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藍見鳳輕歌突然坐起身來,不由目露詫異︰「陛下,怎麼了?」
鳳輕歌斂了斂色,抬了抬手,淡淡道︰「朕沒事,你先下去吧!」
「是!」寧藍見此,輕輕行禮退了出去。
鳳輕歌轉眸看著榻旁的一盤水果,眸光微凝。當初雪顏之所以暴露身份,就是從柳相有意探查瞳鷹組織,而她以穆風作為誘餌引出來的。她原以為事隔這麼久,柳相已經打消了查探瞳鷹的念頭。只是沒想到這次她利用暗瞳暗查朝中中立派的秘事,從他們的軟肋入手,假借寧王和柳相的名義威脅到他們的軟肋,讓朝中原先零散的中立官員聯合起來自成一派倒讓柳相以此再次察覺到瞳鷹的存在。
不過柳相只是再次懷疑了瞳鷹的存在,卻不確定,因而才有了昨日的那些黑衣人。若不是皇宮有人報信,那些黑衣人又怎會如此準確的了解她的行蹤,知道她出皇宮的時間。而敢在皇宮里安插暗探的就只有寧王和柳相了。既然後來來的那批黑衣人是樓亦 的人,而且兩方黑衣人似乎並不認識。那麼那些黑衣人便極有可能是柳相了。
那些黑衣人劫走了她,卻將她帶向郊外,為的便是引起瞳鷹的注意,又避免驚動皇宮內的護衛。而在樓君煜出現後,黑衣人加大攻勢,次次將他們逼入險境卻又不傷了她便是為了逼出瞳鷹的暗衛來救她。
幸得她昨日沒有貿然地傳喚暗鷹的暗衛,不然就真真中了柳相設下的圈套了。不過,即便暗衛沒有出現,也不代表柳相便已不再懷疑瞳鷹的存在了。看來,越往後。她得越小心了
三日後,殿試已過,鳳輕歌定出今屆狀元榜眼探花而和二甲,三甲便由柳相評斷定出。
「狀元孟齊梁、榜眼孔冠岩」柳相看著手中的前三甲高中名冊,眼眸閃過一道精光。除了探花,狀元和榜眼竟都是他門下的人。他原以為女皇帝設殿試是為借著天子門生,培養自己的人,卻不想她竟然將他的門下的人選定為狀元和榜眼!這女皇帝到底在謀算些什麼
眸轉向名冊上的另一個名額。銳利的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復雜︰「探花溫洵溫洵!」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中年官員,「這溫洵是什麼人?」
一旁的官員忙俯身拱手道︰「是國子監的學子,也是這一屆此次科舉考中的人中最為年輕的進士,年僅十四!」心中卻是暗嘆,年僅十四啊!想他當初參加了四次科舉,三次落第,用了十二年才考上二甲賜進士出身。他需要花十二年才能做到的事。這溫洵僅僅只有十四歲,一次便考中了探花,真真不簡單啊!
柳相捏緊了手中的名冊,眼眸微緊,沉聲道︰「給本相去查清這個溫洵的底細!」
「是!」一旁的官員見柳相臉上微微陰沉,忙不迭道。
柳相放下名冊。臉色微沉。前幾日派去的黑衣人竟沒有逼出女皇帝背後的暗衛,難不成,傳聞先皇遺留一個秘密暗衛的事是假?不可能!以風臨天那樣的謀略,又怎會什麼都不留的駕崩,放心自己的女兒毫無權勢的做女帝!
不過,離選王夫只有兩個多月了,先前有御花園的事,如今女皇帝出事。寧王的那個二兒子又再次相救,依小女帝對樓君煜的態度,看來這王夫的事,他不得不施壓了!
「抬起頭來!」鳳輕歌看著眼前跪在他面前的男孩,開口道。
溫洵緩緩抬起頭。觸踫到鳳輕歌的眼眸,又迅速低下了頭。
鳳輕歌見此不由微微一笑︰「在大殿上作答時。不是看著朕聲音朗朗,有條有理麼?怎麼這會如此默然了?」
聞言溫洵微微抬起眸。文弱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我」
鳳輕歌一笑,打斷了溫洵的話︰「愛卿既已為我朝探花,自然應改口稱臣了!」
溫洵頓時低下了眸子,文弱白皙的臉上微紅。
鳳輕歌不由微微搖頭一嘆,看來這個男孩還是和她第一次見到的那樣,害羞怯弱,鳳輕歌不由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做錯讓溫洵代替易蘇成為探花的這個決定了!
溫洵微微抬眸恰恰見到鳳輕輕搖的頭和眸中的失望,不由想起當初他對父親說要離開村子去國子監讀書,父親在家門的老樹前望天搖頭嘆息的模樣和他對老師說要參加科舉時,轉身的那搖頭一嘆。
捏緊了手,猛地抬起眸,目光堅定地看向鳳輕歌,文弱的臉上依舊微紅,卻大方地拱手道︰「微臣之所以能在大殿上朗朗作答是因為微臣當時是將陛下作為當初幫助紀江葬母的好心的姐姐看的!微臣于此銘記于心,感激不盡,如今身為臣子,臣定為君分憂!」
鳳輕歌見此不由微微一怔,隨即清然一笑,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如此便好,朕期許之!」
現在的溫洵雖文采出眾,才學極高,卻似一塊璞玉,未經過任何雕琢,干淨卻不能作為一件上好的玉器賣出去。不過所幸孺子可教,雖過于干淨,卻也經得住打磨,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雕琢這塊璞玉!
鳳輕歌看著他,挑唇道︰「明日便去翰林院任職罷!」
溫洵聞言,微微點頭,又意識到什麼朝鳳輕歌拱手道︰「是!微臣遵旨!」
青郁的竹節節挺立生長,枝葉繁茂,細葉疏節,風搖青玉枝,竹端隨風輕輕彎下,漾起細細的竹香。鳳輕歌把玩著一根帶著枝葉較短的青竹。
「陛下!」一個溫文的聲音響起。
鳳輕歌輕輕轉過身,將手中的青竹遞給面前帶著一股書卷氣的清朗男子︰「你說這竹是直的還是彎的?」
聞言易蘇溫文的眸中不由微微露出詫異之色,隨即看著手中的青竹,思慮片刻,回答道︰「婷婷碧竹,修直挺拔,這竹自然是直的!」
鳳輕歌不由輕揚唇角,輕輕摘下一片竹葉︰「可竹卻有低頭葉!」隨即轉眸看向隨風搖曳彎動的竹林,「而且亦是隨風而彎曲!」
聞言易蘇不由一怔,低頭看著手中的竹子深思,隨即抬頭看向鳳輕歌微微清朗一笑,拱手行了一禮,溫文道︰「臣受教了!其實臣對于落選前一甲之事並不在意,也心知朝廷如今形勢復雜,陛下自有陛下如此做的道理!」
鳳輕歌眼眸一閃,輕輕點頭,開口道︰「你能明白便好!其實朕要說的不止這一點!」
鳳輕歌轉過身看著竹林緩緩開口道︰「竹梢和竹葉直曲與否,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本心是直的。堅持該堅守的,懂得適當的變通,才更能在風中成才。亦能破土凌雲節節高,寒驅三九領風騷。」隨即微微轉眸道,「翰林院里大多是柳相的人,其個中關系更為復雜,且勾心斗角排擠刁難比起後宮來,更為不易。所以,勿要硬踫硬,適當的彎曲,巧妙的應變,對你更有利。朕對你倒是放心,只是溫洵年紀尚幼,又涉世未深,只望你多多提點他!」
易蘇溫文點頭拱手道︰「是,臣知道了!」
鳳輕歌微微一嘆,眸中微凝。易蘇雖觀察入微,細心膽大且較為成熟,但要在這樣勢力不均的朝廷上立足,還有些不夠。而溫洵雖文采出眾,是個可塑之才,卻時而膽大,時而怯弱,而且涉世未深,還需要好好磨練,方可重用。而她不過是將翰林院當做一個大煉爐,將他們丟進去磨練打造,而最終會怎樣,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而通過這次殿試,她雖未將自己看中的人定在前一甲,卻皆及第為二甲賜為進士出身,只有如此才能瞞天過海,避過鋒頭
鳳輕歌方帶著紫蘇踏進花滿樓,就听見一個輕靈的聲音歡快地響起︰「秦歌!」隨即一個柔軟的身子撲向她,給她一個輕輕的擁抱。
鳳輕歌不由略微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擁抱太像現在的朋友好久不見的見面方式了,而她雖然來到這個世界還不足一年,卻覺得已經好久,好久了。
秦歌是鳳輕歌讓樓水漪在外面對她的稱呼,畢竟,她在花滿樓一直是秦歌的身份。
「秦歌,我今天帶了月姨做的糕點,你嘗嘗!」樓水漪將她拉到一個桌子上坐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打開食盒,「這個糕點可是在皇宮都吃不到的呢!」
鳳輕歌微微一笑,轉眸正準備接過糕點,卻是在看到糕點的一瞬間,眼眸不由緊縮,不可置信地看著樓水漪手中的糕點,手微微發顫,這個糕點,竟然和現代的小蛋糕有些相像,只是較為簡單!
耳邊忽傳來抬上說書先生的聲音︰「這張無忌是武當派張翠山和天鷹教殷素素的兒子,他的外公便是當年明教的白眉鷹王,而他的師公則是武當派的掌門張三豐,有這樣強大的家族背景,可他的人生,卻十分的坎坷,同樣充滿了奇遇」
樓水漪聞聲不由看向台上,柔柔一笑︰「是《倚天屠龍記》啊!好久都沒听到花滿樓說這個故事了!」
鳳輕歌不由一把抓住樓水漪的手腕,眸光緊緊︰「你說這是什麼故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