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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當家坐著馬車，一路從白城取道無妄城，駛往風凌國。小五拉著韁繩，時不時听到二當家在馬車中哼上幾段小調，倒也愜意得緊。
「小五啊，甭這麼快，當家我估模著，那邊好戲還沒上呢。」二當家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
「二當家，您老說要去看戲，要去看戲，到底是什麼戲？我都問了您不下十遍了，您甭老這麼神秘兮兮的行不行啊？」小五嘟著嘴抱怨。一上路就說要去看什麼戲，然後每次問都不給個準話，干嘛呢這是？
「小五啊，二當家平時是怎麼教育你的？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沉得住氣，尤其是做男人。」二當家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事情，從馬車中的小爐子上拎起小水壺，用剛燒開的水沖起茶來。
「當家，您上次說的可是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要臉。」小五翻個白眼。
「啊，都一樣，都重要，都重要。」二當家打個哈哈，眯著眼看茶盞里綠葉隨著水流沖入上下起伏，心情極好。
「當家，您上上次說的是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己舒服。」小五不依不饒。
二當家︰「」
凌夫人偏愛園林，因而凌府之中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景色甚佳。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有幾百株花樹，如噴火蒸霞一般。里面數橙茅屋。外面卻是桑榆槿柘，各色樹稚新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轤乏屬。
玲瓏山石四面群繞各式石塊，許多異草穿插其中︰或牽藤或引蔓，或穿石或垂檐，營砌盤階，如翠帶飄飄，味芬氣馥。
凌無雙站在一棵柳樹下，手里玩了一支柳條，偏著頭問自家師父︰「師父，二當家的信上都說了些什麼？」
「說他在路上，過幾日便到。還說已經探明消息，司空德康秘密通知司空家的各家米糧鋪，秘密運糧到風凌。」雲出岫手里拿了一頁信紙，正折了起來放到掌心中，微微運力，那紙化作粉末，隨風飄散。
「師父，你不是跟皇上說，來各國挑撥離間的麼？如今這麼一個讓風凌國大亂的機會，怎麼反而要反過來對付司空德康？」凌無雙放開了那支柳枝，轉身找了一塊干淨的大石，坐了下來。
「對付各國的機會常有，對付司空德康這只老狐狸的可不常有。而且無雙你不是跟師父說，你這次有辦法將司空德康的錢賺到我們口袋里來？
你知道，這話一說，即便我不想動手，二當家也絕對不會允許的。」雲出岫也轉身走到那大石旁邊，低頭看著凌無雙。
凌無雙樂了，墨玉眼彎彎，露出一口整齊貝齒︰「可不是，這麼大一筆錢，若是眼睜睜看著它溜走，二當家絕對會殺人的。」
雲出岫也唇角一彎露出笑意︰「那還有什麼為什麼呢？下手就是了。」
「嗯，凌無雙點點頭，我去前廳告訴爹爹，免得他在那兒唉聲嘆氣。」說完起身，一個璇身，不見了蹤影
風凌律法有文曰︰國家賑災，當救民于水火之中，然為免造成官商霸市之禍，非危及百姓生命者，官府均不予免費發放糧物。官商不可高價欺民，亦不可低價以欺其他商戶。
很幸運或者很不幸的，風凌國此次旱災，還沒到危及百姓性命，餓殍遍野的程度，只是地里收成銳減，若是用來果月復，就沒有辦法留下來年糧種。于是此次風凌國授命凌老爺賑災，給的任務就是——平價售賣糧種。
當然，這也是司空德康決心商戰的一個重要原因，否則，免費發放糧物了，又何來「商」字？
清晨。東方初白，凌雲城門前已經聚集了大群百姓，或手推車或是驢子拉著平板車，或是身上背了數個袋子，等待城門開啟。
各國商人也集中到司空德康的米糧鋪中，靜等司空德康定價。
司空德康捋一捋胡須，眯著眼開口︰「在下至今沒有得到風凌國官商準備救市的消息。
然即便救市，風凌國官商一向不善此道，風凌國又有律法，官商賑災時是朝廷出物，官商出力，因而不可一味抬價獲利，亦不可壓價謀利。
所以，依在下看，他們今日多半只在平價上漲一分或是半分利，以某薄利。第一日不可過于張揚，我們也高半分利，且看看形勢。」
各國商人得令，各自回了鋪子中，準備開張。
第一縷陽光照到城牆上插著的旗子上，守城者一聲令下，城門緩緩開啟。百姓魚貫而入，直奔南市——衙門劃分給其他各國商人的市場。
因為風凌當地人少有出來經商者，官商也是不甚善商，故而劃分給本國商戶的西市一向冷清，百姓趕集，一般都是下意識的選擇南市。
眾人涌入南市，果然各色鋪子招牌高懸︰米、糧、犁具、農具、六畜應有盡有。然而不一刻大家就發現，這價格似乎比平日里漲了半成。
人們一思量，都說物以稀為貴，如今這大旱之時，只漲半成已經不錯了，于是紛紛涌向店鋪，預備下手。
正當此時，南市街口突然奔過幾匹快馬，馬背上幾個官差打扮的人大聲喝道︰「西市大開！官商賑災！所有種子農具六畜應有盡有，平價出售！」
來回幾趟，幾人聲高，讓欲在南市下手的眾人听了個清清楚楚。人群靜默片刻，山呼「去西市！」隆隆涌出南市，片刻間走了個干淨。
到了西市一看，果然各色貨物齊全，有官市吏員在進口處高聲吆喝︰「糧貨充足！魚貫入市！勿要擠撞！」
听到官吏如此喝聲，百姓們逐漸停下蜂擁而至的腳步，禮讓老幼，慢慢進入南市之中。
進門後又有人高聲喝道︰「大家依次買貨，買完後由南門而出，給後來者騰出地方，勿長時間逗留！」
到了市場內，果然各色貨物充足，店鋪大開，一應米糧農具堆積如山，價格更是便宜，與平時無二不說，有些貨物更是與南市其他各國商人偶爾貨物堆積賤賣時一樣的價格！
眾人歡呼一聲，拿出老早就準備好的盛放器物，開始到各個攤子上購置自己想要的貨物。
雲出岫站在凌家的鋪子中，看著眼前諸景，笑問凌無雙︰「無雙，你怎麼知道今日司空德康會定了比平價略高的價格？」
「師父，這個還不簡單，」凌無雙桃花扇在手，覺得這風凌的氣候真是好，一年四季都可以手拿折扇裝風流了，「我們提前讓我爹想辦法封鎖了消息，到現在為止，知道主持救災事宜的是我爹的怕是不超過五個人。
不知道是我爹主持，自然也就不會想到我們頭上來，不想到我們頭上來，風凌國官商一向不善商，司空德康給了高半分利的價格，實質上已經很是高估風凌商人了。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師父，那司空德康與我們一路同來風凌國，徒弟我再愚笨，也能看出此人在為商之道上，自視甚高。」抬頭看雲出岫一眼，「怕是說頗為自負也不為過了。
一個如此自負的人，面對他向來看不起的對手，即便思謀縝密，也難免掉以輕心。徒弟我等的就是他這個掉以輕心。」
雲出岫看著自家徒弟一副得意的模樣，眼中全是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拍拍凌無雙的頭頂︰「真是個好孩子。」
「師父，」凌無雙瞪著眼楮，「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我都十六了，過年就十七了！」
「是啊，」雲出岫眼中笑意更甚，「我第一次見無雙時，你還只是一個那麼小的小姑娘，時間真是快，一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可以嫁給師父了。」
凌無雙小臉順便通紅，忍不住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嘴唇，又用上牙齒咬著下嘴唇，僵硬的轉了過去繼續看市中情況，嘴角忍不住彎起，露出一個大大笑容——嗯，師父如此上道，真是讓人欣慰。
農人穿梭于市間，看著露天的六畜市場，牛羊驢馬一眼望不到頭，糧鋪中各色種子飽滿粒大，都是上乘貨色，每個鋪子門口站著兩個官差，發放通行許可︰憑此木牌，可進市三日，每日都會有官差在牌子上畫上一橫。
這也是凌無雙的主張，以防有些人見利忘義，每日來市場買進貨物，囤貨獲利。店鋪之中，預計銷售量比較大的種子米糧、粗鹽等物，更是已經稱好打包，分成不同分量的包裹，可以直接購買。
眾人排隊購貨，臉上滿是笑意，紛紛稱贊朝廷此次辦事忒的靠譜。
凌家店鋪門口，凌無辭風風火火跑了進來，臉上是壓不住的興奮之色︰「小妹，南市那邊，今日竟沒有一個人過去！那幫商人只怕要氣個半死！」
凌無雙微微一笑︰「哥哥，這才是第一天，這場商戰才剛剛開始，慢慢來，不要著急，好戲還在後頭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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