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看到來人不由瞪大了眼楮,一從椅子躍了起來,指著那人結巴道︰「臭……臭狐狸??!」
來人一身灰色裘袍,貴氣逼人,雍容無比。一雙狹長鳳眸,透著算計的精光,嘴角透著似有若無的笑。頭上冠著的藍田玉制的玉簪,腰間系著用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漢螭紋玉佩。大拇指上帶著扳指,質地華潤,碧綠而澄澈如水。鳳輕歌閑來時曾翻閱過《寶物鑒》里面有提到,貴族扳指以翡翠質者為上選,其色渾澄不一且花斑各異,碧綠而清澈如水者價值連城,非貴冑而不敢輕易佩帶,就連腳上穿的靴子也精致華貴至極。他全身上上下下每一件物品,恐怕再不識貨的人,也能看得出價值不菲。
這樣走在路上也不怕被人搶!不愧是富可敵國,鋪張無肆的天下第一莊莊主慕容潯的作風!鳳輕歌不由無奈地搖了搖頭。
慕容潯前腳走進來,身後的兩個侍從便急忙上前替他將鳳輕歌對面的椅子擦得發亮。慕容潯看著粗糙簡陋的桌椅,好看的濃眉微皺,隨即坐了下去。挑眸看向鳳輕歌,有禮道︰「秦姑娘!」轉而看向睜大著眸看著他,跳腳欲逃的風鈴,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促狹之色,嘴角上揚,「風姑娘不坐下嗎?」
風鈴瞪眼︰「誰是瘋姑娘?!你才瘋姑娘!你全家都瘋姑娘!本姑娘不認識你,跟你坐個屁!」說著急切地拉起鳳輕歌就要跑路,靈動的眸中露出慌亂和些許心虛之色。
鳳輕歌看著暴跳急躁地風鈴,不由微微訝異,風鈴雖性子跳月兌直性,時常爆些小粗口,可從未像現在這般隨意對一個人無緣無故生氣還心虛。鳳輕歌嘴角輕揚,看來今日有好戲看了!
慕容潯听著風鈴這般粗俗的話,卻是面不改色,反而嘴角的弧度更為上揚︰「金山,風姑娘欠了我天下第一莊多少銀兩?」
慕容潯一邊的穿著藍袍的侍從。聞言從懷中拿出小算盤迅速地打著算盤。少頃抬頭︰「回莊主,風姑娘欠賭坊十萬八千兩,加上搶走的莊重的名貴器皿,一共十三萬八千六百七十二兩三錢!」隨即拿出一疊紙,「現有風姑娘簽的欠條在此!」
「十三萬八千六百七十二兩三錢?你這到底是怎麼欠的?」鳳輕歌萬般好奇和難以置信,人才啊!這些銀兩足夠她送給兩個城賑災了!想她整個皇宮省吃儉用。縮減開支,一個月才省下十萬兩。這丫的,怎麼花的?
風鈴急忙轉身欲從金山手中搶過欠條,卻被慕容潯捷足先登。一笑,放進懷里。風鈴不由一急,直朝慕容潯懷中去搶。
鳳輕歌就近尋了一張椅子坐下,端著一杯茶,好整以暇地看著風鈴騎坐在慕容潯腿上,手解著慕容潯衣裳,翻找著欠條。慕容潯卻是頗為享受的模樣。任風鈴胡亂模尋,半絲介意都沒有,很是滿意。身上的裘衣半敞,胸口露出大片的皮膚。兩邊的侍從已很識相地轉過了身去,守在門口。
鳳輕歌邊看還邊愜意地喝著茶,若不是還有正事未說,她其實也會很識相的不在這做十萬伏特的超大電燈泡的。不過既然這兩人一點不自覺沒有,那她也不介意當觀眾的!不過話說,這慕容潯一個商人。身材居然都還這麼好,想來是個練家子,鈴子栽在他手里,悲催了!
「很好看?」一個清淡的聲音響起。
鳳輕歌目不轉楮地看著兀自不覺的兩人,點了點頭︰「嗯!很好看……」忽反應過來,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抖了出來。轉過頭愣愣地看著那人看著她漆黑如墨的眸子,不由眸中微閃,半響干笑一聲。臉上微微尷尬。「不好看的!」
樓君煜清淡一笑,拿過她手中的杯子。替她擦干手上的水漬,聲音淡淡卻又似酒般清醇,「可有燙著?」
鳳輕歌看著他越發清淡如薄霧,略顯蒼白的面容,心中復雜萬分。輕輕搖頭,收回了手︰「沒有!」
「那便好!」樓君煜收回手,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鳳輕歌輕輕撇過眸子,斂去面上的萬般情緒,她是不是總是這樣無情,每當樓君煜為她受傷後,卻都不去找他,不去見他。只等他好起來,只看他好起來的模樣。似乎這樣就會覺得心里會好過些!而樓君煜也似看出她的心思,每每只會在好的差不多後才踏出殿門,未好時,她幾乎都要覺得,他是不在這宮中的!
其實……她是怕見到他罷!怕她會受不了,心中如潮水般莫名涌起的情緒!為何在她決心不要再與他糾纏時,又發生那麼多事?為何讓她解完毒後,還記得中毒後,她失去記憶時如孩童般對他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賴,毫無防備!為何還要讓她記得,那個在冰天雪地里對他不離不棄背著她翻過一座又一座雪山的小白?!
那個會全心全意信任和依賴小白的只是中了毒,失了憶的鳳輕歌。而現在的她是天鳳國的女帝,不能輕易信認人,更不能依賴人。更何況那個人是與她敵對的寧王的兒子,而且她不久前才收回了他父親的虎符!
慕容潯回過頭看著樓君煜有禮一笑︰「樓公子!」
樓君煜微微點頭,薄唇輕挑︰「慕容莊主!」
風鈴回過神來,看著慕容潯被她剝得個裘袍散亂,衣襟大敞,不由「 」地一下從慕容潯的身上蹦了起來,臉上刷地一下就紅了大半,又羞又惱。
鳳輕歌看著風鈴百年難得一見的紅臉,不由笑著好心道︰「他根本就沒把那欠條放進懷中,你就算將他剝個干淨,也是找不到的!」
聞言風鈴霎時傻眼,看著慕容潯姿態優美地整理著裘袍,雍容華貴的臉上滿是得逞,鳳眸透著促狹,不由紅臉變黑臉,咬牙切齒地就欲上去和慕容潯掐架,拼個你死我活。鳳輕歌不由無奈地一把拉住風鈴,將她按在椅子上︰「私事等會解決,現在該說正事了!」
風鈴仍暴跳地看著鳳輕歌︰「跟這個臭狐狸有什麼正事可說的?」
鳳輕歌倒了一杯茶,遞給她︰「你不是想知道。關于那個流言怎麼會突然發生轉變的麼?」
風鈴這才安分地坐下來。接過茶,疑惑道︰「這跟臭狐狸有什麼關系?」
「流言最容易被什麼人傳播?又最容易在哪些地方傳播呢?」
風鈴想了想道︰「最容易被商人傳播,因為商人比較流動,最容易在客棧和酒樓還有青樓傳播,因為這些地方,人最聚集。人最雜,說的話也最多!」
慕容潯接過侍從另外為他泡的君山銀針,睨眼看著風鈴,鳳眸微挑︰「想不到你也不算太笨!」
聞言風鈴又氣得欲從椅子上躍起來。鳳輕歌不由又忙按住她。風鈴看著慕容潯,靈動的眸子卻閃過一絲狡黠,伸腳一腳踹向慕容潯的胯下。
慕容潯抓住桌下那只不安分的腳,輕彈衣上踫到的灰塵,雍容華貴的的臉上閃過一絲嫌棄,隨即無奈一嘆︰「風姑娘,你這般潑辣。會嫁不出的!」
風鈴瞪了他一眼收回腳︰「本姑女乃女乃就算嫁不出去,也不關你的事!」
鳳輕歌咳了咳,重回正題︰「要想在短短三日之內,逆轉流言的好壞,必定要在整個天鳳國有強大的人脈!慕容公子身為天下第一莊莊主,生意做遍我整個天鳳國,酒樓青樓自然也似遍地開花,他是最有能力做到的!」
風鈴睜大眼楮,不信地看著慕容潯︰「就你這麼小心眼愛計較還吝嗇的臭狐狸還會這麼痛快地幫秦歌?」
「小心眼。愛計較,還吝嗇?」慕容潯鳳眸微眯,「你到我賭坊豪賭,鬧場,欠了一債不還,還到我天下第一莊打劫,說什麼劫富濟貧,砸了我滿地的古董花瓶,我只讓風姑娘簽了一紙欠條罷了!風姑娘覺得我還要如何做才讓風姑娘覺得不小心眼。不愛計較。不吝嗇呢?」
鳳輕歌不由微微訝異,這丫的。干出這等奇葩的事,以慕容潯重利的性子,竟然只讓風鈴打了個欠條?鳳輕歌撐著下顎,探究地看著慕容潯看著風鈴的眼眸,深深地覺得有貓膩!撇過眸,觸上樓君煜看著她,透著淡淡笑意黑眸,仿若穿過黑夜般直透她的心間,不由心上一滯,慌忙撇過眸子。
風鈴心虛地斂下眸,沒了底氣,抬眸看向慕容潯,嚅嚅道︰「撕了欠條?」
聞言鳳輕歌也不由一臉黑線,這丫的還真開得了口!
慕容潯眼眸一縮,緊緊地看著風鈴。
鳳輕歌見此,連忙又咳了咳,回歸話題︰「自然是有交換的,我以減輕抑商政策,換他為我逆轉流言!」她不禁有些懷疑,她今天是專門來做協調員的了!
風鈴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鄙視地看了一眼慕容潯。
慕容潯卻是兀自喝著茶,半絲難堪也沒有。
其實,天下無免費的午餐,她既要慕容潯為她做事,自然要拿出相應的好處。重農抑商是天鳳國乃至這個世界的基本經濟指導思想,因為私人工商業主一方面通過商品交換與高利貸盤剝農民,另一方面商業活動豐厚的利益回報又吸引著相當一部分農民「舍本趨末」,從而大大削弱了王朝的統治基礎,所以商業一直被抑制著。如此看來,她好似做了一樁虧本買賣,但是,她很清楚,什麼事都是雙方面的,重農抑商雖可以帶來好處,卻也有壞處,它容易導致地主官僚不斷兼並土地,土地高度集中,農民破產流亡,影響了農業生產的發展,激化了階級矛盾,造成農民起義不斷爆發。地主官僚集團也因瘋狂兼並土地而更加**。減少對商業的抑制,那時,對她更不利,況且經濟本來也要靠商業才能發展得更快的!那這樁交易,她豈有不做的道理?
雖然慕容潯的生意會因此做得更大,但她到時想方設法地針對慕容潯多設些稅務,她也吃不了多少虧,而且也不算毀約!
只是她現在要做的便有些難了,要從這個愛錢,重利,精明從不吃虧的天下第一莊莊主慕容潯手中拿取一千萬兩白銀,她得開出什麼樣的條件才行呢?鳳輕歌不由微微頭疼。
「再做一筆交易!」一直淡淡地喝著茶的樓君煜,忽開口道,「一千萬兩白銀,給你你想要的!」
聞言慕容潯不由抬眸看向樓君煜,鳳眸中露出興趣︰「哦?樓公子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