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蘇听著紫蘇的話,清朗的面容上露出錯愕之色,急忙拉住紫蘇的衣袖︰「紫兒,我不是陛下的面首,你听我說……」
「易大人不必向紫蘇解釋什麼,紫蘇也什麼都不想听!」說著紫蘇面色冷淡地轉身徑直走去。
易蘇一把抓住紫蘇的手腕,心中壓抑的話月兌口而出︰「紫兒,嫁我為妻可好!」
紫蘇渾身一震,身子僵直,冷漠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
握住她紫蘇的手︰「紫兒,我易蘇真心誠意想娶你為妻,照顧你一生,愛護你一生!你可願嫁我?」見紫蘇未作答又急忙道,「若是你願意,我會向陛下請旨,請求陛下將你嫁給我的!」手心的溫度一點點傳來,清淨的眸子看著她,眼里滿是懇切和期盼,「紫兒,你可願做我的妻子?」
妻子……這樣一個溫暖的詞,是她從未想過的,離她仿佛是那樣的遙遠。手心的大掌,那樣的厚實,溫暖,讓她舍不得割舍。紫蘇復雜地看著他,他帶著書卷氣的清朗面容上滿是懇切和期盼以及柔情。
易蘇看著她冷淡的眸子,握著她的手一緊,溫聲開口道︰「紫兒,做我的妻子,做我的易夫人,可好?我們會有一個家,再會有很多很多孩子,我教他們識字作畫,你教女兒……」
「別說了!」紫蘇猛地打斷易蘇的話,心底微微發顫,家,孩子……這些是她不敢奢望的!她怕,她怕他再說下去,她的心會被淪陷,堅持不了這麼多年來的努力。他們之間有太多的不可能了!不可能了!
紫蘇復雜地抬頭看他,眼角卻瞥到身後遠處走廊上,雍容華貴的臉上頗有深意地看著她,嘴角邪佞地挑起的樓亦 。身子微微一顫。臉色不由發白。轉過眸,將視線移到易蘇臉色,伸出一只手握向他的胳膊。
易蘇見此,清朗的眸子露出亮光,臉上露出大男孩般的喜悅。
將他的手拉下自己的胳膊,漠然道︰「奴婢不願意!奴婢並不喜歡易大人。還請易大人不要強人所難,也不要自作多情!」
「紫兒。你明明……」
「不知是不是奴婢給易大人錯覺了,讓易大人誤會了,是奴婢的不是,奴婢在此道歉!」紫蘇深深地向易蘇拜了一禮,「奴婢如今只想好好伺候陛邊,還請易大人不要再糾纏奴婢!」說著斂起衽,擦著易蘇的肩漠然地離去。
易蘇站在原地,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決然離去,那些冷漠的話似荊棘般深深地劃過他的心頭。清朗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為什麼……」
「想知道為什麼?」鳳輕歌從轉彎處走出。臉上亦是復雜之色。
易蘇看著從拐彎處走出的鳳輕歌,眸中露出詫異之色,隨即緊張地問道︰「陛下知道為什麼?」
「朕有一事要交予你去查!」
「陛下……」沒想到鳳輕歌忽然轉過話題,急于問紫蘇如此轉變的原因。易蘇清朗的臉上露出急切之色。
鳳輕歌不由淡淡一笑︰「想知道為什麼,便去查五年前上州刺史于乾因謀逆之罪,而一家滿門抄斬的那件案子!」看著易蘇,頗有深意道,「查這件案子,或許會知道你想知道的結果,朕,也很想知道呢!」鳳輕歌目光微微深遠,紫蘇,為什麼?
兩日後。鳳輕歌下旨罷黜樓君煜雲景侯之侯位。群臣百姓議論不止。翌日,女帝鳳輕歌卻又下了另一道令人更為驚訝的聖旨。寧王二公子樓君煜,風神俊秀,良德懿行,品行甚優,深得朕心,特封為王夫,並于一月後舉行大婚,冊封王夫。
此聖旨一下,令朝中大半官員不滿擔憂,卻令諸多天鳳國百姓興奮。而大半官員的不滿擔憂在不日後,北境傳來戰報,定北大將軍紀江戰敗于北延國貊堯手中,折兵一萬,眾臣皆驚,微微不安起來。
在此後三日,鳳輕歌三次親臨寧王府,探望寧王。第四日,寧王率領十萬大軍出征。
有臣恍然嗟嘆︰「原來陛下早料到那個黃毛小子會敗在北延國君手中,怕寧王不會出兵才封了寧王二公子為王夫的啊!這婚期選在一月後,怕也是緩兵之計!」
鳳輕歌聞此言時,正在棲鳳殿與樓君煜對弈,便笑問樓君煜︰「依你看,寧王會是如此被人當槍使的人麼?」
樓君煜看著她,淡淡一笑︰「自然不會!」
鳳輕歌點頭,在棋盤上落下一子,樓君煜眸光一閃,落下一顆子,將她的棋子吃掉。
鳳輕歌見此,清淺一笑︰「所以,不給寧王切實的利益,他又怎會輕易出兵?!」原本封給樓君煜的涇州自然是重新劃給了寧王。一塊地,換一場勝仗,說不上劃不劃算,但是,涇州向來是用于補給軍用後援要地,用自己封地的物資去打一場仗,折兵又損錢財,寧王自是沒有佔去多少好處!明知佔不了多少好處,可寧王卻又不能拒絕打這場仗,否則便是置天鳳國安危于不顧!
不過,紀江戰敗,倒是令天鳳國官員及百姓心中都有了一個信念,那就是天鳳國要安在,便不能沒有寧王!
天鳳國的皇帝可以換人做,可天鳳國的寧王爺,卻不能沒有。寧王的氣焰又高漲了一大截啊!鳳輕歌一嘆,將手中的魚食盡數丟進池子里,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一只清涼的手制止了她的手︰「你這樣喂魚,魚會撐死的!」看到她席地而坐,眉頭微皺,兩月的天才剛剛漸暖,她體內還隱藏著寒氣。
鳳輕歌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差點將一大碗魚食全倒了進去,不由朝樓君煜訕訕一笑。看向池中全圍過來的鯉魚,不由又撇嘴道︰「這些魚又不笨,飽了會不知道麼?這還能吃得撐死嗎?!」
「又怎麼不會?」樓君煜搖頭輕笑,拉過她坐在鋪好帕子的,「地上涼!」
鳳輕歌看著底下的帕子,不由看了他一眼道。無所謂道︰「坐一會兒就不涼了,那麼講究做……」看到他隨著她的話越來越緊皺的眉,鳳輕歌住了嘴,不再多說,坐到了帕子上。
身後的紫蘇和寧藍不由輕笑出聲,見鳳輕歌瞪眼看她們。兩人忙識時務的退了下去。
鳳輕歌無奈地道︰「這兩個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鳳輕歌想起方才的話題,看著道。「你怎知那些鯉魚會撐死?難道你喂死過魚?」鳳輕歌有個好習慣,不小心撇過去的話題喜歡回過頭再接著講,前提是要想起來。
樓君煜聞言一滯,對上鳳輕歌亮晶晶的眸子,修長的手蓋住她的眼簾︰「這是常識!」
鳳輕歌拿開他的大手,看著樓君煜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忽笑了起來,清麗的小臉上滿是促狹︰「樓君煜,你喂死過魚吧!」
樓君煜看著她一副「終于抓到你把柄了」的模樣。不由清淡的面容上露出無奈一笑。微微握住她的手,習慣性為她暖冰涼的手,淡淡開口︰「五歲那年,我。母親,水兒,宇昂一直被關在攬月苑中,從未踏出過攬月苑。母親一直是沉悶著,不願意說話的。直到她突然發現,水兒一歲多了還未開口說過一句話,母親臉上才有了些情緒,開始教水兒說話。只是水兒始終不敢開口,只是默默又乖巧地跟在我與宇昂身後。母親無法,便花銀子托人送了兩條鯉魚進來。想讓水兒自己對著魚兒開口說話。或許就會說的。」
「那時的我們,也從未見過金魚。便也不知如何養魚。」
樓君煜頓了頓,看向她,淡淡一笑。
鳳輕歌不由緊了緊反握住他的手。
感覺到手中的柔荑握緊,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挑,繼而道︰「人餓了,會吃飯,飽了,便會不吃了。我想魚和人也應是一樣的,便將所有的魚食倒進了養魚的盆子里。可是不過四日,那兩條魚便都死了。」樓君煜如墨的眸子微微深遠,「那時,水兒開口講了她自出生以來的第一句話,便是重復的當時我說的一句話。水兒看著翻上水面的兩條死魚,跟著我說,死了!」
鳳輕歌看著樓君煜深遠的眸子,微微斂下眸子,這或許就是青梅竹馬吧,從小一起長大,如影隨形,經歷著對方的成長,融入對方的生活!也難怪樓水漪會如此執著地喜歡樓君煜,即便樓君煜有可能真是她的親哥哥!
不是親人勝似親人,上元節那夜,樓君煜拋下樓水漪來找她,又是抱著怎樣的心情?
鳳輕歌抬頭看向樓君煜,和煦的陽光下,清淡的面容上映上了金色的光芒。令她微微晃了神。
樓君煜見她失神,輕點她的鼻子,不由莞爾︰「莫不是醋了?」
鳳輕歌翻了個白眼,掩飾她別扭的羞澀︰「才不是呢!我是在想,人家開口好不容易開口說第一句話,你也不教點好的!竟然就是一句「死了」!也忒晦氣了點吧!」
樓君煜無奈一笑︰「我又怎會知道水兒會在那一刻開口說話!」
鳳輕歌撇撇嘴︰「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呢!」
樓君煜啞然失笑。
見鳳輕歌又愣了神,不由道︰「在想什麼?」
鳳輕歌微微一嘆道︰「想著怎麼處置綺羅呢!」
聞言樓君煜眸光微閃︰「別留後患才好!」
「我知道!」鳳輕歌心中更加無奈,言情小說里面,因為女主一時心軟留下敵人,結果後患無窮,惹出一攤的事太多了!虐心又糾結!上次將她發配異地為娼妓都能跑回來報復她,以她對自己勢不兩立的情況,估計即便她饒了她,她也不會感激半分!況且,上元節的事,畢竟是她做的!若是樓君煜沒趕過來……殺人這種事,不是特殊情況,她還真做不來,況且,綺羅也罪不至死……
「處置綺羅的事,就交由我來做吧!」樓君煜清醇的聲音響起。
鳳輕歌不由微微訝異地看向他,樓君煜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唇角微揚︰「臉都皺成一團了!」
鳳輕歌笑著點頭︰「別殺了她就行!」
「嗯!」樓君煜清淡一笑,深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暗光。死太容易了,他又怎麼會輕易讓她死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