心上一緊。反手抓住那人的手,顫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希冀和小心翼翼︰「是……你嗎?」
那人身形一滯,並沒有說話,拿下她抓著他的手。替她用布包住傷口。
「你說話!為什麼不說話?」鳳輕歌不顧一切用手拼命地揉著眼楮。只想能看清眼前這個人,眼楮因受不了刺激而淚流不止。手足無措顫抖著雙手,尋著他的臉模了過去︰「樓君煜,是你對不對?你沒死,對不對?」手觸及之處。卻是冷硬的面具。
「為什麼戴面具?你一直都沒死。是不是?」鳳輕歌一點點摩拭著他的面具,眼中火辣地流出淚,手移至他的面具邊,正欲揭開。
他捉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舉動,手指輕輕拭去她的淚。溫熱的觸覺,讓她的手微微一顫。溫熱的,為什麼。是溫熱的……
「讓我模模你的臉,好不好?」
他為她拭著淚的手一頓。
鳳輕歌緩緩地模到他面具的邊緣,手止不住地顫抖。
「陛下!」忽紫蘇的聲音遠遠傳來。
眼前的人退後一步,鳳輕歌手中一空︰「不!不要走,別走!」鳳輕歌撲了個空,摔倒在地,伸手去抓,「不要走!」
眼前只有一陣冷風拂過,身前空蕩蕩的。就仿佛,他一直未出現一般……
「陛下,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您的手!您的眼楮……」
鳳輕歌摔倒在地上,眼楮看不到,耳邊也听不清紫蘇的聲音,心中仿若空缺了一大塊,生疼生疼,眼淚噴薄而出,止不住流下。
「陛下眼楮還能看得見嗎?陛下,您流了好多淚,紫蘇帶你去找太醫!」
「女皇可還有礙?」粱碩文弱的聲音在殿內響起。
紫蘇看了一眼呆坐在床榻上,眼楮蒙上紗布的鳳輕歌,臉上露出憂色︰「陛下的眼楮和手,太醫已經上了藥包扎好了。只是明明太醫已經上了藥了,可陛下還是淚流不止,剛上了藥不久,就被淚給沖掉了。還得重新再上藥包扎,幸好太醫說,那毒性不大,流淚也可以沖掉一些毒性!不然,還不知道陛下這眼楮什麼時候才能好!」紫蘇說著微微一嘆,「陛下從回來就一直未說話,大概是眼楮暫時看不見了,心情不好,又受了驚嚇。還望粱皇不要介意!」
「這次的事是本皇防護不周,讓女皇受了傷,是本皇的過失。本皇自然會給女皇一個交代,本皇會盡快找出害女皇的人,交予女皇處置!」
「嗯!奴婢會轉告陛下的!」
半響後,殿內又恢復了安靜。
「紫蘇!」鳳輕歌朱唇微動,喚著紫蘇的名字。
「是!陛下,紫蘇在這里!」紫蘇聞言忙走了過去,站在鳳輕歌觸手可及的地方,應聲道。
「朕雖看不見了,但還听得見,不必刻意走得如此近!」鳳輕歌循著自己的聲音,微轉過頭,輕聲開口。
「是!」
「紫蘇,去把穆風找來!」
「可是,您……」紫蘇聲音帶著一絲顧忌和猶豫。
「朕只是暫時看不見了!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動了!況且還有別的宮婢在,朕有事自會喚她們,你去吧!」
「是!」紫蘇聞言,微微放心,曲膝應聲,向殿門外走去。
一陣「吱呀」殿門聲後,大殿內又恢復了安靜。鳳輕歌靜坐在床榻上,半響,模索著床榻慢慢站起身來,憑著記憶,朝著殿門的方向走去。
短短的一路,卻難免磕磕絆絆著摔倒在地。鳳輕歌撫著椅子爬了起來,過了好久,才模到正確的路,手扶上殿門,模索著輕輕推開。
鳳輕歌手扶著,小心翼翼地邁過殿門的一個大門檻。成功邁過門檻,嘴角不由輕挑,腦中想起過往那些事,卻不由帶了些苦澀。
她常常習慣邊走路邊想東西,如此便難免總愛撞到東西。而在那段,她與樓君煜心無間隙的日子里,她撞得最多的,便是他堅實而溫軟的胸膛。因為他總是在她快要撞上障礙物的時候,擋在了障礙物前,避免她撞到東西或是摔跤。
他總說,你總是這樣走路不看著前面,以後我要是不在了。可怎麼辦才好!
她便淺笑吟吟地看著他,輕狂開口道,樓君煜,那你就在我身邊做貼身護衛。隨時待命唄!況且。整個天鳳國都是我的,你想跑到哪里去?
現在她承認,她真的怕找不到他了!樓君煜,昨夜真的是你嗎?是你,對不對?
「哎。听說那天鳳國女皇不知被誰下了毒手。眼楮都弄瞎了!那可是皇上誒!皇帝的眼楮要是瞎了,那還能做皇帝嗎?」忽一個宮婢的聲音在遠處響起。
鳳輕歌聞言,眉頭微皺,扶著門微微走上前些。
「別胡說!听說。那女皇只是暫時瞎了而已!」另一個宮婢不由開口道。
「要是真瞎了,不就皇位不保了嗎?當然要說,是暫時瞎了!」
「噓,小聲點!要是被人听見了。可就是我們咱們不保了!」
鳳輕歌聞言,嘴角淡淡一挑,搖了搖頭。正欲轉身離去,忽有一個宮婢開口道︰「哎,對了!你們听說沒,那夜離國的國君,昨夜就到了咱們梁國呢!」
昨夜?鳳輕歌不由一頓。
「昨夜就到了,你怎麼知道的?」
「我可是被太後派去伺候夜離國君呢!雖然……人家一國國君有的是貌美的宮婢,我也只是做做雜事,不能近身伺候……」
「你見到那夜離國君了?」另一個聲音洪亮的宮婢聞言興沖沖打斷她的話,「那你說說,我們國君還有夜離國君和北延國君哪個長得最俊美?」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這四個大國的國君都在我們皇宮里,我們也倒想比比看,這四國國君誰最俊美!這天鳳國君是女皇,自然也就不用比了,可其他的,也想比比看啊!」
「對啊,不過,雖然我沒見過夜離國君長什麼模樣,但是我是覺得,那個北延國君長得還真俊!」一個宮婢聲音帶了些嬌羞。
「你該不是想給北延國君做妃子吧?你啊,還是別痴心妄想了!乖乖當宮婢吧!」
聞言那宮婢正欲開口反駁,原先說在夜離國伺候的那個宮婢又開口道︰「你們先別斗嘴!說實在的,那個夜離國君長什麼模樣,我也還不知道呢!」
「你不是被太後派去夜離國君身邊伺候嗎?怎麼會連夜離國君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你該不是還沒見過夜離國君吧?!」那說北延國君長得俊的宮婢不由道。
「當然見過!只是……那夜離國君神神秘秘地帶著個銀制面具,誰知道他什麼模樣!」
銀制面具?!鳳輕歌聞言不由身子一個不穩,後退了一步,忙扶住了柱子。
那些宮婢察覺到鳳輕歌的存在,不由忙惶恐地跪了下來︰「奴婢不知女皇在次,還請女皇恕罪!」
鳳輕歌扶著柱子,轉過身,身子微微發抖地向寢殿走去。
跪在地上的宮婢見此不由面面相覷,這天鳳國女皇到底什麼意思?她到底有沒有听到方才她們的談話,若說听到了,為何不處罰她們,也不理會她們!若說,沒听到,怎麼這臉色這麼難看?
鳳輕歌方走回寢殿便撞上一個人,身子不由一個不穩,向後仰去。
傅秦翊忙扶住她的身子,看著她被白布蒙住的雙眼,聲音透著些怒意︰「這眼楮怎麼回事?」
鳳輕歌抓住傅秦翊,手指發白,開口問道︰「夜離國君,是不是昨夜到的?」
「是!」傅秦翊忽想到什麼,桃花眸一閃,聲音一沉,「是夜離國下的手?」
鳳輕歌听到他的聲音里透著殺氣,一把抓回他︰「不是夜離國!」眼楮看不見後,她的其他感官要比平時敏銳了許多。
「那是誰?」傅秦翊微微收斂了殺氣,眉頭一挑。
鳳輕歌冷哼一聲,淡淡開口道︰「在這皇宮中想要朕命的人的確很多,可是,粱碩剛與朕達成同盟,以貊堯的性子,他要想真害朕,也只會明著來。不會用這樣還不死人,卻要人痛苦的惡毒辦法!夜離國君昨日才剛到,他不會傻到剛來就來害朕。而梁國太後,現在四國相聚于梁國,任何一個國君出事,與她,都不好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