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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 復命

像是說到了最值得驕傲的地方,小二搖頭晃腦的滔滔不絕起來,我略略皺眉,听著他炫耀自家小姐嫁得如何好,如何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見我表情淡淡的,小二自知多言,停了絮叨,訕訕道︰「房中有浴桶,小姐可要沐浴?」

我搖搖頭︰「不必了,打些開水來,我洗漱一下便可。」小二點頭應下,一溜煙便出門去了,我踱進房中,細細看著他家小姐出嫁前的閨房。的確,大到床鋪衣櫃,小到花瓶茶杯,雖比不上墨都大戶人家里的精細,但到底也算得上精良了。听那小二的意思,女子這輩子,擇婿是頂頂重要的事,正如他家小姐,嫁得好了,連帶他們全家都跟著風光。

不知怎的,我竟想起容成聿那句如同誓言般的話……「大軍凱旋之後,我便十里紅妝地,娶你過門。」臉不由的一熱,忙搖了搖頭,哎呀哎呀,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呢,莫非真是恨嫁了不成?暗暗覺得自己不爭氣,灌了口不怎麼熱的茶,突然想起包袱還放在馬車里,里面有要換的衣裳。

站起身來,我剛把手搭在門上,門外便想起了敲門聲。「月小姐,」是鄺宇的聲音。將門打開,鄺宇正垂著頭站在我面前,手中拿著我的包袱。「小人私自做主,將小姐的包袱拿上來了。」說著,雙手將它呈到了我面前。

接下包袱,我笑道︰「鄺大哥費心了,我正打算下去取呢,鄺大哥倒是免了我一番功夫。夜深了,鄺大哥快回房歇下吧,明日還要辛苦趕路呢。」鄺宇很識體,躬了躬身便轉身走了。將門重新掩好,回了房,看著桌上微微跳動的一豆燭燈。我暗想,這是第幾次了,鄺宇此人未免太過心細了些。明明是體貼之舉。卻平白讓我不安。

「小姐,您的熱水燒得了。」小二隔著門吆喝了一句。「拿進來吧。門沒鎖。」我懶得起身,便隨口答了一句,小二撐開門,將一桶熱水提進房中,道了句︰「小姐您好好休息,小的先下去了」,便退出了房去。臨走前,還不忘將門細細掩好。

又發了一會兒呆,我才懶散的起身將門插好,洗漱了一番,窩進被褥中。一夜都是半夢半醒的渾沌狀態。

夢里,我不知怎的竟到了前線,看到我出現,容成聿驚喜地展顏一笑,我正欲上前,卻眼睜睜的看著一柄劍。從他的背後直直穿透,血瞬間浸透了他的全身。我尖叫了一聲,不顧一切的沖過去,想要堵住他流血的傷口。可不管我怎樣堵怎樣按,血還是如同泉涌一般的往外冒,我又驚又怕,一邊哭一邊呼救,可周圍竟然沒有一個人!

就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夢突然醒了。大口的喘著氣,我扶著胸口,覺得那血液浸透手心的感覺竟然是那樣真實。

天還未亮,我卻是再也睡不著,也不敢睡著了。

也不知在床上挨了多久,窗外的天終于蒙蒙亮了一些。如蒙大赦,我忙掀了被子起床,用冷水洗了洗臉,腦袋才終于清醒了一些。收拾好東西推門而出,我見昨日忙里忙外的小二正在打掃走廊,便問︰「昨日與我同行的那位姑娘住在哪個房間?」

小二殷勤地引著我到陵嫣門前,才回去干自己的活。敲了敲門,陵嫣果然在門內應了一聲。「嫣兒,腳上的傷好些了沒有?」待陵嫣開了門,我忙問。「沒事啦沒事啦,本來傷得就不重,是我哥和那個臭桑庾太當回事了!」說起桑庾,陵嫣突然不做聲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覺得她現在自己走路時雖然有些不對勁,但到底比先前穩當了許多,心中也略略安下。「洗漱好了麼?」看著陵嫣收拾東西,我問。

「嗯,昨夜睡的不安穩,今兒一早便起了。」陵嫣悶聲回了我一句。到不知這向來沒心沒肺的小丫頭,怎的會突然睡不安穩了,我暗暗搖頭,接過她手中的包袱︰「還是我扶你下樓吧,傷筋動骨是要好好將養的,可不能馬虎。」自知拗不過我,陵嫣乖乖挽了我的胳膊,挪著小步和我一道下了樓去。

止郡王和鄺宇已經在廳里了,見我們下來,鄺宇忙站起身相迎,我點了點頭,示意他坐下。小二很有眼色,手腳俐落地上了幾碗粥,幾碟小菜並幾個饅頭,便退了下去。因著要趕路,我們很快便結束了早餐。

誠如止郡王所言,又連著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之後,墨都熟悉的城門終于出現在路的盡頭。挑開簾子望了望,我心中五味雜陳。這座牢籠,我終究是又回來了。

因有止郡王策馬在旁,守城將士沒有攔下我們,馬車一路直奔了皇宮。在東門口停下,我還未下馬車,便听見守宮門的侍衛齊聲拜到︰「拜見止郡王!」掀了簾子,我先下了馬車,扶著陵嫣從馬車里出來,身後是侍衛們齊聲叩拜︰「拜見容月郡主,陵嫣郡主,郡主金安。」

轉過身來,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止郡王道︰「容月郡主,方才已有侍衛先一步去向皇上報信了,我們先去康壽殿,皇上下了朝便過去見我們。」我點點頭,攙著陵嫣跟在止郡王身後往宮里走,因早已有侍衛牽過馬車,鄺宇便垂手跟著我們,大概也是要復命的。

康壽殿的陳設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的改變,蠟燭燃燒出的微香縈繞在殿內,燻得人有些想睡。太監端了茶點來伺候著,我們三人靜靜坐等,鄺宇直挺挺地站在一旁。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殿外一聲「皇上駕到!」引得我們齊齊下拜。一雙繡了雙龍的黃靴從我們面前走過,徑直上了高階,站定後,皇帝熟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快起來吧,這一路奔波,辛苦你們了。」

謝了恩,我扶著陵嫣起身,見狀,皇帝揚聲問︰「陵嫣這是怎麼了?」我和止郡王對視了一眼,拱了拱手,他道︰「回皇上,陵嫣毛躁,下山時一時沒有站穩,崴了腳。傷得不重。」不知是不是容成聿暗中交代了,止郡王並未提及師兄和桑庾。不過……側臉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鄺宇,恐怕即便止郡王不說,鄺宇還是會事無巨細地報給皇帝听。

好在師兄的真實身份並未泄漏,不然……皇帝難免會懷疑我和容成聿有通敵之嫌。

「這樣啊,等會兒找個御醫給你仔細瞧瞧,傷筋動骨非同小可,若是沒有養好,日後會留下病根的。」皇帝關切了一句,又問︰「此去岐川,可有什麼發現?」止郡王從袖中取出容成聿留下的那封書信,交給身邊的太監,太監接下信,快步呈到了皇帝面前。

將信上下瀏覽了一遍,皇帝皺了皺眉,良久,哼了一聲,用力拍在扶手上道︰「笑話!我大炎豈是你說打就打的!算你識相,早早退兵,不然的話,哼!」听皇帝的意思,只怕現在最氣的還是造反的肅郡王,至于赫連宥和肅郡王合謀這件事,他怕是現在顧不上了。

對了,我記得容成聿在信上說,朔莫臨時退兵的緣由不詳,如今肅郡王揮兵直下,皇帝哪有閑情逸致調查朔莫為何臨時毀約,說起來,沒有被夾擊,皇帝就該暗暗慶幸了。還好還好,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知道師兄的真實身份了,這樣于我們每一個人都好。

許是正在氣頭上,皇帝臉色鐵青,也不若從前那般從容和順了,抬頭掃了止郡王和陵嫣一眼,語氣不甚溫和地道︰「陵止陵嫣,此番你們深入岐川有功,孤自會論功行賞,你們先回府去吧,等會兒孤遣個太醫給陵嫣瞧瞧。」

聞言,止郡王和陵嫣不約而同地看了我一眼,才行禮跪安。待二人走遠了,皇帝清了清嗓子道︰「月丫頭,此去岐川,你受苦了,孤瞧著你都瘦了一大圈了,讓德妃瞧見了,定是要怨孤待你不好了。」不知怎麼的,皇帝的語氣有些怪怪的。

心中暗暗奇怪,我福了福身答︰「回皇上,此去岐川,雖然路途遙遠,好在有聿王爺止郡王,陵嫣郡主還有鄺大哥的照拂,月兒並沒有吃什麼苦。」

皇帝又沉默了,他這一沉默,我卻是不知該如何自處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氣氛怪怪的,難不成皇帝知道師兄的身份了?還是說……皇帝知道我和容成聿的關系了?不會吧!要真是這樣,他不是早就暴跳如雷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皇帝幽幽開口︰「罷了,你先去翀郁宮向太後皇後請個安,然後便回毓淑宮去見德妃罷,她……一直念叨著你呢。」

要去翀郁宮見太後?聞言,我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耳邊一陣嗡嗡聲。只身去見太後,那不是跟徒手去模老虎一樣危險麼!現在太後眼里,我根本就是個實打實的帝黨!讓我去給她請安?真是送上門給她修理了!也不知皇帝到底安的什麼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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