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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章 腳踏兩船,兩船皆空!

婁蜜看著他,淚一顆一顆落下,她有些不敢置信看著他一筆一劃落下,心如刀絞。

「武哥哥,我與姐姐一樣,傾心于你,你可否在看姐姐的時候多看我一眼?」她還記得那時候,她鼓足勇氣,對著他說出這番話。

她是羨慕婁錦的,羨慕武哥哥與她的青梅竹馬,羨慕到看到婁錦站在花房那笑得甜蜜的模樣。

武世杰听了她的話,雖有點驚訝,卻是笑了笑,「好。」

她本沒有奢求,她只是想分享一點點武哥哥的關心罷了。可是,從何時起,她如此貪得無厭,一顆心都掛在他的身上,嫉妒要他的一切?

她緩緩站了起來,搖頭嗤笑,「武哥哥,婁蜜從小心里只有你,你可知道這麼做,我會傷心?」

武世杰轉過頭去,看著那張鮮血橫流的臉,那悲戚哀傷的模樣,一張模糊的,熟悉的人影在他腦海一閃而過,是誰?像是有誰也這麼和他說過,傷心欲絕地望著他,肝腸寸斷地質問他?

他想要把腦海那人看清楚,那人卻如水中倒影,讓你看不真切,如夢似幻。可她的悲傷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里,那種哀傷,像是夢里長哭,哀痛心傷。

站在廟外的人撇開了頭,婁蜜的樣子像足了前世的她,悲戚,可憐,卻無人憐。

她看著,眼眶紅了起來。一種難以名狀的哀痛從心底流走,悄悄的,祭奠著她逝去的愛情。腦海中浮現一個嬌小的姑娘,手捧著一壇子新鮮的蜂蜜,她小小的身子走路起來有些顛簸,額頭上的汗被烈日逼了出來,她來不及擦拭,只能眯著眼,感覺那咸澀的汗水把她的睫毛壓彎。

把那蜂蜜送到武世杰屋子的時候,她輕笑,脆生生道︰「武哥哥,快嘗嘗,這是錦兒為你釀制的蜂蜜。」

她停止了思緒,只覺得一股悲哀從心底生了出來,梗塞著她的胸口,讓她難以呼吸。

她不是對武世杰產生了動搖,而是,以前那個天真可愛的婁錦,不見了……

那個一心一意為了一人的純真愛情,不知道被什麼莫名謀殺了。而她發現的時候,心疼難耐。

她緩緩蹲下,掩住雙唇,任著淚水把衣襟沾濕,她婁錦會變成什麼樣子?復仇的魔鬼嗎?

如果可以,她想要回以前的自己。可世道不公,不會給她任何機會。

她逝去的愛情和對生活的渴望被對生命對親人的眷戀所替代。她收獲了對身邊之人的認識,可葬送的是她沒心沒肺的快樂。

她沒有任何一刻有如此細致的認識,原來她已經死過一次了。

武世杰把字簽完,就把休書給了婁蜜。不知道是一種怎樣的心里作祟,當他遞出休書的時候,他的手有一絲絲的顫抖。

他從不覺得自己殘忍,可方才婁蜜的哀戚,為何會讓他有一瞬間的動搖?

白紙黑字,她從天堂落入地獄。她不知道為何她要承受這種莫大的災難。她是婁陽捧在手心的寶貝,這半年來,她到底遭遇了什麼?

可她不知道,前世的婁錦,在一個月內家破人亡,傷心絕望而死,她什麼都不知道。

突然,她接過武世杰的信,在手中狠狠絞碎,在眾人瞠目結舌中,道︰「武世杰,你休想擺月兌我,這一輩子都休想。」

武世杰沒有理她,而是轉而看向蕭縣公。「縣公,我表明了我的誠意,還請您手下留情。」

蕭縣公搖頭,他怒瞪著武世杰,「我女兒生來多苦,在婁家有這樣的妹妹,就知道婁陽和萬寶兒沒有善待她。如今這一番失蹤,怕是凶多吉少啊。」

听蕭縣公這麼一說,在場的人紛紛點頭。婁蜜以前是野種,他們自然也不願意為她說好話,可現在不同了,婁陽自己說要收留,卻如此虧待于她,真是德行有虧。

武世杰听得心頭一緊,他不知道為何自己如同著了魔一般,以前對待婁錦,他除了喜愛和眷顧,多的情感也並無多少,可現在,他很緊張。

婁錦看武世杰那番模樣,嘴角扯開一抹笑。武世杰,我與你今日要做一個了斷。

「爹,娘。」一聲清麗的嗓音傳來,眾人回頭,見一身狼狽的婁錦出現,他們禁不住倒吸一口氣。婁錦的眸子又紅又腫,一張臉上灰白交加,她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她若綢緞一般的長發披散下來,有些虛弱地站在那,呆呆地望著武世杰,淚珠一顆一顆落了下來。在武世杰愕然之中,她沖向他,高高舉起手,一個重重的掌摑啪地落下。

「你?」武元也被眼前的一幕給震暈了。

武世杰才忙醒了過來,他走到婁錦面前,道︰「你沒事?」

婁蜜也很是詫異,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她是期望武世杰把婁錦抓住,處死的。

婁錦冰冷一笑,她微不可聞的笑容只有正對著她的人才能看得清楚。婁蜜被她的神情嚇了一跳,只當她故弄玄虛。她現在是菩薩為證,誰,都不怕。

她轉開頭去,對上武世杰有些殷切的眸子,道︰「你失望了對吧?」

武世杰被她說地一愣,想要解釋,卻見她哭著跑向蕭縣公和方芸兒,「娘,我被人換下了轎子,有人要殺了我。」

「什麼?」蕭縣公驚訝道,他怒發沖冠,臉被脹得通紅,脖頸上青筋一跳,像是怒極了的樣子。只有婁錦看得一愣,隨即不得不佩服蕭郎過人的表演。

婁錦的聲音靡軟委屈,臉上梨花帶雨,楚楚可憐,那一頭光可鑒人的長發把她均勻窈窕的身姿勾勒出來,若雪中之梅,開得美而不媚。

「他們說是武哥哥要殺了我,是武哥哥。」她像是渾身無力一般,哭著倒了下去。但她的話讓全場皆驚,包括武家上下。

「不,不是我。」武世杰的話在婁錦暈倒之際顯得那般蒼白無力。所有人幾乎沖了上來,迅速掩蓋他的聲音,烏嬤嬤和流螢忙道︰「快,送小姐回去。請大夫。」

蕭縣公和方芸兒也命人抬了婁錦回去,在臨行之前,蕭縣公怒火噴薄,「武家,我要你們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著,他走了出去。

武世杰倒退了兩步,這麼說,他和錦兒的婚事——吹了?

看婁錦那絕望倒下的模樣,他的心抽疼了起來。她還會要他嗎?他幾乎不敢想這個問題,甚至還期望著婁錦醒來的時候能原諒他,能與他把今日的事進行到底。

可是,可能嗎?

武元冷眼看著那班人離開,眸子幽深了兩分。婁蜜突然呵呵一笑了起來。「你誰都沒娶到,你誰都沒有得到手,腳踏兩船,兩船皆空!」

武世杰猛地坐在椅子上,婁蜜的話若針一般把他朦朧的認知挑開,他清晰看到那里頭的化膿,原來他以為的美好未來,早就化為腐肉了。

「回去吧,準備好應付皇上。」武元提醒著武世杰,蕭縣公定會參他一本,他要盡力讓那些吃了他銀子的宮中娘娘們為他多說好話才是。

武世杰被武夫人帶了回去,那些看客也都走的走,散的散。

偌大的一個觀音廟,現在剩下的除了主持,就只有一臉是血坐在地上的婁蜜。

寺院的鐘響了起來,一聲又一聲,咚咚咚地似乎在催著人忘記前程過往。婁蜜听著,眼眶都笑地刺紅。

主持看了她一眼,低頭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凡事不可強求。」

強求?婁蜜不知道,何謂強求,從小到大,她想要的爹娘都會盡力滿足,她已經不知道何謂退讓,退讓對她來說便是失敗,那是一種恥辱。

她的聲音很低迷,「主持休息去吧。」

主持搖了搖頭,終生皆逃不過貪嗔痴妄,勸也無用,一切皆早有定數。

主持走後,婁蜜枯坐在那,看著那尊金漆觀音,突然笑了開去。這世間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上一刻,我以為我打敗了婁錦,可這一刻,我竟然被武世杰打敗。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從沒有贏過。她輸給了武世杰,武世杰輸給了婁錦?

她近乎癲狂地笑了起來,絲毫不覺得此刻的她如何地狼狽,形容枯槁。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長長的影子逼近。婁蜜驚得跳了起來,可見到那張臉的時候,她愣了下,然後哭泣著跑了過去,抱著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爹,爹,蜜兒委屈。」

婁陽已經知道今日之事了,他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婁蜜,今日的事各執一詞,沒人能說得清楚其中貓膩,是婁蜜做的嗎?他不知道,可他自小護著的小女兒今日血流滿面,還沒有人敢這般對待他的女兒!尤其婁蜜委屈的哭喊,如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底,他突然想起這一切根源不就是從那日的黑洞開始嗎?他那日若是出來救了蜜兒,她或許無須過得像現在這般。

婁陽拍了拍她的頭,半晌,顫道︰「是爹爹對不住你。」

婁蜜听完,更是悲從中來。

婁陽見婁蜜如此悲傷,陡然下了一個決定。「想要改變現狀嗎?只要你听我的,不再陽奉陰違,你或許還有機會。」

婁蜜的身子一僵,她猛地抬起頭來,「我往後都听爹爹的,什麼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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