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花紋雲帳,幔上垂掉著翡翠珍珠串簾,因透過窗欞搖曳的微風輕拂,偶爾會發出幾聲「叮鐺」聲響。
靳微遙靜靜佇立在床邊,隔著薄紗凝視著在床上闔目躺著的莫流瑩,霧靄的晨光,透過珠簾,映射在他那在白皙臉頰染上清淡光澤,更顯得他眉目烏黑漂亮,峻峰蘊雅。
此刻,他望著莫流瑩的視線沒有柔情蜜意,反而眼神冷得像覆了一層冰似的,生泠泠地冷。
良久,在幾乎整人空間都快被他的氣壓凍結後,他才劃開視線,步出她的臥房。
房中慢慢恢復正常氣溫,溫暖的陽光撒在地面,光斑點點,而在听到房門「吱呀」一聲關閉時,一直在床上昏醒的莫流瑩這才驀地睜開眼楮。
她望著床頂,表情木然,可是那一雙浮翠流丹的雙眸,卻極其復雜地流轉著,有恨,有怨,有哀,有痛,有悲……
此刻她臉然蒼白如紙,原本舊傷末愈,再加上先前中了靳長恭一掌,即使當時她已經盡力保護好自己的心脈,仍舊重創不已,好在事後有靳微遙與竹長老聯手一道運動替她治療內傷,一身修為仍在,可是內腑的傷害哪里能有這麼容易就可以輕松調養得好。
她勉強撐著身子起來,她偏偏倒的模樣走到屏風里一張金漆桌子前,上面堆著經卷書籍,文房四寶、圖書冊頁、多般玩器。可她掃都沒有掃一眼,從桌子下一道暗格,取出一個盒子。
找開盒子,她表情略帶激動與欣然,從盒中拿出一顆紫金色的藥丸就這麼吞下,然後再爬上床,盤腿蓮花指調息一下,當窗邊的陽光移了一個三十度距離,她才睜開眼楮。
瞧了瞧天色,她抿緊恢復粉紅的雙唇,拽緊被褥,深吸一口氣,毅然便起身,然後從窗子處躍窗離去。
大殿中,靳微遙端坐一旁,拾著一顆黑棋,看著桌面上那一盤凌亂的棋局,一邊听著屬下將探得的最新消息上報。
「昨日,靳帝受傷回養生殿,一度二請太醫看診,據聞當時靳帝情況十分不妙,養生殿當即成為銅牆鐵壁,其間唯有靳帝的寵信花公公、契,還有風國樂虞宰相與夏國皇帝公主,玄鳳軍軍師鶴一同守在養生殿內,具體發生什麼事情不得而知。」
情況不妙?靳微遙落字微頓,眸光幽深波譎,他那一掌雖然凶猛,可是憑她的內力修為頂多受創,不可能會有危機生命的情況發生才對……靳微遙沉吟。
昨日他的確太沖動了,事後他一冷靜,自然便能清楚洞查一切。
想這靳長恭總是有本事令他失去理智,若非昨日她一再撩撥他心緒,他心境便不會受影響,失了平日的風範,打了她那一掌。
一想到這,靳微遙薄冷的嘴唇便嚴肅地抿著,氣息微沉。
而莫流瑩依仗著他的寵愛,越來越令他失望了!竟算計到他的頭上!
「她今天可有異樣?」猶豫一下,他落下一字,清脆的玉棋踫在木盤上。
暗衛覷了一眼主上,立即道︰「據暗線來報,靳帝今早便與風國的樂丞相一同出宮去了,回來時臉色略有些蒼白,想必已是無礙,倒是昨日陪著她一夜的那幾位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恐怕是疲憊過後的癥況。」
「臉色蒼白?哼,愛逞口舌之爭吃了虧,如今也該自醒了!」靳微遙自動屏蔽的其它人的消息,听到屬下的回稟,直接忽略心中隱隱的不舒服,只對靳長恭那日囂張,不可一世的神情依舊耿耿于懷。
「……」主子,您的表情恕奴才看不懂,您究竟是高興呢?還是憤怒呢?還是……心痛呢?
一想到最後一個猜測,暗衛渾身起了一地雞皮疙瘩,他收起全部心思,想了想,再道︰「主子,剛才暗線傳來消息,靳帝吩咐太監,傳召了後宮四名男侍入養生殿……」
靳微遙聞言臉色一僵,冰零的雙眸一沉,打斷道︰「此事不必再報!」
她與那些男寵之間的事情,與他何干!她與他,早就恩斷義絕了!
暗衛原本感覺主子似乎對靳長恭的事情異常在意,不由得提了一句,可看主子那難看的臉色,周圍極速下降十幾度的氣溫,他立即噤聲,一頭冷汗,再也不敢多舌,審度君心了。
同一時刻,刑部天牢驟然下達了一則突如其來的聖旨。
「陛下諭旨,因秦舞毓與雪無色兩人膽大包天,膽敢在皇宮聖地犯下這通奸之罪,簡直是藐視天子之威,兩人罪不可赦,其兄教導不嚴,犯下包庇罪其連坐,三人無須後審,立即處斬!」
當一名養生殿的太監拿著永樂帝的聖旨在天牢宣讀時,在刑部審訊的花公公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而牢頭與刑部人員一眾都驚詫不已,紛紛相視,暗中嘀咕怎麼回事。
而雪無色與秦舞毓兩人,一個被吊起,一個被拷在牆邊。此刻听到宣布的聖旨,他們都像失了魂的軀殼,茫然,慘白,灰心。
「站住!陛下早晨才將此事交由咱家處理,為何會突然下達這則聖旨∼嗯?」花公公風嬌水媚的鳳眸斂住精芒,盯著那名傳旨太監,眸光陰寒刺骨。
那名太監渾身一僵,連忙轉身,朝著花公公彎身恭謹,道︰「公公,這件事情奴才也並不清楚,只這是陛下親自下達的旨意,奴才亦不過是奉旨行事,望公公見諒。」
花公公攤開聖旨細細看了一遍,臉色透著思慮,為什麼陛下突然要這麼急切地處斬他們?不是想要挖出幕後的主使者嗎?
這種必殺的聖旨,若是以前的她,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奇怪,可是如今的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男寵與別人通奸的事情,她只在意是何人算計她,那她又何必這麼絕決地殺了這兩個人呢?
「此事陛下畢竟交給了咱家負責,咱家便親自去問一問陛下,若∼誰敢在咱家沒有回來前就動刑殺人,咱家會讓他知道所謂生不如死∼的滋味,听明白了嗎?」
花公公放下聖旨,眼神一一劃過刑牢的人,在看到他們又驚又懼的表情後,冷冷丟下這句話,便出了刑部去找靳長恭。
……分隔線……
當花公公帶著聖旨來到養生殿時,殿門侍衛仍舊沒變,可是靳長恭寢宮大門卻緊閉,門前守著一隊十二人的黑衣衛,乍看一眼像是一種異域番族的人,黑發編織成一股一股的,皮膚黝黑,面目帶著一種不受馴服的野性。
「你們是什麼人?」花公公紅衣翩,站在門前掃過他們一眼,瀲灩的鳳眸眯起。
黑衣衛紛紛看了他一眼,瞧著那標示性的一身紅衣,面涂厚粉的男人,他們頓時便明白他的身份,一個上前,抱拳道︰「稟花公公,我們是陛下的鷹隊,奉陛下之命守在門口,不準任何人等入內打擾。」
「鷹隊,你是說你們是陛下的人?」花公公怪異地劃過他們周身。
「是。」鷹衛被他的眼神從頭到底掃過,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躥上。
鷹隊,陛下何時收編了一支這種特種部隊,據他所知,這種異域番族的人,很少會離開自己的部落,忠于別人行事。
花公公一雙鳳目狹長而陰森的注視著門邊的鷹衛,紅唇微啟,道︰「咱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謹見陛下,您們讓開∼」
「請公公恕罪,陛下吩咐‘任何人’暫時都不得入內。」他們雖然言語之間雖然透著恭敬,可姿態卻沒有半分畏懼退縮。
那個「任何人」他特意加重,就是想告訴他,他亦不過是任何人當中的其中一人罷了。
「好一群敢在咱家面前拿喬的狗奴才,你們是個什麼玩意兒,咱家想要見陛下,還從來末有人敢阻擋的呢∼」花公公在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銳利如膺般的眼神,龐大的氣息便籠罩住他們。
鷹隊一驚,頓然感覺身體像是負重一般沉重得提不起來,一個不小心差一點都沒給花公公跪下了。
「你!」鷹隊臉色難看,額頭冷汗淋淋,敢怒卻不敢言。
這個花公公,陛下曾特地吩咐,盡量避免與他起沖突,是以他們能忍則忍。
這時,大門「呯」地一下打開,一股似冰窖的寒氣從室內蔓延而出,這時從里面扔出一個東西,眾人下意識一避,那東西便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重重摔落在地上。
花公公看到大門打開,便收起了內力,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地上那具被扔出來的尸體,形枯慘白,雙眼凸起,明顯是一個被吸光血液痛苦掙扎而亡的男人。
「花公公,有何事要找寡人啊?」房內傳出一道像某種**得到滿足的慵懶音調,令花公公回神,他眯了眯眼踏入房中,頓時那血腥沖鼻的味道瞬間傳來。
他掃了一眼房內縮成一團躲在角澆,嚇得臉色慘白,心髒壓迫得快透不過氣的三個男子,再看向房內斜躺在一張大床,半闔眼睫,怡然趴在一個男子身上,頭顱埋進他的脖子里,那男子雙手朝天伸直,兩顆眼珠子瞪凸起來,想要吶喊尖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陛下……」她在吸血?!花公公表情一怔,她不是說浴血魔功已經練至巔峰,不需要男子的陽血練功了嗎?難道傷勢還沒有好?
「靳長恭」吸光最後一滴血,將那死不螟目的男子像垃圾一樣扔下床,嚇得那三個男子更是抱頭害怕地顫抖哭泣,
「靳長恭」睨向站在房中央的花公公,那比鮮血還要艷紅糜爛的雙瞳透著森然死氣。
「你找寡人何事?」
「陛下,您體內的寒氣還沒有驅散嗎?」看著眼前明顯被身體本能**控制,露出血瞳的靳長恭,花公公鳳眸露出一絲擔憂,可是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麼禁錮住,沒有辦法像往前一樣纏上去「關心」。
或許是他的那雙眼神令他感覺很陌生,那里面就好像沒有一絲光亮,只有純然的黑,無底的洞。
「已經好了,不過寡人這次被靳微遙打敗,發現浴血魔功原來還可以再精進,所以寡人仍舊需要血來練功。」「靳長恭」像是發現了他的異常,雙眸一眨,頓時眼中的黑暗趨散了不少,瞳孔清澈了些,他勾了勾紅唇,有些無奈地懶懶道。
這種神態是花公公所熟悉的她,可能浴血魔功練到高階便不容易被體內的**干涉,見她如今「純」吸血練功,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吸血時還得干出別的什麼調戲動作,心中微安。
他一貫都不干涉她的行為,這些男人無論是殺了,或者被吸光與他來說並無差別,只要陛下高興就行了。
「陛下,您剛才是否下旨要即刻殺了雪無色、秦舞毓與秦舞陽三人呢?」花公公鳳眸波光流轉,隨意掃了一眼周圍,房內一片陰暗無光,原本敞亮的窗戶都被緊閉了起來,甚至掛上的黑紗。
他記得靳長恭曾對他抱怨啐啐念過,這寢宮又閉門又閉窗,還弄著個黑紗層層隔著,又不是要偷人家的,弄成一個靈堂是圖這樣陰森森的鬼屋好看嗎?
後來,養生殿內便依了她的意願,從此不再閉窗關門,不再掛黑紗遮陽。
「雪無色與人通奸是事實,無論有何原因,都沒有讓他這個污點存在的必要,而秦舞陽更該死不是嗎?那日他只一心為其妹,寡人的死活他何曾有一絲上心,這種其心可誅的男人,留著等于是禍害,殺了干淨。」「靳長恭」懶懶地撇了撇嘴。
花公公移步想靠近,卻在听到一陣「嗚嗚」低啜的哭聲,莫名地停下腳步,看向「靳長恭」看她面無異色,一點都不曾存在心上。
他淺淺一笑,上彎嘴角,嫵媚的鳳眸輕揚,有些無奈道︰「奴的陛下∼您不是想查幕後之人嗎?」
「不用查了,寡人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靳長恭」支起身子,虛空抓起一個尖叫連連的男子,直接卸了他的手腳,與下鄂,像是對著一只鴨脖子一樣咬在他脖子上。
「哦,陛下查出來了,那是何人?」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靳長恭吸血練浴血魔功,可是總覺得這一幕好像已經很遙遠了。
那猙獰的獠牙,那紅瞳浸滿滿足之色,饕餮美味,那最血腥暴佞的一面,很像,很像……之前的她,她難道要回到從前的她了嗎?
「靳長恭」用那一雙紅瞳凝視著花公公,一個巧勁將面前的男人擰死,然後舌忝了舌忝紅唇,起身走到花公公跟前,他比花公公要矮半個頭,他傾首貼著他耳朵,低聲道︰「莫流瑩。」
「莫流瑩?」花公公重復道,他很感覺到耳邊呼出的氣息很冷,那種寒意透過他的皮膚簡直快滲透到他的肉中,血中,骨髓中……
「就是她,雖然是她,不過這件事情是由靳微遙策劃的,他的目的就是想將雪無色殺了。」
「他為什麼想殺他呢∼?」花公公探究的鳳眸落在靳長恭側臉上。
這時「靳長恭」直腰,撫了撫殷紅的雙唇,眸極快地閃過一絲冷意︰「自然是因為雪無色的身價了,如果雪無色死了,那麼麗國便會因此對寡人產生隔閡,如果他再進入周旋收攏人心,更甚者麗國或許會聯絡其它附屬國聯盟一起對抗寡人,靳微遙一直對寡人的皇位虎視眈眈,此舉乃他的第一步棋!」
花公公嗅到他身有帶著他熟悉的馨香,不過又有一種更深沉的味道從他身上散出,這不是他熟悉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陛下真殺了雪無色不是真中了靳微遙的計了嗎?」花公公迅速從失神的狀態回過神來,順著他的意思問道。
「靳長恭」嗤笑了一聲,道︰「雪無色必死,不過他的死的責任由誰來擔可就不一定了,靳微遙這一次竟然敢打傷寡人,寡人必然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從他身上感應的實質性殺氣令花公公明白,陛下是真的對靳微遙起了殺心。
「那陛下想如何做呢?」殺靳微遙,他是十分樂意配合的,這個男人即使陛下不下手,他亦不會放過他的!
靳長恭笑道︰「花公公,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處理,靳微遙手中握有黑鐵騎乃我靳國之軍,你與鶴兵分兩路,能收服則已,不能則會滅!」
花公公微愣︰「陛下,黑鐵騎如今在靳微遙手中已有三年,想收服基本上可能性不高,如果全滅……」這對靳國也是一次重大損失,這支軍隊約十萬,可謂是靳**隊精英中的精英,雖然不能與玄鳳軍相比,可是就這麼滅了,無論是他方還是已方,損失的都是靳國而已。
「不忠心的狗,留之何用,至于其它的不需要擔心,寡人已經與風國聯盟,很快風國便會派兵前來協助我們抓拿靳微遙這個靳國叛徒。」
風國?陛下什麼時候跟風國有聯系的?花公公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陛下為何瞞著奴才這一切,還有除了剝奪了靳微遙的兵力,陛下還打算對他實施何種計劃,靳微遙的武功深不可測,若沒有十全的把握將他殲滅,與他徹底鬧翻只怕會是一個隱患存在——」花公公紅唇微微厥起,伸手想握住他。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輕易避開了他的觸踫,冷淡道︰「放心吧,一切依計行事,寡人心中有數,你先下去辦吧。」
花公公目若秋波,突然道︰「陛下,殺雪無色並不需要急在一時,何不等靳微遙被抓拿後,計留一線?」
靳長恭凝視著他,看到他鳳眸似水波無垠,最終啟音,道︰「好吧,暫時就留著他。」
剛踏出寢宮門檻,花公公便一點也不意外听到兩聲慘叫,他知道剛才听聞他們談話的兩個後宮男人,已經死了。
看來陛下是真正地下了決心,想殺了靳微遙。
按說,陛下想殺他,他理應感到愉悅才對,可是為何他總覺得心里有一種不安,就像蠢蠢欲動的春筍,慢慢在躥頭,緩慢生長?
花公公散衣香于舞風,腦中縈繞著方才與靳長恭對話的畫面,緩步走到回廊,卻正好遇到前方正對面走來的樂絕歌,他此刻一身紫貂緣領銀鼠裘衣,謝庭詠雪之態優雅貴氣,像是迷人的百般難描桂花,更像嬌艷豐神冶麗的牡丹,方桃譬李,令人失神駐望。
「花公公,這是準備出去替陛下辦事?」樂絕歌率先駐步,露齒八顆,絕對無可挑剔的禮儀。
【不忠心的狗,留之何用,至于其它的不需要擔心,寡人已經與風國聯盟,很快風國便會派兵前來協助我們抓拿靳微遙這個靳國叛徒。】
看到他,花公公不期然地就想到剛才陛下所說的話,他鳳眸幽暗,紅唇點點魅惑而冷然地揚起,這才明白樂絕歌此行來靳國的目的。
「樂絕歌,你們樂府不是一向興最雅之事,處最雅之地,一向稟性行事,不願與污世苟同,何時竟然也跟外面的俗人一般,學著爭權奪利,步入朝堂了?」細雪飄落,一片落在花公公臉上悄然融化,一片晶瑩。
樂絕歌臉上的表情微滯,望著一臉嘲弄的花公公,這才露出一抹飄渺的笑意,道︰「只要是想生存下去的人,心中都不可避免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我們樂府的確自命清高,看不起俗世的紛紛擾擾,也一點都不願意摻雜進俗事來,可是偏偏這世道就容不下‘干淨’的人,一個人再強也強不過命運,再怎麼想抵抗,也違背不了既定的天道。」
他的聲音落在冷風中,有一種苦澀還透著厭世,嘲諷的味道,說完,他沒有理會花公公的表情,徑自與他錯身而去,渺渺細雪飄落中,他朝著養生殿而去。