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凌寒久經沙場,警覺性和敏銳性自然是極高的,但方才步凌寒情緒被她撥動,其警覺性和敏銳性自然有可能下降。雖不確定方才窗外是否有人偷听,但小心駛得萬年船,畢竟這皇宮之中牆耳眾多,若真是有人,就算步凌寒的警覺性再降低了些,也應該是剛偷听時便被發現,那麼偷听的東西應該不多,所以她才故意來了那麼一出戲。
鳳輕歌提著裙角,一步一步拾階而上,眸微閃,至于步凌寒,她沒有讓她立即回復做她王夫的事,而是給了她三個月時間考慮。而離三年守孝期滿選定王夫,也真正只有四個月。步家既不屬于寧王那一派又不屬于柳相那一派,而且是天鳳國除寧王外唯一掌有些許兵權的將門。最重要的是,步遠之前是作為降將到了天鳳國的,並非實實在在的天鳳國人,而步凌寒又是女子。這樣一來,她可以將步家捧起,也可以輕易將步家一腳踏下去。可以說,步凌寒是最合適做王夫的人!
「陛下!」一個清婉的女聲響起。
鳳輕歌抬起眸,看向棲鳳殿門口的紫蘇,不由走近殿門跟前,眸光一閃開口道︰「還未睡嗎?」
紫蘇微微一笑,微微屈身,向鳳輕歌行了一禮︰「紫蘇在等陛下,陛下還未回來,紫蘇又哪里敢睡!」
鳳輕歌嘴角一挑,淡淡道︰「進去吧!」說著跨進了殿門中。
紫蘇微微一屈膝,跟著跨了進去。
鳳輕歌坐在書案前,從袖中拿出龍骨水車構造圖,用羊毫在白紙上細細地描畫,人力龍骨水車汲水量不夠大。汲水費力。但是凡臨水的地方都可以使用,可普遍適用。她所了解的畜力水車只在動力機械方面有了新的改進。那麼根據靠畜力的動力的運作,可在水車上端的橫軸上裝一個豎齒輪,並且在旁邊立一根大立軸。
想著拿起羊毫在之前畫好的基本水車構造上畫了一個豎齒輪和大立軸。立軸的那個應該再裝一個大的臥齒輪,讓臥齒輪和豎齒輪的齒相餃接。立軸上裝一根大橫桿,讓牛拉著橫桿轉動,經過兩個齒輪的轉動,帶動水車轉動。把水刮上來。而因為畜力比較大,能把水車上比較大的高度,汲水量也比人力要大了許多。
鳳輕歌揉了揉額角,看來這畜力水車的設計也挺復雜的,光想這麼一會,頭都疼了。
「陛下,先喝些茶吧!」紫蘇端著茶走了過來。輕聲道。
「嗯!」鳳輕歌接過茶,輕啜了一口,接著拿起羊毫,看向圖紙上。
這機械構造圖果然細致,圖上還有詳解,若不是這般詳細。她還真不能僅憑幾張圖,就改造出水車。
庭院中,一身穿青衣的清冷男子身若蛟龍般舞著長劍,劍勢雖凌厲,卻微微有些凌亂,滿庭的女貞花被劍勢所襲,紛紛揚揚地落下。
「四個月後,做朕的王夫。便可瞞住你女子的身份,天下又有幾個人會懷疑,天鳳國女帝的王夫是女子!」
「難道你不想名正言順地以女子之身征戰沙場麼?」
「女子也可不輸男子!」
「諸事了結之後,你若願意,朕會封你為天鳳國第一女將!」
……
步凌寒冷眸一凝。劍舞得更快,越發劍勢逼人而繚亂。
忽覺察到什麼。冷眸一凜,劍鋒一轉。向來人刺了過去。目光瞥到來人一襲是白衣,以及清淡的面容,不由微微詫然,猛地一收劍勢。
步凌寒一收劍,朝著來人單膝跪了下來,微微垂下雙眸,聲音清冷︰「公子!」
「凌寒,你的心亂了!」清醇的聲音淡淡響起。
步凌寒聞言猛地一抬起眸,清冽的眸微閃,隨即垂下雙眸︰「陛下知道了!」
樓君煜負手清然而立,看著步凌寒,淡淡道︰「我知道!」黑曜石般眸子微轉,「草圖可交予陛下了?」
「嗯!」步凌寒一點頭道,隨即清冷的面容上,眸光微閃,遲疑開口道,「陛下,讓屬下做王夫!」
「哦?」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閃,樓君煜面容仍是淡淡,薄唇淡淡一勾,「果然如此!」
步凌寒聞言清冷的眸中不由微微詫異之色︰「公子猜到了?」
「嗯」清醇的聲音淡淡道,樓君煜薄唇微動,「離三年守孝期滿只剩四個月了,若屆時真要選定王夫……」黑眸微轉,淡淡地看向步凌寒,「只有你是最合適的!」
聞言步凌寒猛地抬起頭,清冽的臉上露出復雜之色。
樓君煜伸手觸向身邊女貞樹上的花簇,花簇悄無聲息地斷落,樓君煜清醇的聲音淡淡響起︰「四個月後,答應陛下,做天鳳國的王夫!」
聞言步凌寒不由一驚,清冽的眸一縮︰「公子……」
水轉龍骨水車部分應與人力水車部分完全相同,只是動力機械裝在水流湍急的河邊,怎麼樣設計才能讓水流帶動水輪轉動起來呢……鳳輕歌拿著筆,不由深思起來。
紫蘇,撥了撥燈芯,燈油不由燒得「」作響,紫蘇抬頭看向低頭深思,一臉倦色的鳳輕歌,秀眉不由微皺,露出些擔憂之色。轉頭看著窗外深黑的天,忍不住開口道︰「陛下,夜深了,已經子時了,明日還要早朝,早些休息吧!」
鳳輕歌不由微微抬頭,看向窗外,微微驚訝︰「已經子時了嗎?」
「是!」紫蘇低聲應道。
鳳輕歌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楮周圍,有些疲倦開口道︰「你先去睡吧!朕想連夜把圖畫完!」
「陛下!」紫蘇忍不住開口道,「您這樣身體會受不住的!」
鳳輕歌揮了揮手道︰「沒事,朕不把這些做完,也難以入眠!你也困了,下去睡吧。不用管朕!」
見此紫蘇不由不由無奈一嘆,將燈微微移近鳳輕歌︰「既然如此,紫蘇還是陪著陛下吧!」
聞言鳳輕歌不由抬起眸,看向紫蘇。
紫蘇清婉一笑,看著鳳輕歌,輕聲道︰「紫蘇是習武之人,一夜不睡也是熬得住的,就讓紫蘇陪著陛下吧!」
聞言鳳輕歌心中不由一暖。拍上她的手,微微一笑︰「好!明日早朝後,咱們倆再來補個回籠覺吧!」
「嗯!」紫蘇紅唇一彎,點頭應道。
鳳輕歌低下頭繼續翻著草圖,忽翻到一張圖,不由目露詫異,眼中劃過一絲亮光。板葉!是板葉!她怎麼忘了這個。在轉抽上分別裝上上下兩個臥輪,下臥輪便是水輪,在水輪上裝一些板葉,借著水的沖擊,帶著這些板葉轉動,而上臥輪設計成一個大齒輪和水車端軸上的豎齒輪相餃接。將水車裝在河岸邊挖的深溝里,流水沖擊著水輪轉動,一個帶著一個轉動,便能將水從河中深溝里車上岸來了。
對了!她還可以用這種方法造出汲水能力更強的筒車,鳳輕歌不由心中一亮,頓時精神十足,低頭勾畫起來。
棲鳳殿外,一襲白衣清然立于夜幕中。黑眸靜靜地看著窗子中透出低頭描畫著的女子的身影,皎潔的月光如傾灑下來透在他如霧般淡淡的面容上,越發的朦朧,只余那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流溢出淡淡的光華。就那樣站在那里,只注視著那一個人。良久……良久,久到月隱與雲霧中。又撥開雲霧而出,久到天色微亮。看著那個固執得趴在桌案上睡著的女子。黑曜石般的眸中微閃,微不可聞的一聲輕嘆從薄唇中溢出︰「還真是……固執啊!」
折騰了半夜終于把水車的事解決了,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在一個晚上畫好了畜力龍骨水車,水轉龍骨水車、筒車的構造圖,還畫下了突發想到的曾在現代看到的水磨簡略的構造圖。唉,自己對于在意的事不當天解決就不安心的這個毛病還真算不得好!連晚上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早上醒來的時候連眼皮都睜不開,頭暈暈沉沉的直想吐,爬了三次床,都一坐起來,頭一暈倒了下去,費了好大的勁坐起來穿衣。剛才也不知道怎麼迷迷糊糊上完早朝的……現在頭還是暈暈沉沉的想吐,打死她她也不要再熬夜做事了!鳳輕歌腳步不穩微微搖晃地地走在長廊上,眼楮皮子向粘了膠水一樣睜不開。
身後的紫蘇不由面露擔憂,微微攙扶著鳳輕歌︰「陛下,您沒事吧!」
鳳輕歌一揮手,有氣無力道︰「朕……沒事!」才怪!嘔!暈得想吐啊!以前在現代作為夜貓子的她,凌晨睡覺是家常便飯,而且也不是沒熬過通宵,只是哪有像今天這樣的,又暈又想吐,站都站不穩的!果然到了古代身體素質就變差了,不過話說回來,差不多熬了一個通宵,沒睡多久四點多又起床準備早朝的,她這是第一回!果然不能太高看自己的身體素質!
闔著眼楮,迷迷糊糊地走著忽撞上一個胸膛,身體不由一震,強行睜開眼皮,看見面前一襲白衣,面容淡淡,黑眸定定地看著她的男子,心忽地莫名一松,身子一倒,不由軟癱下來。卻又在意料之中地被一雙手接住。
鳳輕歌心中微微一暖,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閉著雙目,心微安。頭一歪靠在他的胸膛上,命令的語調聲音卻是軟綿綿而無力,伸手一指︰「送朕回寢殿!」
紫蘇看著鳳輕歌指著柱子的方向,不由微微無奈的搖頭,將鳳輕歌的手放了下來。看著樓君煜微微行禮開口道︰「有勞樓公子了!」
樓君煜淡淡點頭,攔腰將鳳輕歌抱起。
「送朕……回寢殿!」軟軟無力地聲音從懷中人嘴里咕噥出聲。
樓君煜不由低頭看向懷中人疲倦的睡顏,黑曜石般的眸子微閃,眼底有一絲光波閃過,薄唇微彎,清醇的低濃的聲音從薄唇中溢出︰「是!我的……陛下!」
遠處一雙桃花眸看著長廊之中,目中微微露出絲復雜。傅秦翊唇角一挑,低低一笑,他果然是只能就這樣看著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