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半天沒反應,容成聿又問了一句︰「怎麼?」我一時腦子發蒙,稀里糊涂的就回了一句︰「我現在不方便!」話一出口我就悔得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什麼叫我現在不方便?這、這讓容成聿听了,會做何感想?尹月在里頭干什麼呢,怎麼會不方便?莫不是……雲雲雲雲,一通亂七八糟的猜測和臆想。
等等,容成聿不該是這種人……吧。
就在我滿腦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容成聿的聲音淡淡的從門外傳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說完,不等我想出個挽留的法子,就已經沒了聲音。
看著門的方向,我長長嘆了口氣,唉,好端端的,我急著泡腳做什麼,晚點還不是一樣?白白浪費了一個花前月下,呃不,是月黑風高的晚上啊!虧死我了!神仙啊,你顯顯靈,把時間倒回去一點,我肯定不泡那勞什子的腳,絕對會乖乖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坐等容成聿過來敲門。
喂!尹月!你想什麼呢!太不矜持了吧!虧你還號稱大家閨秀,誰家的大家閨秀像你一樣,不知羞!
就這麼一會兒這樣想,一會兒那樣想的,我活活把一盆水泡涼了,覺得凍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胡思亂想了這麼久。憤憤然地擦了腳,我一邊暗罵自己不爭氣,一邊鑽進冰涼的被窩里,唉,本來還想泡熱了腳好好睡一覺呢,這下可好,手腳都是冰涼冰涼的,還睡什麼睡啊!
躺在被窩里,我只覺得越睡越冷,凍得不行了。我只好把身體蜷縮成一團,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快睡覺,快睡覺。睡著就不冷了……」就這樣,不知折騰到什麼時辰,我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又被凍醒了,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我下了床,坐在鏡子前梳理發髻。昏黃的鏡子里,一個唇紅齒白的女子正沒什麼精神的看著我,湊近了些,我越發覺得自己氣色欠佳,一副疲憊勞累的樣子。不知道小遙有沒有給我收拾些胭脂水粉什麼的放進包袱里,我這麼想著。轉身在桌上拿了我的包袱,將其打開,攤在桌上翻找了一回。
沒想到真有胭脂水粉!小遙這丫頭,還挺有遠見的!我喜滋滋的拿起那幾個瓶瓶罐罐坐回鏡前,用水暈開脂粉,細密的薄薄在眼瞼下的青處遮蓋了一下,又小心地描了一回眉。用指月復沾了一點胭脂,我輕輕在頰邊上了一點,輕輕涂勻,最後用了一點唇脂。
一番折騰之後。再看看鏡中之人,膚若凝脂,黛眉縴巧,明眸善睞。唇若紅纓。唔,還挺美!
我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突然想起從前兮寰曾說過,我缺一副耳墜子。是啊,小時候沒人管我有沒有穿耳洞,等我長大了,就更不會有人管了。而我自己……不知為何,也總沒想過要穿耳洞戴耳墜。
罷了罷了,不管它了,現在這樣就不錯。這麼想著,我心情雀躍地站起身,腳步輕快地出了門去。
推開門時,走廊里很安靜,估計大家都還沒有醒來,想著先去伙房,看看灶火有沒有熄,我從邊門下了樓。走到伙房外,我正要推門,卻听見門內有聲音。心下狐疑,推門一看,原來周夫人起的更早,已經在忙活著張羅造反了。
見我進了門,周夫人手上的動作不停,嘴上卻和善的問︰「小姐起的真早!你稍等等吧,早飯還得過一陣子才能做好呢。」我笑了笑,走進伙房,一邊挽袖子一邊問︰「要做這麼多人的早飯,周夫人怕是忙不過來吧,我來給你打打下手。」
周夫人本是還要再推辭的,可見我連袖子都挽好了,完全是一副準備開始干活的模樣,只得笑著道︰「好吧好吧,喏,鍋里煮著粥,你時不時拿勺子攪一攪,別讓踏糊鍋了就行。」說著,便遞給我了一柄又長又重的鐵勺。
我掂著鐵勺,小心地把它放進鍋里,生怕手上沒拿穩,把勺子掉進去了不打緊,把滾燙的粥濺出來可就危險了。看著勺子緩緩沒入一鍋粥里,我開始慢慢地用勺子攪拌起來。這粥看樣子是已經熬了一陣子了,粥的上層慢慢浮起了一層厚厚的粥油,粥的香氣也隨著熱氣散發出來。
我一邊攪著粥,一邊看向周夫人,卻見她正熟練地將和好的面切成一段一段的,手指一捏,手腕一翻,一個漂亮的花卷就捏好了。看周夫人捏花卷捏得那麼輕松,我也忍不住手癢起來。
見我眼楮直勾勾地看著她手里的花卷,周夫人以為我是餓了,笑著道︰「小姐再等等,花卷好蒸,搭在火上一會兒就能熟。」我忙搖了搖頭道︰「沒有沒有,我不餓,我就是驚奇,周夫人捏花卷的手藝可真熟練!」
周夫人笑得眼楮眯成了一條縫,手上捏花卷的動作沒有停頓,望了望這邊鍋里的粥,道︰「粥已經熬好了,那邊有個瓷盆,你把粥舀進去溫著就成,弄好了之後,我教你捏花卷。」一听我也能去玩兒面團,我忙歡歡喜喜地答了聲是,如周夫人所言地把粥舀進瓷盆,蓋好蓋子,便小跑到周夫人身邊去,道︰「周夫人,我來了。」
周夫人點了點頭,道︰「你瞧,先將面切成這麼小的團……然後用手掌在桌上按一下,接著……把面餅拿在手里,先扯一扯,在這樣捏一下,然後再翻一下,再捏一下,把這兩邊捏在一起,喏,一個花卷就捏成了。」
周夫人這個花卷是捏成了,我在一旁卻是看傻了眼。什麼先這樣再那樣,一會兒捏一會兒翻的?我……我根本沒記住!
見我目光仍停留在剛捏好的花卷上,周夫人立刻明白了過來,笑著安慰我道︰「小姐別急,多看幾遍就會了。來,我再慢慢做一次給你看。」說著,便又放慢動作,捏了一個花卷來給我看。
這次我睜大眼楮,努力記住周夫人的每一個動作,待她捏好之後,我連忙也取了個面團,在桌上按了按,把面餅托在手里扯了扯,正要接著下一個步驟,卻被周夫人叫住了︰「等等,剛才那一下,扯得要用點力,面扯不開,後面就不好捏了。」
我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又重將那面餅扯了一回,見周夫人一臉贊許,才接著下面的步驟,先捏了一下,又翻了一下,再捏了一下,最後把兩邊一扭,呵!一個奇形怪狀的花卷終于在我的手上誕生啦!
見我像捧寶貝一般的捧著一個形狀詭異的面團子,周夫人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也不氣,自己也傻呵呵的跟著樂。
這次有所斬獲,我更是來了興致,又拿了個面團,按著剛才的順序做了一遍,成果是另一個形狀奇怪的面團子。如此反反復復了幾回之後,我終于捏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花卷來。如同邀功一般,我雙手托著一個剛捏好的花卷,對周夫人興奮地道︰「周夫人,你快看!這個花卷是不是很像花卷!」
周夫人連連點頭︰「小姐學的真快,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掌握了精髓,不錯不錯。好了,這些畫卷差不多夠吃了,現在我把它們放進籠屜里,開始蒸花卷咯!」說著,走到另一張桌子邊,準備拿桌上擺著的一只很大的籠屜。我連忙跑過去,端住籠屜的另一頭,和周夫人一起,將這個巨大的籠屜端到了旁邊。
周夫人拿出一張棉布,平展地鋪在籠屜里,然後把捏好的花卷整整齊齊的擺在了上面。我在一旁幫忙,看著和周夫人捏出的正常花卷相差甚遠的出自我手的花卷,連自己都忍不住想笑。兩相一比較,我做的花卷顯得實在是幼稚,不過,到底是出自自己的手,我左看右看,還覺得這些小家伙長得挺討喜的。
將一籠屜的花卷搭上了鍋後,周夫人倒了滿滿一盆水,還體貼的在里面加了熱水。「來,小姐,洗洗手吧!」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手上佔滿了面粉,嘿嘿一笑,我走過去,溫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回手。「周夫人,別叫我小姐了,叫我小月就行!」我一邊洗手一邊道。
「哎呀,那哪兒行啊!小姐是金枝玉葉,小姐的閨名哪是我這老婆子能隨便亂叫的!不行不行!」周夫人一邊說一邊搖頭,我笑著道︰「瞧您說的,什麼金枝玉葉啊!我家雖然在墨都,卻並非什麼顯貴,哪里算得上金枝玉葉呢!更何況,眾生平等,哪來的什麼金枝玉葉的說法!周夫人您吶,就安心喚我小月吧!」
周夫人拗不過我,只得說︰「那……好吧,老婆子我就喚你小月姑娘吧!」聞言,我連連點頭,笑著應了聲︰「哎!」見我這麼配合,周夫人一下就被我逗笑了,她一邊笑一邊道︰「小月姑娘啊,老婆子我活了這麼大歲數,好姑娘也算見過不少了,可像你這樣……怎麼說呢,唉,我嘴笨,不會說話,反正啊,像姑娘你這樣的,我還真是頭一回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