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君煜一把攬住她,朝馬車後面滾去。
只聞緇衣男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車門被打開。傳來緇衣男子的一聲低罵。
「怎麼了?」另一個男子見此,不由道。
「那個女人不見了!」
「馬車的車門是從外面鎖住的,那個女人又怎麼會逃走?」另一個男子不由臉色一變,也跟著走了過來,疑惑道。
「等等!」緇衣男子一抬手制住了同伴,看著馬車眸光微凝,從腰間抽出劍,朝馬車後面緩緩走近。
忽一個上前,拿著劍朝馬車後砍去,卻見馬車後空無一人,只有泥濘的地面,不由眼眸一緊。忽響起一聲悶哼,緇衣男子不由一轉過身,卻見自己的同伴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表情僵硬。正欲上前,一把冷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誰指使的你?」鳳輕歌站在樓君煜身後,身上被雨淋濕透,看著面前的緇衣男子,冷聲道。
緇衣男子看了一眼樓君煜,嘴角噙了一絲陰冷的笑︰「我說怎麼逃了,原來有人來救你!」
鳳輕歌見此一挑眉,一腳向緇衣男子踹去︰「這是還你方才踢我的那一腳!」
聞言樓君煜轉眸看著緇衣男子,黑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緇衣男子被一腳踹進了水坑,斗笠從頭上掉了下來,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臉。雨水和污水沾滿了緇衣男子的臉上,男子面色一變,眼底閃過一道陰光。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放在嘴邊。
樓君煜一伸手點住緇衣男子的穴位,卻仍是慢了一些。尖銳的哨聲已在大雨中響起。
鳳輕歌不由面色一變,一把抓住緇衣男子的衣領︰「你做什麼!」
一陣馬的嘶叫聲響起,一陣馬蹄聲朝這邊漸漸靠近。
樓君煜黑眸一閃,用匕首抵在緇衣男子頸上,緇衣男子的脖頸上頓時劃出一條血跡,清醇的聲音帶了冷意︰「何人指使你的?目的又是為何?」
緇衣男子看著樓君煜,冷冷一哼,舌尖一緊。卻被一只修長的手緊緊地捏住了下顎。將一粒藥丸按進了男子嘴里。樓君煜指尖一點緇衣男子喉間,薄唇劃起一個冰涼的弧度︰「既然如此忠心,寧願服毒都不肯說,不如死的淒慘一點!」
說完收起匕首站起身,朝馬車前方走去,用匕首一點一點將牽引著馬車的韁繩砍斷。
緇衣男子忽倒在地上,身子蜷縮。一陣抽搐,在水窪中打滾。表情格外猙獰痛苦,抖著手伸向鳳輕歌,目露哀求︰「求你,殺了我!一刀殺了我!」
鳳輕歌一抹臉上的雨水,看著剛才還囂張著現在卻表情猙獰痛苦。向她苦苦哀求殺了他的緇衣男子,眸中不由閃過詫異之色。轉過頭看向大雨中衣衫盡濕,一臉淡淡地砍著韁繩的樓君煜,眸光微凝。
「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又為何要抓朕?」鳳輕歌回過眸,看著拽著她衣角的緇衣男子。
緇衣男子搖著頭,拽緊了她的衣角,嘴發著抖︰「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殺了我!殺了我!」
忽雨聲中夾雜著馬蹄聲越來越近。一群黑衣人騎著馬朝他們飛馳而來。
鳳輕歌不由緊張地朝樓君煜看去,還有一根韁繩沒有砍斷。匕首是鳳輕歌為了防範未然帶在身上的,為了攜帶方便特意做的比較小巧。因為過于小巧,所以砍起兩根手指粗的韁繩來也需要費些功夫。
「哈哈哈哈!來了!都來了!」緇衣男子發癲般大笑著,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鳳輕歌見此不由眼眸一閃。一腳踹開緇衣男子,男子再次倒在水窪中。全身抽搐著,嘴角冒著血。最終沒了氣息。
鳳輕歌見此,轉過頭,看向越來越越近的黑衣人,臉色微沉,急忙轉身走到樓君煜跟前,眼眸微閃道︰「他死了!」
聞言樓君煜黑眸微閃,淡淡道︰「原本也沒打算讓他活著!」話音剛落,手氣刀落,恰恰砍斷了最後一根韁繩。轉身撿起緇衣男子落在地上的斗笠,戴在頭上。一把抓住鳳輕歌,將她往馬上抬去。
鳳輕歌正欲上馬,幾支流矢飛了過來,樓君煜不由臉色微變,一把拉下鳳輕歌,身子輕轉,避開了流矢。
樓君煜松開鳳輕歌,按住馬,翻身一躍上馬,伸手將鳳輕歌拉至身前,用衣服裹著鳳輕歌,將整個背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她的身子。策馬向與追上來的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跑去,流矢不斷地從背後射來。
天空中響起幾聲驚雷,雨越下越大,沒有止住的傾勢。鳳輕歌心中不由微急,這樣下去離城內越來越遠,危險就會越來越大。而且下了雨的地面,泥濘淤滑,馬很容易打滑。剛開始那兩人還只是抓她,沒有打算殺了她,可現在窮追不舍的這群黑衣人,連箭都開始放了,如今就說不清楚落在他們手上到底還有沒有命了。況且即便那些黑衣人不殺她,那樓君煜呢?
如今,兩個人都不會武功,若是被追上了,就難逃一劫,這該如何是好!難不成真的要傳喚暗衛,暴露暗鷹嗎?鳳輕歌微微側頭看向身後男子,編制的斗笠遮住了大半的臉,卻仍然可見面容的冷靜自若,鳳輕歌不由眸光微凝,心中微微復雜。
她將他推向風尖浪口,可在她最危險的時候,他還是出現了
忽馬嘶叫一聲,停了下來。鳳輕歌不由訝異地抬起頭。只見前方又來了一批蒙著面的黑衣人堵截了他們,一回頭便見身後的黑衣人追了上來。
樓君煜看著兩邊攔截的黑衣人,黑眸不由一閃。
身後追上來的黑衣人,看著前面攔截住樓君煜和鳳輕歌半路殺出來的一批黑衣人,不由皆面露詫異,微微放慢了馬速。
「現在怎麼辦?」鳳輕歌微急道,現在兩邊都是人,而且看起來不是一伙的,只是雙方的目的都在于她,但具體是為什麼,她就不清楚了。
「莫慌!」樓君煜微微攏緊鳳輕歌的濕涼的身子,清醇而淡淡的聲音似乎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莫名地讓她的心忽然平靜下來。仿佛有他在身旁,就什麼都不用擔心。
「嗯!」鳳輕歌微微點頭,看向前方。
樓君煜眸光一轉,凝視著前方。忽一側馬身,抽出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向馬插去,隨即適機地一拉韁繩,馬不由發狂了地左邊朝陰暗的林子沖去。
兩方黑衣人見此面面相覷,隨即同時一側馬身朝林子追去。
鳳輕歌裹在衣服下,背後有絲絲的溫度從胸膛傳遞過來,看著灰蒙的林子,听著背後雜亂追來的馬蹄聲,卻絲毫沒有覺得恐懼。
忽一支箭飛了過來,射中了馬腿,馬嘶叫一聲,前蹄彎曲,朝地上摔去。樓君煜面色微變,抱著鳳輕歌從馬背上滾了下來。
一個穿著簑衣,戴著斗笠,面上覆著黑布,全身包裹的男子騎著馬,隱于黑衣人中,看著從馬上滾下來的兩人,晦暗的眸微閃。嘴角在看不到的黑布下勾起。他倒要看看,他這個二弟還有多少的本事是他沒見過的!
兩群黑衣人見此,紛紛策馬向他們跑來。樓君煜拉起鳳輕歌,攬在懷中,眸光一凜,運氣輕功,朝黑衣人的方向飛去,黑衣人見此不由皆是一驚。
鳳輕歌抱緊樓君煜的腰,看著迎面而來的黑衣人,心又不由一陣緊張,砰砰亂跳。他怎麼往回跑了?那里全是黑衣人,這樣過去不是自投羅網嗎!
樓君煜忽在離跑得最前面的黑衣人還有兩丈遠的時候,停住腳步,將鳳輕歌放在了地上。又是身形一閃,躍上了跑得最前面的黑衣人的馬上,腕間一轉,用匕首割斷了黑衣人的脖子。
原來,他竟是想用這種方法搶馬?鳳輕歌看著騎著馬朝她駛過來的樓君煜,不用言語,嘴角輕輕彎起。伸手握住了樓君煜修長的手,手間一緊,隨即被一拉上馬,重新坐回了他的身前。
隱在黑衣人群中穿著簑衣全身包裹的男子見此,晦暗的眸不由閃過一道陰光。
伸手拿過背後的箭,一舉箭弓,對準了前方一身素白的男子,將弓拉滿,放箭。
鳳輕歌抓著韁繩,忽背後傳來一聲悶哼,不由側過頭,急道︰「你怎麼了?」
「無事!陛下坐好便可!」樓君煜伸手摟好懷中的鳳輕歌,聲音淡淡如常。黑曜石般的眸子卻是一滯,薄唇微微蒼白。
「陛下听到沒有?」樓君煜忽開口道。
「什麼?」鳳輕歌不由目露疑惑。
「水流聲!」樓君煜黑眸微閃,淡淡道,清醇的聲音微微低啞。
鳳輕歌不由屏氣凝神,細細地去听,有一股流水聲夾雜在雨水中嘩嘩地流動。
「听到了!」鳳輕歌不由心上一喜,忙道。
「等會我們棄馬,跳進水里!」樓君煜淡淡而略顯低啞的聲音接著響起,氣息有些不穩。
跳進水里?這樣可行麼?鳳輕歌本想問,抬眸看見樓君煜淡淡白皙的面容,微微點了點頭︰「嗯!」
照這樣跑,不管怎樣都不容易甩掉這些黑衣人,而且地面泥濘淤滑,馬很容易打滑,一旦再失蹄就沒有方才那樣的機會,再給他們奪馬了!與其是這樣,倒不如搏一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